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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十八岁的粉色玫瑰圣诞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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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的前一个星期,我终于又回到阔别已久的克劳思庄园,带着些许近乡情怯,以及既期待又雀跃的复杂心情。

虽然只是离开三个多月的时间,可是却感觉好像是三年而不是三个月,像是已经与大家分开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小姐,欢迎您回家。」谢尔德先生仍旧像我第一次来到伯爵府时在我走下马车时,以亲切的笑容欢迎我。

我同样坐着标志伯爵府盾徽的马车,在法蒂玛的陪同下回到伯爵府邸(法蒂玛特地到巴黎接我回来)。只是这次的旅程比较久,我们坐了将近一个星期的马车,才在接近傍晚的时刻抵达。

「谢谢您,谢尔德先生。」我微笑致意。

「小姐,欢迎回家。小姐,欢迎您回来…」我感动地发现大部分没有事情在忙的仆人们几乎都来了。

「喔,谢谢你们还特地出来…」我一一向每个人打招呼,然后看到珍妮带着欢喜的表情站到我面前,激动又开心地说:「喔,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跟每个人都打过招呼之后,我才在珍妮的陪同下一起回到房间。

「小姐,您不在我们都好想念妳喔!」珍妮一边帮我拆头发,一边说。

「珍妮,我也很想念妳们。」

「噢…」珍妮的眼神又发出每次要向我报告最新消息时的那种兴奋光芒。「小姐,妳不在的时候发生好多事情喔,我都不晓得要先跟妳说哪一件。」

「慢慢说,」我笑说:「我也好想知道大家过得好不好?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珍妮开始津津乐道地细数这几个月来每个人大致的状况,几乎都没什么大事,不外乎谁又跟谁吵架,谁又被法蒂玛或阿嘉塔大婶责骂,某某人的恋情最新发展,谁又买了件美丽的新洋装或特别的东西,谁家的小孩开始学走路了等等大概这类的事情。

「那妳自己呢?」我问。我想知道的事她与汉斯的误会到底解决了没有?

「什么我自己?」她像是装傻地问。

「妳跟汉斯啊,你们和好了吗?」我记得我离开前,珍妮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跟汉斯讲话了。

「喔,唉哟…」她叹了口气,「唉,还不就是那样。」

「那样是哪样啊?」

「呃…还是像以前一样,有时候一起聊聊天,村子里有舞会的时候也会一起去,放假时他也会顺路送我回家,就这样啊。」

「喔,太好了!」我高兴看着她,「那你们现在已经误会冰释,妳已经原谅他了?」

「对啊,小姐。」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后来就莎宾娜来跟我解释说汉斯真的跟她没什么,他们两人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唉哟,反正就是这样啦,我看他每天都好像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又天天拿一束花到厨房托人交给我,就这样啦,我们就和好了。」

「太好了,珍妮,真是恭喜妳了!」

「没有啦,小姐,…谢谢妳。」她红着脸继续帮我梳头发。

等到她开始帮我换衣服的时候,又开始一副欲言又止、憋得难受的表情。

「小姐…」她迟疑地开口。

「什么事?」我像往常一样地问。

这几乎已经变成珍妮要向我透露重大消息时的惯有程序及模式了。

「呃…啊,没有啦。」她一脸为难地摇头,紧抿着几下唇。

「什么事吗?」我好言地问,「珍妮,告诉我嘛。」

「噢,小姐。」她蹙起眉心,考虑了片刻,才忍不住剁跺脚,「唉呦…,好吧,好吧,还是告诉妳好了!」然后张大眼睛对我说:「小姐,妳知道吗?妳不在的时候,伊莉萨白公主有来过喔,而且还跟爵爷大吵了一架!」

我惊讶地望着珍妮,等她继续说下去。

「这是因为苏姗刚好那时经过书房,所以才不小心听到的。好像是伊莉萨白小姐想要在明年春天举办婚礼,可是爵爷不肯,爵爷的意思是要等到老夫人的身体再好一点的时候再说,然后…嗯…就是这样啦!」

「喔。」我点点头,没有表示什么。套上浴衣,我拿着要换洗的衣服准备去浴室。

「小姐…..」珍妮又开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嗯,什么事?」我停下脚步,带着笑意看着她。

「…..呃,小姐。」她瞇起眼像是在心里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唉,好吧!我觉得我还是应该要告诉妳才对。」深吸一口气之后,她才接着说:「苏姗还说…嗯…..她说她听到伊莉萨白小姐还有提到妳…呃…」她用力吞了口口水,为难地继续说下去,「她说…是不是…因为妳…迷…迷惑了爵爷,所以他才对她都不理不睬,一直延后婚期。」

我楞了好半响,才诧异地问,「她…真的这样说吗?」一时之间不知该对这番话做出什么反应。

「对。」珍妮肯定地点头。

我缓缓对她点了两下头,然后转身走向浴室,脑中一片空白,无法思考,感觉脚步沉重。

梳洗完毕,珍妮帮我换好晚餐时穿的衣服之后,我来到老夫人的房间请安,并且把我在巴黎买的礼物拿给她。老夫人看起来精神还算不错,问了我几句话,然后约好明天继续念书给她听,就让我早点去休息了。

距离晚餐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走到书房门口,敲了两下门。

「进来。」同样决断又明快的沈稳声音从门里传出。

我深吸了一口气,试着缓和狂跳不已的心脏,然后才打开门,可是没有走进去。我的手仍握着门把,倚着门探头进去,书房里面只有伯爵大人一个人,他仍旧坐在书桌前埋首在一堆公文之中。

「回来了?」他像往常一样对我扬起如慈父般的和蔼笑容。

「对。」我微微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而且胆怯起来,便开口说:「等一下餐厅见!」不等他响应就匆匆关上门,双手摀着发烫的脸颊,快步走回房间。

噢,拜托…,清醒一点,罗莎蓓儿!

我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够胡思乱想,绝对不要把珍妮刚才的那番话放在心上。我只是过客,暂时住在这里,再过不久,我就会离开了…,永远。

晚餐时,我走进餐室,伯爵大人已经在座位上了。我向他屈膝,露出一个问候的笑容。

他像平常一样,嘴角浮起亲切的笑意。

「小姐,」谢尔德先生笑着对我说:「今天晚上有您最喜欢的水煮洋蓟、起司面疙瘩(spaetzle)以及纽伦堡香肠,是阿嘉塔特别为您准备的。」

「喔,请您帮我谢谢她。」我坐到自己的位子上,一边说,「还有帮我跟她说,我明天再去厨房找她们。」

「是的。」谢尔德先生将装好食物的盘子分别放到伯爵大人和我的面前,然后又温和地对我笑道:「小姐这次回来变漂亮了。」

「谢谢你,谢尔德先生。」我指着自己的眉毛,笑说:「你看,应该是阿芙丽儿帮我修了眉毛的关系,以前像杂草一样乱七八糟的,现在这样比较好看吧?」

「是的,是的。」谢尔德先生笑着点点头,「不过小姐以前就很漂亮了。」

谢尔德先生和其它仆役们离开之后,我才敢转头迎向一直注视着我的目光,他的眼神和笑容还是跟以前一样温暖,我对他微微一笑。

「坐了这么多天马车,会累吧?」

「还好,」我说,「法蒂玛安排得很好,我们中途还到一些小教堂和葡萄酒庄拜访,很有趣,没有整天都在赶路,所以不会很累。」

他微笑地点点头。

沉默了一会儿,我们各自吃着东西,然后我问:「你帮我寄信了吗?」

「当然。」

「谢谢,所以这次圣诞老公公也会给我回音?」

「这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圣诞老公公。」他用不解的语气说,眼中闪着温暖的笑意。

我展开笑容,没有再说什么。

「上学好玩吗?」他问。

我点点头,「很好玩,非常有趣,谢谢你让我去巴黎念书。因为这样,我也才能认识克莱儿和阿芙丽儿这两个好朋友。」

「从妳的信中看起来,她们两个真的是很好的朋友。」

「嗯,对啊。」我点头,停顿了片刻,然后说:「她们真的是好朋友,我告诉她们我从哪里来,在哪里生长,她们知道了,对我还是跟以前一样友好。」

他注视着我,认真听着我说,眼中浮现不赞同的目光。

「我希望她们知道真正的我,」我向他解释,希望他了解,「而不是表面上透过头衔、身份包装过的我,如果她们愿意成为我真正的朋友,我不希望对她们有所隐瞒。如果她们知道我真正的身份而看不起我,那么我想我也不需要这样虚假的友谊,所以我还是决定向她们坦承。」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开口,语气和缓慎重,「妳这样的想法,我不能说妳有错;但是,我希望妳能够更加小心、谨慎一点。妳要了解,妳的朋友也许是家庭环境、也许是天性善良、也许是妳们都还年轻,还处在人生当中最纯真、不会设想厉害关系的阶段,所以她们两人可以接受真正的妳。但是妳要明白,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像她们这样毫无条件地接受这些事情,我的意思不是说真正的妳有什么不好或不如人,我从来不这么认为。但是妳要知道,这个世界-----尤其是贵族阶层-----是非常现实的,大部分的人只以妳的头衔和出身来评量、看待妳,有时候适当的隐瞒对妳才是最好的选择,以及最佳的保护。其实,或许可以这样说,大部分的人都只想活在假象当中,与其对他们坦承真相,还不如对他们有所隐瞒,也许对他们也是一种保护-----保护他们的无知还有脆弱的自大。信任妳的朋友是应该的,但是适当地保护妳自己、对人有所提防更是无法避免。」

我点点头,神情肃穆。

「我希望妳了解我不是在责怪妳,我只是希望妳能够更小心一点。」

「我知道,」我微笑地说,「你只是怕我受到伤害,我不会觉得你是在责怪我。我想就算我父亲在世,他对我的关心也不会比像你对我这样更多了。您放心,我会小心的,我不是每个人都会那样坦白自己的,我也是经过相处,知道了克莱儿和阿芙丽儿的为人之后才敢跟她们说。以后我会更加注意,谢谢你为我担心。」

「不用客气。」他露出温暖的笑容,「不过,妳不用为了这些跟我道谢,这些事情本来就是我应该替妳着想的。」

我扬起一个感激的微笑,然后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口问:「为什么突然想去念寄宿学校?」语气平淡,「不喜欢待在家里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突然跳快了两拍。

思忖片刻,我才抬起头,摇着头回答:「不是,我想我再也找不到比克劳思庄园更美丽、更舒适、更会让我永远怀念的地方了。可是…我不可能永远住在这里,我总有一天要学会独立,离开这里。而且…等你结婚之后,我住在这里,对你们来说也会不太方便。」

他沉默了半响,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然后才严肃地说:「这里永远都是妳的家,就算我结婚了,这点也不会改变。」

「谢谢。」我轻声地说,扬起一个感激的笑意。

可是,我知道事实当然不会是这样,他这样为我着想,我就更不能造成他的负担,带给他困扰……

第二天一早醒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是躺在克劳思庄园里的温暖被窝里头,我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这么地想念这里,心里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开心能够再度回到这个地方。

想到有一天,我再也不能像这样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安稳地窝在这个温暖的大家庭里面,我想我一定会很难过。不过…..没有关系,至少我现在还在这里,我可以好好珍惜在这里的宝贵时光。

在寄宿学校养成的早起习惯,我比从前待在府里时更早起床。我想珍妮现在应该也还没醒来吧,下床掀开窗帘,天色才刚要开始发亮,整个天空都还是暗蒙蒙的,只有东方露出一点朦胧微光,花园里还是一片漆黑、寂静。

现在去看微风还太早了,管理马厩的杰夫大叔和其它人也应该才刚起来而已。简单梳洗一下,我套上在家穿的长外衣,拿着烛台走出房间。昨天有点累,吃完晚餐之后,我就回房间休息了。还没时间去看交谊厅的圣诞树,而且我记得图书室有一些关于埃及的书籍,我也想去拿一、两本回房间看。

来到一楼门廊,我正要走往图书室,刚好看到通往正厅的门被打开,这时候会从那边过来的可能是负责打扫的仆役吧,不料出现在门后的竟然是手握烛台的伯爵大人,他看到我眼中也闪着同样的惊讶。

「妳这么早起?」他走过来,身上套着深蓝色的睡袍外套,亲切地问:「睡不着吗?」

我摇摇头,微笑地说:「在学校养成的习惯,时间一到就自然起来了。」

突然之间,我发现这样的碰面好像…有点太不正式了,我的外套里面还是睡衣耶!

「呃…..」我指了指图书室的门,「我要去找书回房间看。」向他微微屈膝,我赶紧走到图书室门口,打开门走了进去。

我觉得为了自己的心脏着想,我还是少跟伯爵大人这样碰面会比较好。

定了定神,我走到窗户边,掀开窗帘,窗外已经渐渐露出曙光,于是我拉起一边的窗帘系在窗框的窗帘带上,好让一些微光照进室内。然后走向记忆中摆放埃及方面书籍的书架前面,我记得那些书好像是放在楼梯角落下面,在好几排希腊文书籍的附近。

我将烛台放在书架前面一个半截式的希腊圆柱上面,就着烛火的昏暗光芒开始读着书架上的书名,有关埃及研究的书籍多半是法文书、也有很多英文书以及少部分的德文书籍。

「妳在找什么书?」一时看得太专心,我没注意到伯爵大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我旁边,开口轻声问。

我吓了一跳,差一点将手中的书掉到地上。

「不好意思,吓到妳了。」他伸手帮我扶著书,等我拿稳之后才放开,然后带着歉意说。

「没…没关系。」

噢,该死!…刚刚他的手碰到我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感觉双颊开始发热,希望因为烛火昏暗的关系,他应该看不出我泛红的脸颊才对吧……

「我…我正在找跟埃及有关的…书来看。」我咽了口口水,然后说。

「妳现在也开始对埃及产生兴趣了?」他亲切地望着我,眼神充满笑意。

「对,」我点点头,「我觉得埃及人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民族,留下许多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伟大遗迹和文化遗物,可惜有关他们的文明已经消失很久了,对于他们的种种事迹我都非常好奇,也很想知道。」

「妳有看过希罗多德的《历史》这本书吗?」他问,「这本书应该算是现存记载有关埃及地理及风俗文化最早的文献。」

我摇着头,「没有。」

他走到旁边的书架上,从架子上抽了一本希腊文书籍给我,「希罗多德是公元前四百五十年的希腊人,这本书里面有他到埃及游历时记录下来的游记,还有关于波斯、印度和一些东方民族,以及希腊波斯战争的传闻或事迹,希腊文的《历史》有『随听随记』的意思,书中的内容都是他本人旅游时到处听来的奇闻轶事,所以内容不一定全部都属实,有些地方还很值得存疑,某部分的内容妳看看就好,不一定要当真。但是有关当时埃及人民的生活、风俗和文化方面的第一手数据,已经是我们现在可以找到的最早、最完整的记录了,可以让妳了解更多有关古代埃及的风土民情。」

「谢谢。」我接过他手中厚厚的一本大头书。

「还是妳要德文翻译版的《历史》?」他又从我面前的架子上面抽出另一本递给我。

「当然有翻译版的更好啰,我的希腊文还没那么好。」我笑着接过他手中的德文本。

「妳不是在学校也选修了『荷马史诗』?」

「就是这样才学得更头痛,古代希腊人讲的文言文实在让人很难懂,跟现在希腊人的用字遣词又不太一样,我念得都快脑筋打结了。」

他露出和蔼的笑容,「念书尽力就好,也不需要太勉强,又不是要妳成为女学者。」

我微微一笑。

「呃…谢谢你的推荐,」我觉得像这样与他相视而笑太久,实在不是一件明智之举。抱着手中的两本书,我转身拿起烛台,「我…要回房间了。」

他点点头,微笑地让我先走,「走吧,我也要回去研究今天下午的合约了。」他拿起刚刚随意放在书架上的公文夹。

他刚才应该是去书房拿那只公文夹吧,他的书房刚好就在图书室隔壁,然后是交谊厅、会客室,再过去就是玄关大厅了。玄关大厅另外一边则是正式宴客餐厅、用餐室、长廊大厅等;那里还有一条长廊连接厨房和部分仆役们居住的房屋。

「待会儿见。」走出图书室,他关上门后对我说。

「待会儿见。」我向他屈膝,转身走向与他房间反方向的北翼,慢慢平复从刚才就一直狂跳不已的心。

我发现这次回来之后,有时候…呃…他…他看我时的目光好像…不太一样了!

噢…好了,拜托,停止!

我告诉自己还是不要胡思乱想得好,三个星期又五天之后,我就要回学校了。

一直到圣诞节之前,伯爵大人都很忙碌,除了三餐和到奶奶房间念书之外,我都见不到他的人。我想这样也好,省得我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有关心律不整方面的毛病了。

我又恢复了以往的作息时间。早上起来,先在房间看一会儿书,然后珍妮进来帮我梳洗更衣,到餐室用早餐,之后去马厩看微风,天气好的话就骑着牠出去晃一晃。中午用餐时间之前不是去花园,就是到交谊厅或图书室打发时间,不然就是在房间里读书或玩玩具(去年的耶诞礼物)。午休之后如果天气好的时候,就去逛花园,跟汤姆大叔聊天,不然就是去厨房找阿嘉塔大婶、法蒂玛她们聊天,试做新学来法式点心或者学习传统德式糕点,然后是享用愉快的下午茶时光。晚餐前去奶奶房间请安,念《一千零一夜》给她听。晚餐后到交谊厅弹弹钢琴或练习竖琴,或者窝在图书室的沙发上看书。

偶尔我在交谊厅或图书室的时候,他会进来跟我说一两句话,然后再回到书房继续忙碌。我试作了两次法式点心给府里的人吃,一次是柠檬和熏衣草口味的玛德莲,一次是法式奶油舒芙蕾,大家都说很不错,连奶奶都说好吃。

谢尔先生及男仆役端下午茶到书房给他和他的秘书,以及当时在书房里的会计师或矿场办事员时,我也跟着去了一次。

「这个是我在学校跟修女学做的甜点,你要不要吃吃看?」我端着刚烤好的玛德莲,走到他书桌旁边,「这一批烤的我没放那么多糖,比较不甜。」谢尔德先生正将他的黑咖啡放到书桌上。

「好啊。」他笑着点点头。

之后烤舒芙蕾,我去奶奶房间陪她喝下午茶。谢尔德先生告诉我,伯爵大人都有把点心吃完,而且说很好吃。

就这样,时间像淙淙河水般匆匆流过。

伯爵大人一直忙到圣诞夜的前一天,才放所有跟投资事业有关的员工回家过节。圣诞夜的那一天,奶奶依照往例难得地出现在餐室里面,与我们有说有笑一起用餐。晚餐后,她还破例到交谊厅里面听我弹钢琴唱歌,伯爵大人也弹了好几首奶奶喜欢的曲子给她听,我们三个人坐在壁炉前面的沙发上,像真正的一家人那样聊了一会儿天,然后她才回房休息。

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温馨美好的耶诞夜。

当晚,临睡之前,我仍旧把去年米勒小姐教我作的那个小熊圣诞袜挂在门外的门把上,带着期待的心情入睡,等候圣诞老公公明日一早的佳音。

隔天清晨,当窗外的麻雀还没开始叽叽喳喳地晨祷之前,我就已经睁开眼睛醒来了。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当然是立刻开门拿起圣诞袜坐到床上,将袜子里的东西倒在棉被上面。

今年,圣诞老公公的礼物有两包,一包是用五颜六色的纸袋装满的糖果,每颗糖果都用不同的彩色纸包装起来,我打开一颗黄色包装纸的糖果放进嘴里。嗯,是一颗柠檬软糖,很好吃!

另外一个则是外型和去年的很像,像是一本书的厚度,是以水蓝色缎带和白底蓝色条纹包装纸包好的硬纸盒。

打开白色的硬纸盒,是一幅和去年同样的两个手掌大小、白色雕花画框的方形肖像画。我瞪大双眼,讶异地望着这幅应该出自与去年那幅同一人之手笔的肖像画。

画中的背景是一朵占满整个画面、色彩柔和的粉色玫瑰花,玫瑰花前面是一位微侧着右边脸颊的年轻女子半身像。她穿着希腊式的白袍,又黑又卷的长发垂在肩膀后面,湛蓝色的明亮双眼视线微微下垂,凝视着手中的希腊原文书本,玫瑰色的唇角浮现一抹淡淡的微笑。

摊开的书页上写着模糊的希腊文,只有第一行的字母依稀可以明辨,我将手中的画倒转,试着阅读上面如蚂蚁般的细小文字,古希腊文,而且有陌生单字,还得去查字典才行。

原来圣诞老公公也是个熟谙古希腊文的学者喔!

不知道为什么?望着女子脸庞上洋溢着的柔和及幸福的神采,我感觉内心深处某个空了很久的角落,似乎已经被这画中的温暖所填满了。

我怔怔地盯着手中的这幅画,看了好久、好久……

走进餐室的时候,伯爵大人已经坐在位子上,眼神闪着笑意望着我。

我向他屈膝行礼,「早安。」然后走到位子上坐下。

「圣诞快乐,谢尔德先生。」我扬起笑容说,当谢尔德先生将早餐端给我的时候。

「圣诞快乐,小姐。」他对我微微一鞠躬,「您送给我们每个人的圣诞礼物,大家都很喜欢。」

「不用客气,大家喜欢就好。」

等到谢尔德先生他们离开之后,伯爵大人才开口问我:「今天早上没什么特别的事吗?」

「没有啊。」我微笑地摇摇头,「需要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没有啊。」他也带着笑意摇摇头。

「喔,对了!」我从口袋拿出一颗包着红色包装纸的糖果,放在他的盘子前面,「圣诞老公公请你吃的。」

「哇!」他开心地拿起糖果,「我也有礼物喔。」然后打开包装纸,把糖果丢进嘴里,笑着对我说:「还蛮好吃的!」

我对他咧嘴一笑,继续低头吃着盘子里的早餐。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与他曾经度过的每一个圣诞节。

吃完早餐后,我们一起到交谊厅拆礼物。

今年的圣诞树下有七件署名给我的礼物,一个是奶奶送的织花丝缎手提袋,法蒂玛他们大家合送的骑马用的黑色皮手套,伊莉萨白送我的是珍珠别针,还有海蒂送的加了麝香味道、玻璃瓶身浮刻着法文『魅惑』字眼的法国香水(非常的海蒂风格礼物)、以及米勒小姐的一本德文袖珍字典和一条她自己绣的角落有一朵水蓝色玫瑰的手帕。

然后是亨利送的银相框和同款蛋型银制首饰盒,银相框里面是一张他的黑色侧面剪影。卡片上写着:

『亲爱的罗莎蓓儿:

我很想念妳,妳想念我吗?为了怕妳在看不到我时而想念我,所以送上我特别精心制作的帅气剪影,让妳可以睹物思人。祝圣诞及新年快乐。

妳的亨利 (日期) 』

我看着卡片,不禁笑了起来。抬起头,我发现伯爵大人正以询问的眼神看着我。

「亨利送了一张他的剪影,说想念他的时候可以让我睹物思人。」我拿起银相框对着他说。

他微蹙起眉心,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妳不要太相信他们。」

「那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啰?」我不禁莞尔地问。

他没好气地瞪我一眼,然后答:「对!」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他手中拿的银色包装纸、深蓝色缎带的礼盒,「你不拆开来看看吗?那是我送的。」

他拆开包装纸,拿出一条深蓝色羊毛围巾,角落用银线绣着他的名字缩写,他对我投以询问的目光。

「那是缝纫课的作业,修女要我们每个人做出一件成品。」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过,我勾得不是很好,勾得还不够平整细密,打毛线好像不是我的强项。」

他咧开嘴笑得很开心,拿在手里看了看,「不会啊,我觉得妳勾得很好啊,很漂亮。」然后围在脖子上,一副很高兴的样子,「谢谢妳,以后我会常常戴着它。」

「不用客气。」我展开微微一笑。

「妳不拆开那个看看吗?」他指着我膝盖前面最后一个还没拆的盒子。

我拆开印有金色星星的绿色包装纸,里面是一个蓝色丝绒盒子,像是装贵重珠宝的那种丝绒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用一颗颗蓝宝石做花心,钻石镶成花瓣的一朵朵小花朵串成的项链,闪亮亮的,非常美丽、耀眼。

「这…这个太…贵重了!」我讶异地抬起头,咬着嘴问:「花了你…很多钱吧?」

他耸耸肩,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说:「还好。」目光温暖。然后拿起属于他的那些礼盒,从地上站了起来,对我说:「我要去忙了,午餐时见。」不等我回应,就转身离开交谊厅了。

我楞楞地望着盒子里价值不斐的的钻石项链,我真的可以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吗?

我无解……

圣诞节的前一天,伯爵大人和他的员工们也终于开始放假了。几乎全年无休的秘书----纽曼先生-----感动地告诉我们其它人,他今年终于有整整三个星期的假期可以休息了,他准备先回去海德堡看家人,然后再带妻子去威斯巴登的温泉度假旅馆好好度个假,以弥补自从伯爵大人接手矿场等投资事业之后不眠不休的辛勤工作。我想不只是纽曼先生,就连会计师先生、会记助理和其它员工们也应该深感如此吧。

午餐的时候,伯爵大人的心情似乎很好,告诉我当年他从军队退役之后,本来想跟着柏林大学的考古队一起前往埃及路克索的帝王谷参与挖掘工作,后来却因为临时被我父亲叫回家里帮忙管理矿场事业而作罢。因此他也曾经花了很多时间研究埃及历史和文物,甚至商博良解出的埃及文字他也略有研究。

所以图书室里面才会有这么多有关埃及的书籍,还有一本法文、科普特文和埃及文三种文字的字典。

「等一下午休之后,妳有其它的事吗?」午餐结束之前,他问。

「不知道,我还没想到要做什么。」

「妳要不要到我的书房来,我可以让妳看看我搜集的一些埃及文物,数量不多,都是小东西,可是都很有意义,各有它们自己的故事,我可以跟妳解说。」

「好…好啊。」我回答。

他跟我约好三点的时候,到书房去找他。

虽然,我知道我应该尽量避免与他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可是…亲爱的圣母玛丽亚,我只要多一些些与他相处的回忆就好了。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也许很久、很久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回来,所以…。我保证我不会贪心,只要这一小段的时间就好了,可以吗?

……不知道这样的想法算不算是不应该的贪求?

午休之后,珍妮帮我换衣服的时候问我:「小姐,等一下的下午茶要帮您端到哪里?房间里面还是交谊厅?」

「我也不知道,」我对她说,「我等一下要去书房,呃…..我要去看爵爷收藏的埃及文物,他要讲解给我听。」

「喔…..。」珍妮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然后又若无其事继续帮我扣着洋装背后的扣子。

「珍妮,」我唤了她一声,然后问,「妳觉得…我…我是不是不要…嗯…常常跟爵爷太过亲近,这样…才不会让伊莉萨白误会,破坏她跟爵爷的感情?」

「小姐,您千万不要这么想。」珍妮急切地开口:「您这样怎么会是破坏他们的感情呢?我们都觉得是伊莉萨白小姐太小心眼、太爱吃醋了。爵爷对妳就像对女儿一样疼爱,您也将他当父亲一样看待,不是吗?您跟他多亲近一些有什么不对呢?他是您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啊,当然啦,还有老夫人也是。而且,小姐,听说前几年,大少爷刚死的时候,爵爷老是板着脸都不笑,自从您回来了之后,他和老夫人的心情都开朗多了,我们都觉得您回到这个家里来,真是太好了。」

我对珍妮露出一个感谢的笑容。

可是我无法对她说出口,我并没有将伯爵大人当作父亲看待,我也希望自己是如此,但是我没有办法…。因为我知道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所以同时也升起了对伊莉萨白的歉疚和罪恶感。

对不起…,可是,可不可以就借给我这一小段时间呢?

只要一下下就好,等明年我成年了,我就会离开这里,再也不会打扰你们了。请妳不要担心,我绝对没有要破坏你们的感情的意思,只要时间到了,我一定会离开,我保证。

离开房间之前,珍妮笑着对我说:「小姐,我会跟梅尔女士说您去书房看爵爷的收藏,她会跟谢尔德管家说的。」

走到书房口门,我深呼吸了一下,才伸手敲门。

奇怪了?每天都见好几次面,为什么我还是会感到紧张呢?

「进来。」

我怯怯地打开门,然后走进去。

伯爵大人对我展开一个亲切的笑容,招手对我说:「过来看。」他正站在书桌旁边的玻璃柜前面,两扇玻璃门正敞开着。

等我走到他的旁边,他将手中一个手掌般大小的化石交给我。我接了过来,看着手中这个里面像是嵌了一只史前大蟑螂的化石。

「这个叫三叶虫,」他微笑地说:「妳之前没看过吗?妳不是来过这里好几次了?这种昆虫可以算是出现在地球最早的生物之一,甚至比恐龙还早,如果妳早就注意到了的话,就不会比输克莱儿了。」

我对他欣然一笑,说:「这个看起来好像大蟑螂,还好它们已经变成化石了,否则如果它们还在地上爬来爬去的话,就实在是太可怕了。」

「妳说对了,它们也算是蟑螂的祖先。不过,蟑螂一点也不可怕,它们是生命力很强的生物,有学者研究过,如果有一天地球的环境再也不适合人类生存了,那它们会是唯一活在地球上的强悍生物。」

「喔,」我吐着舌头说,「还好那时候人类已经不存在了,要我活在爬满蟑螂的地球上,我还是宁愿到另外一个世界去好了。」

他莞尔一笑,我将化石交还给他。接着,他又陆续跟我说明柜子里的好几种化石的名称和来历。有菊石、鹦鹉螺、海蝎、蕨类化石等,还有一大颗像是在里头冻结了一只大蜻蜓的金色琥珀。站在这个小小的柜子前面,我彷佛一下子跳跃了几亿年的时光,一头栽进了人类尚未出现之前的史前古老地球游历了一番。

然后时间慢慢往前推移,不过还是在耶稣尚未出生之前遥远年代,几千年以前的埃及。

「这个是埃及人的陪葬品之一,妳在罗浮宫应该也有看过。」他拿起一个造型可爱、色泽非常美丽的蓝色陶塑河马,然后递给我。

「对,不过它们都被锁在玻璃柜里面。」我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放在手中仔细观赏。「不像这样可以拿在手中慢慢看。」

「好漂亮喔!」我赞叹地说,「不知道古埃及人是怎么调制出色泽这么美丽的釉彩。」蓝色河马的身体上以黑色线条描绘造型生动简洁的小鸟、莲花、莲蓬等生长在尼罗河的植物。

「河马是埃及邪恶之神赛特的化身,赛特是掌管沙漠、灾难和冲突之神,也是欧西里斯的弟弟和杀害他的凶手。不过在墓葬中,这种陶塑河马有丰饶多产的象征,和赛特没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吗?」我告诉他,「我母亲的姓氏『欧里斯吉昂』是一个源自埃及的姓氏,意思是『欧西里斯所眷顾的人』。」

他点点头,带着笑意说:「难怪妳会对埃及产生兴趣,原来妳的血液里也流着埃及人的高贵血统,是天神欧西里斯眷顾的人。」

我扬起一抹微笑,将河马交还给他。

「妳喜欢的话就给妳吧,反正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了。」

「不行,」我立刻摇摇头,拒绝道:「这是你的收藏品,而且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收。」将手中的河马再次递还给他。

「没关系,」他语气和蔼地说:「妳拿去吧,这些东西我只是摆着也没有用,我现在整天忙着公司的事已经没有时间研究,摆在柜子里好几年,我连看都没看过一眼。倒是妳现在开始对埃及文化有研究的兴趣了,妳拿着它比摆在这个柜子里渐渐被人遗忘还要来得有意义,这个也可以作为妳研究埃及文物的起点。」

「谢谢你的慷慨和好意,不过我还是不能收。」我摇着头,再度将河马交还给他。

他温和地望着我,过了半响,才接过我手中的河马放回柜子里。「妳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只是一个小陶器而已,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这是很不得了的东西!」我惊呼地说,「它可是有三千年以上的古老历史了,怎么会只是一个小陶器而已。」然后又告诉他:「就是因为知道你对我很大方,我才更不能够贪得无厌,你已经对我够好了,我不可以得寸进尺。」

他默默地盯着我看,没有答话,眼神…复杂或者我也说不上来。我想…呃…我还是不要深究会比较好。

接着,他又拿出一只表面已经泛黑、手把是一个埃及女神形象的青铜镜,继续亲切地向我说明。

然后他像是变魔术还是从百宝箱里面不断变出一个个不可思议又精美到不行的埃及文物展示在我眼前,每项物品都让我看得目不转睛、着迷不已。

门口响起敲门声,他抬头向门外喊道:「进来。」

谢尔德先生走了进来,有些讶异看着我们坐在敞开柜子前面的地板上。因为已经介绍到锁在柜子下方结实木门后面的珍贵埃及首饰和黄金器皿类了。

「爵爷,」谢尔德先生立刻回复神色镇定地问:「请问您和小姐的午茶要端来这里吗?」

「好。」他点头响应,然后又转头对问我:「吃完再继续看?」

我点点头。

然后他又开始讲述我手中这条以黄金、绿松石、琉璃、红玉髓打造的名为『荷鲁斯之眼』的项链的典故。

一直看到快要黄昏的时候,我都还没欣赏完他收藏的一半,接着还有一整箱的纸莎草纸滚动条和一些小型石碑及浮雕版画都还没开始看。他之前说数量不多,都是一些小东西之类的这些话,实在是太客气了,他的这些收藏品已经足够成立一间小型的埃及文物馆了。

所以,他跟我约好以后每天的下午都来他的书房继续参观,他会一一向我讲解,有时间的话也会教我辨认简单的埃及文字。

之后的三餐,我们的话题几乎都围绕在埃及上面打转,他好像从大学时代就已经开始研究了,所以我每天都有听不完的历史典故及神话故事,吸收到的丰富知识简直就跟看完一整部有关埃及的百科全书没什么两样了。

他今年的圣诞假期似乎真的有很多空闲的时间,晚餐之后,他都会出现在交谊厅。第一天的时候,我正在弹琴,唱着音乐老师教我们的法文歌曲。然后他走了进来,陆续又示意我献唱了几首新学的法文歌曲,我还唱了一首克莱儿教我、我觉得很好听的苏格兰民谣『罗莽湖』。他也自弹自唱了两首曲调沧桑又带点悲壮的德意志民谣,非常适合他低沈浑厚的嗓音。

唉,我到底是希望他像我刚来的时候对我那么地冷漠严肃呢?还是像现在这样有时是慈祥的父亲,有时又像个亲切的兄长呢?

第二天之后,有时我们会弹琴唱歌,有时会坐在牌桌上玩两个人可以玩的纸牌游戏,有时则会坐在壁炉前面的沙发下西洋棋;然后时间到了就互道晚安各自回房间休息。

等到新年过后不久的某次早餐餐桌上,他告诉我湖上的冰已经结得够厚了,问我想不想去溜冰。

我的理智告诉我最好不要,可是我怎么可能拒绝得了再度与他一起溜冰的机会呢。

所以,一直到我开学之前,白天醒着的时间,我几乎都和伯爵大人一起度过。早上去溜冰,下午在他的书房欣赏埃及文物,晚上一起在交谊厅,加上三餐还有去看奶奶的那段时间。

这样听起来似乎很美好吧?可是我心里却觉得大大的不妙。

因为这样…只会让我越陷越深,越…,唉,我告诉自己还是不要多想好了。

总之,整个假期下来,我不只得了心脏病,连脑袋也开始打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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