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愁(1)(1 / 1)
有容喝饱了奶,满足地打着嗝儿,粉红的小舌头意尤未尽地舔过嫩红的嘴角儿。然后,眯起小圆眼,打了个呵欠……旁边的男人眯起黝黑的眼,冷峻刚硬的脸部线条变得柔和起来,这在他的脸上是相当少见的,他削薄的唇角几不可察的向上提了提,因为小家伙打呵欠时正好让他看见深红的喉口冒起了一个大奶泡儿,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场景,第一次如此贴近这么个软趴趴的小东西,想到这肉嘟嘟的小家伙与自己的关系,他的眼神又柔了几分。
“让我抱抱她。”他伸出一双大手。
银兰犹豫的向后望了望,景儿给有容喂过奶到房间里去整理衣裳了,这会儿还没出来。
“给我!”容皓的眼中迸出了寒光,他要抱自己的女儿还要被一个丫头为难,简直岂有此理!
银兰瑟缩了一下,抖着手把有容递过去,她并不想这样,但这个男人气势太过骇人,她抗不住,何况,小姐交待过今天要来的人的身份,想必就是他了,无论从哪方面讲,和他正面对抗都是不明智的。
景儿,你保重!
容皓小心的接过孩子,他小心翼翼的捧着这个小肉团儿,好象捧了件举世无双的珍宝。
可有容不干了,五个月大的孩子已经有了些许认人的本事,她睁大双眼,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仔细入微,还抽动小鼻子,使劲闻着什么,然后,用力昂起头,四处寻找着熟悉的面庞儿,发现,居然没有什么熟悉的气味儿亲切的脸庞后,她害怕的瘪了瘪嘴,这个样子,若是银兰看到,会赶紧轻轻的摇摇拍拍,偏容皓什么都不懂,还觉得有趣,挑了挑眉,这下,有容彻底毛了,猛地向后一挺身,张大嘴,哇——,用她这么大娃娃,最直接最拿手的开始求救了。
“容儿,怎么了?”景儿才在里间把衣裳理好了,就听女儿在外面发威了,赶紧小跑着出来,却发现才一会儿功夫,房里竟然有了位怎么也没想到的不请自来的贵客。
望兰的动作可真够快的!
简直可以说是迫不及待了。
好歹,自己也算是帮过她的,没想到,昨天,才和她说了自个儿的打算,今天就去通报了,让人登门来了!
骇人的效率啊!
有容这时一边用力哭嚎,一边用眼睛四处观察着,看见了母亲,立即抽抽嗒嗒的挥动肉呼呼的小胳膊,从容皓肩上探出圆滚滚的身子,努力,够着,挨近母亲,那模样儿,再钢的心,也软了。
容皓无言的伸过手臂,把她送到景儿面前。
到了母亲怀里,有容自动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贴靠着,安静的由着母亲为她擦脸,梳了梳汗津津的头发,感觉安全了舒服了,又开始打呵欠揉眼睛,准备做功课——睡觉。
容皓放轻脚步在门口的桌边坐下,默默的凝视着镇定自若的女人,她没有丝毫穿梆的忧惧,轻柔的摇晃着孩子,抚拍着孩子肥厚的小背,哼着不知名的软哝的小调儿哄着孩子,与军营中那个不驯,伶俐的人很是不同,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容皓同许多贵胄男子一样,并不缺女人,也不在乎女人,女人在他眼里是可有可无的,是可以相互转赠的礼品,是传宗接代的工具,是获取强权的梯阶,总之,女人是在开心时可以和猫狗一样可以宠可以逗弄的,不称意时可以杀可以送可以扔的,东西。
景儿和以前他拥有的女人不太一样,她没有美貌,奉承点,也只算是中等之姿。自他逼使她委身后,她总是若即若离,不迎合也不拒绝,他让她服麝香,她竟毫不掩饰的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二话没说就去拿了来。后来,他私下问过唐济,得知,她取用的量居然是一般用量的一到两倍,她摆明了根本不想孕育他的子嗣,这个认知令他忿怒不已,他用随身携带的进贡的奇香替换了麝香……不料,她先是设计逃跑,后来,居然独自生下孩子,始终不让他知道。如果不是望兰透过秘密管道报了信来,他恐怕还要被蒙在鼓里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得知自己已经有了个女儿。后来暗卫也发来了邸报,证实了望兰的讯息。他急忙赶到池州,寻到早先派出的祝况,虽然发现其中诡异,但景儿的态度却是让他心惊,她根本不想见他,这不是什么勾引和自抬身价的手段,而是真实的态度,望兰旁敲侧击却得到她欲远走泽国的消息,他无法再等她自动上门来,只好自己主动出击。现在面对着,他发现,他们之间虽然有了最深的牵绊,感觉上却是越来越遥远,甚至有遥不可及的距离,让他无法忽略。
呼……呼……
有容摸着母亲的胸房,睡着了。
景儿抱了她一会儿,哈下腰轻轻的把有容放在摇篮里。她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如缓缓而动的流水,不带一点点虚浮,眼里蕴着温情,滴滴都是浓,那是真心实意热爱着孩子的母亲的神情。
“民女不知候爷驾到,多有冒犯,请候爷恕罪!”
容皓还未从景儿对女儿柔情的感染中醒过来,就被景儿移步过来跪伏尘埃的大礼及冷硬的话语激得透心冰凌。
她自称民女,就是和他划清界限。
“你我之间,需要如此吗?”容皓按下心头火,慢声,含笑扶起眼前人。
“民女不敢逾矩。”景儿立起身立即退开身形,拉开距离。
“景儿,何必呢!”容皓对她明显刻意的疏远举止如鲠在喉,可这会儿,不是发作的时机。
“不知侯爷大驾至此,有何贵干?”景儿也不避讳,直接踢门。
“景儿,我是来接你们母女回京的。”容皓料不到景儿如此干脆,也就开门见山了。
“候爷,恕民女无状,不能从命。”景儿嘎嘣一记,牙关一合,拒绝了。
“你说什么?”容皓万没料到,景儿竟如此大胆,当面拒绝他。
“民女不会和候爷回京,民女的女儿也不会和候爷走。”景儿把话说透说绝。
“你!”容皓扬起手,可一看到两人后方的小摇篮,又把手轻轻放下,有容的哭功他刚刚可是亲身体验过了。
“你想要怎样?”他重新坐下,示意景儿也坐下。
景儿没动,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目光清冽。
“民女不想怎样。”景儿轻声说。“民女只希望候爷放过我和我的孩子。”
“她也是本候的孩子。”容皓沉声提醒她。
“是的。”景儿没有否认。“但,就快不是了。”
“什么?!”这个女人疯了不成,敢在他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
“候爷想必已经知道,民女的母亲是泽国人。”景儿对他的怒气毫不在意,对于今天的一切,她早有准备,虽然人来得早了些,不过,她还是相当有信心自己能够应付。
“那又如何?”暗卫的邸报中已经把她的身世来历汇报得一清二楚。
“那么民女和民女的孩子就也是泽国子民。”景儿笑了笑,容皓一定气得不得了,不然以他的精明怎么会没听懂自己前一句里所含的意思?
容皓一惊,心里一阵翻搅,皇室朝廷对泽国的忌惮,身为军中将领之率,他相当明白。
“你生在我朝长在我朝,泽国与你……”容皓摇了摇头,有些得意的笑笑,亏她想得出,用这个来逃避他,太天真了吧!?
“泽国来我朝的遣习使已经批文给了民女,承认了民女和孩子的身份!”景儿笑得轻松,多日来的奔波,总算在风雨来临前有了成果。
“这?!”容皓心中一紧,暗卫对此竟没有报告。
“候爷,您认为当今圣上和您那尊贵的母亲会承认民女吗?”景儿笑得愈发柔情。
“不可能!”容皓迅速反应过来,她的动作不可能如此迅捷,此地距京城虽不算遥远,也不是三五天就能来回的,到相关有司衙门办理相关手续事宜也不是当天递呈公文就能回文批复的,所以他不相信她的说辞。
“唉——”景儿叹了声,自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页纸,打开来,递到容皓眼前。“候爷,您看仔细喽!这是什么?”
容皓定睛一看,登时觉得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