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窦(1 / 1)
“表小姐,您叫我来倒底有什么事儿啊?!”翠衣跺了下脚,见望兰还是没动静,只得硬着头皮轻声问。
今儿中午,小姐刚歇下,表小姐突然来了,打手势让她出来,却是坐在廊下,若有所思,半晌不吭声。
“啊,”望兰被这一问才一副梦中醒来的样子,抬起头来看着她,“翠衣,你以前见过应家公子吗?”
翠衣先是瞪大双眼,相当怀疑自己的耳朵,然后赶紧摇摇头。
“那应家做的什么生意?”
“好象是木材。”
望兰的眉纠紧了,再次陷入了入定似的沉思中。
翠衣看了也不敢吭声,只得在旁边呆坐着。
“望兰吗?!”房里传出薄敏(秀林)的声音,想是被两人的说话声惊醒了。
两人进了屋,只见薄敏(秀林)已经坐起,身上披了件蓝底儿的绸衫,上面用极细的线绣了几朵小白花儿,整个人更显清瘦,带了几分病态美。
“今儿怎么有闲过来了?”薄敏(秀林)见了望兰浅浅一笑,隐隐的带了几许历经沧桑又逢春的生机,与当日刚刚遇救一心只求速死的样子真是天壤之别。
“想着了些事儿,就过来了。”回到池州已半月了,在贺贵等的帮衬下,望兰恢复了父亲的部分产业,因此分外忙碌,时常不见人影儿。
“我在想,姨父的举动……”
“我都不想了,你怎么?”薄敏(秀林)别过头去,对于生父偏顾家族名声,置她于死地的行径,还是无法释怀。
“他为人是迂了些,”望兰见她神色冷淡,还是说了下去,“但仅仅因为前事,就做出这样的事,似也……”
“怎么讲?”薄敏(秀林)眼神冷冽。
“虎毒不食子啊……”
“我不是‘子’,”薄敏(秀林)惨然一笑,有悲哀,有不平,更有幽怨,“这几日,我倒想通了,我若不在了,他外头那个‘子’就可以堂堂正正的进门来认祖归宗了!”
“什么?”望兰听得糊涂了。
“老爷前年在外面纳了房小,听说养了个儿子……”翠衣苦笑着吐出一桩秘事。
望兰蛾眉略挑,似乎更加不解了。
“你去端些点心来。”薄敏(秀林)吩咐翠衣。
“我现在只担心母亲……”翠衣走后,一抹忧色浮上薄敏(秀林)颊腮。
“这个你不必,”望兰揉揉眉心,“你醒来第二日,我就派人赶往柏州见机行事。”
“真的!”薄敏(秀林)喜出望外。
“只是,”望兰眉间的忧色这会有增无减,似被什么念头困住了,一副百思无解的苦思样。
“你怎么?”
“就是这人的回信让我发现一件事。”
“什么事?”
“脚程不对。”
“嗯?!”
“从柏州到枫州,水路需四五天,陆路近些,也要三四天,但咱们离开柏州时姨父不是在生病吗?那他是怎么赶在咱们前面到枫州的?”
“你是说?”薄敏(秀林)反应过来,惊讶过后,面色立时惨无人色。
若无预谋,一切都太难解释了!
但被亲生父亲设计,这,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你先不要太早下结论,”望兰叹了声,“我这几日仔细回想,觉得整件事情,有许多不对劲的地方。”
“还有什么?”
“头一件,公堂上,那个学监的态度太奇怪了,就算是应玉鹏是他的得意门生,也大可不必如此维护,而且,其他官员根本就不吭声,这可是在刺史的大堂上!”
“不是有位长史替我说话了吗?”
“那位长史,才到任不足一月。”
“这……”
“还有,你注意没有,那位刺史其实从头到尾都在偏袒啊!”
薄敏(秀林)低下头来细细回想,不觉点了点头。
“照你的了解,应家不过一门商贾,你家可是地方缙绅,官府凭什么偏袒呢?而且,几乎是一面倒的!”
薄敏(秀林)的脸色亦凝重起来,她也是极聪慧的,被望兰这一说,也不觉悚然。
“还有,你们两家是如何结亲的,你可曾听姨母提过?”
“母亲说,他家对我家有大恩。”
“什么恩情?”
“不知道。”
谁也没注意,房脊上的一块瓦此时被轻轻地移开了一条缝,一双眼正贴在缝上注视着房中。
“那么,两家这门亲是由谁结起的?”
“好象是祖父。”
“我听我娘提过,你祖父在时,你家可是柏州有名的望族,怎会与一户无名商贾结成姻亲?!”
“这其中缘故,我也不知。”
“应家人以前可曾到你家来过?!”
“赔情时,我见过应家两位长辈。”
“感觉如何?”
“倒也通情达理。”
“应夫人有没有回护儿子的言语。”
“没有。就是因为这,我才勉强自己二度结亲的。”
“这又是一个怪处。”
“哦?!”
“应玉鹏既得学监如此看中,想来也是知书达理之人,怎会后来闹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场面,而且,他不知他父亲有心疾吗?!”
“这其中缘由,委实令费解。”
“还有,姨父既已得子,他就更不应下此狠手。”
“嗯?!”
“那个小儿是前年出生,才不过两岁,姨父今年已过耳顺,待到稚儿成人,已是风烛残年,有你在,这份家业还可传继至幼子手中,他怎会做出如此不智之举?”
“莫非,是有什么人相逼?”
“这也是我担心的,”望兰叹了声,“但愿只是咱们胡思乱想。”
“那个,”薄敏(秀林)犹豫了一会儿,“你在怀疑应家?!”
望兰抬起眼,看了她一会儿。
“姐姐,你倒底有没有见过应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