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同学们都猛地抬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一震。
不好!苏校长看我了,朝我走来了。我慌忙低头,飞快抓起笔,在卷子上乱划起来。写的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只感到苏校长的脚步正向我逼近……
“站起来!”苏校长的一声大喝,犹如在我头顶上响了一声炸雷。
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同学们都齐刷刷地回头。
我看着苏校长,她的目光咄咄逼人,但没对着我,而是射向了胡求发,“你!”她指着他,“还有你,”她又指罗大峡,“你们两个,给我站起来!”
胡求发站了起来,罗大峡也站了起来。
苏校长朝我压压手,示意我坐下。我战战兢兢地坐下了,只觉脖子发硬,身子发僵。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干什么呢?”苏校长朝两个男生厉声道,“别人都在做卷子,就你们俩贼头贼脑……”
谢天谢地,苏校长没发现我,我暗自庆幸。
“罗大峡,你手里拿的什么?”苏校长说着朝他走去。
罗大峡想收起手里的东西,但来不及了。苏校长手疾眼快,一把抢走了他手里的东西,“我说过多少次了,上课不许传纸条,不许!”她大声说着,把手里的东西亮了一下。
不得了——我的心提了起来,是那个纸条,上面还有我的画哪!完了完了,我的心沉了下去。我直勾勾地盯着苏校长,心里怦怦打鼓。
不好,苏校长把纸条展开了!哇,她的眼睛瞪了起来,眉毛立了起来,眼看,一场火山爆发不可避免了,我的心哪,跳到了嗓子眼!
“谁画的?”几秒钟的沉默后,“火山”终于爆发了,
教室里静得可怕,同学们连大气也不敢出。
“说!”苏校长的吼声震天动地。
罗大峡一声不吭。
“说啊!”苏校长看着罗大峡,像是要一口吃掉他。
罗大峡还是不作声。
“罗大峡,你说不说?”
“报告老鼠,”胡求发忽然开了口,他说着转向我。
我的头“嗡”地涨大了。
“哗”的一声,就像炸了锅,教室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同学们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怎么啦?我懵了。
我是一个特别爱笑的人。别人认为不可笑的事,我能笑上半天;别人认为可笑的事,我能笑得背过气去。即使在一些很严肃的场合,我也能找到笑料。妈妈说我没心没肺。没办法,我就是这么个人——天生爱笑。
然而,这一回我却没笑,我被刚才的突发事件吓傻啦!
“不许笑!我看谁还笑?”苏校长声嘶力竭地喊。
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
“胡求发,你又长本事了,学会骂老师了!”苏校长咬牙切齿。
听到苏校长这样说,我才意识到,刚才,胡求发说话走了嘴,把“报告老师”说成了“报告老鼠”。
我立马咧嘴要笑,但又立刻忍住了。不能笑,这时候如果笑,非成倒霉蛋儿不可。我紧闭嘴唇,竭力板着脸,可我越憋,就越想笑。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坐在我前面的何苗苗,鼻子里冒出了个大泡泡,忽地涨大了,又啪地破灭了。
这一下,我说什么也憋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我立即咬住嘴唇,拼命控制自己。然而,不知怎么回事,我嘴里发出了一种“咕咕”声,就像鸽子叫。同学们纷纷朝后看——都被这古怪的声音搞糊涂了。他们脸上莫名其妙的表情,让我实在也忍不住了。我“嘎嘎嘎”地大笑起来,就像一只大鸭子在欢叫。
我这一笑,又一次触发了同学们的笑神经,全班又是一阵爆笑。大家一笑,我笑得就更欢了,笑得弯了腰,脑门砸到了课桌上,鼻子酸又疼,眼泪也流了出来。我揉着脑门,气儿都快笑断啦!
“不许笑!”苏校长三步两步走到教室前,“咚咚咚”捶响了讲台,“我看谁还笑?!”她居高临下地喊,嗓音几乎破裂了。
在苏校长威严的震慑下,同学们都不敢笑了。
我强忍猛憋,脑袋都快爆炸了,总算把笑收了回去。
“胡求发!”苏校长紫涨了脸,胸脯一起一伏,“你也太放肆了,竟敢当众骂老师!”
“我?没有啊?”胡求发一脸茫然,像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装什么糊涂!”苏校长怒气冲冲。
“我怎么装糊涂了?”胡求发嘟囔。
“你管谁叫老鼠?”苏校长恶狠狠地问。
胡求发晃晃脑袋,眼睛眨了又眨,越发显得无辜。半天,他才一拍脑袋,像是突然醒悟似的,“哦哦
哦,我我我,我没说您——您您您是老鼠,我我我说说——”他有个毛病,一着急说话就结巴,越着急就越结巴。
“你——你还骂?你——”苏校长指着胡求发,嘴唇不住地哆嗦,看样子愤怒到了极点,“你也太不象话了!”
“真真真,真的是老老老,老鼠——”胡求发急得说不出话,回头朝后看。
我也扭头看,那母老鼠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哈哈哈……”同学们又笑起来,一个个笑得东倒西歪。
“胡求发,我看你存心捣乱!”苏校长的眼镜都气歪了,又一次朝教室后面走来。
“我我我,我没有……”胡求发为自己辩解,但他的声音被同学们的哄笑淹没了。
“胡求发,你别装蒜!我还不知道你?哪样坏事少得了你啊?”苏校长走到胡求发面前,“你逃学旷课,打架斗殴,抄袭作弊,门门不及格,你劣迹斑斑,一肚子坏水!”说到这里,她转过身,指着黑板上的糖胶问,“这是你干的吧?”
“不是。”胡求发说。
“不是你是谁?”苏校长厉声问。
“是老鼠。”胡求发咕哝。
底下又是笑声一片。
苏校长“砰”地一拍桌子,端庄的脸庞扭曲了,“什么老鼠?我看,这老鼠不是别人,就是你!”她气得吐沫星乱飞,“除了你,谁也做不来,坏事都让你做尽了!哼,你就是一只坏老鼠!一只无恶不作的坏老鼠!”说完,她命令胡求发把黑板上的糖胶抠下来。
可胡求发站着不动,亮晶晶的汗珠布满了额头。
“那好,”苏校长扶了扶眼镜,深吸了一口气,“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实话告诉你,我早就不想要你了,要不是你父母找我,说尽了好话,我才不会让你留级呢!我怎么能要你这种人呢?什么东西,朽木不可雕,拖了全校的后腿,学校的声誉都让你糟贱了……”她越说越多。
胡求发的汗水流了满脸。
“报告老师!”是罗大峡,他忽然举起了手。
“干什么?”苏校长冷冷地瞪着他。
“这事儿不能怪胡求发,”罗大峡呐呐地说,“不是他的错,他没骂您——”
“你干什么?想替胡求发求情?”苏校长斜眼看着罗大峡,“我差点儿忘了你!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
么回事?”她挥舞着手里的纸条,仿佛在向他示威。
完啦,我的心一沉,这回我死定啦!
可罗大峡又不作声了。
“罗大峡,问你话哪!这纸条是怎么回事?”苏校长又问,并。
罗大峡依然不语。
“告诉你罗大峡,你躲不过去的。”苏校长冷冷地说,“这事儿我会查清楚的。”
“老师,”罗大峡忽然提高了声音,“纸条是我写的,画也是我画的。”
“是你?”苏校长注视着他,接着把嘴一撇,“你有这本事?”说着,她打开了那纸条,看了一下,抬起头的时候,目光忽然对准了我。
吓得我的呼吸差点没了。
“画得不错嘛!”苏校长的口气带着明显的讥讽,“罗大峡,想不到你还有这个特长,不简单啊!”
我低了头,听见了自己“咚咚”的心跳。
“罗大峡,你这样做,对得起谁啊?”苏校长的声音变得低沉了,“是对得起你死去的父母,还是对得起你含辛茹苦的爷爷?”
教室里鸦雀无声。
听同学讲,在罗大峡很小的时候,他妈妈就去世了,他爸爸是郊区的农民,暑假在我们学校打工,干活时不慎从楼房上掉下来摔死了。学校为了赔偿他家的损失,让罗大峡免费来上学。如果不是因为车祸,像罗大峡这样一个普通农民的孩子,是不可能到我们学校来上学的。因为我们学校很有名气,而且收费特高,人称“贵族学校”。
沉默了一刻,苏校长向罗大峡走了一步,说:“罗大峡,你爷爷为什么非要让你上我们学校?你知道吗?”
罗大峡的脑袋扭向一边。
“你在原来的学校,不是也很好嘛?”苏校长说着伸出一只手,扳过罗大峡的头,“你不知道吧?那我来告诉你。你爷爷他望子成龙,希望孙子能上最好的小学,以后读最好的中学,将来考最好的大学!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啊?”
罗大峡仍然不说话。
“你很聪明,学习也不错,学校收了你,希望你能创造奇迹,为同学们做个榜样。可看看你自己,干了些什么?上课传纸条,变着法骂老师,表面老实,原来蔫坏!”说到这里,苏校长的嗓门提高了八度,
“你爷爷望子成龙,可你成了什么?”她微微“哼”了一声,“我看,你和胡求发一样,成了一只不折不扣的坏老鼠!”
同学们又笑开了,我也咧了咧嘴。
“你们俩给我听清楚,”苏校长气呼呼地说,“要是不愿意学习,可以走人,学校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