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1）
叶简坐在厅里，看萧雪走进去，书房的门又轻轻关上。
他有些担心，母亲会不会为难她，或者母亲根本不打算让自己找到她，又或者她错认了我这个哥哥。
“萧小姐，请坐。”叶母虽是落落大方，却有一股威仪让萧雪简直不敢正视。
“伯母，你想问我什么？”萧雪鼓起了勇气正视她的眼睛。。
萧雪的眼里自有一股坚定的光彩，百万分的确信给了她信心与勇气。
“好眼神，真是好眼神。”叶母紧盯着她的眼睛，“单刀直入的说，我在看到你的时候就想好要打发你走了，不管你到底是真还是假。”她停顿了一秒，看萧雪的表情，她的眼神仍是坚定依旧。“不过，现在——告诉我，你凭什么认定简是你的哥哥？”叶家家大业大，决不能不搞清楚她的来历就让她接近简的。
“因为他的伤疤，额头上和手上的，还有他打结的手法。”萧雪突然放响了声音，从衣袋里掏出一根绳子，巧妙地打了一个结。
然后，她直直地看向叶母。
“打结人人都学得会，至于伤痕……简是游泳运动员，你看得到他身上的伤痕也并不奇怪。“
“但我能说出他伤痕的来历。”萧雪变得有些激动了，“额头和手上的疤都是因为一只猫跑到树上，哥哥爬上树替我抓的时候从树上掉下来，所以……你不信可以问他。”泪水终于还是从眼眶里滚落，被怀疑的感觉是她无法承受的，尤其是怀疑她对哥哥有什么不轨的企图。
“你不必哭，我也不会去问简。”
“你还是不相信我吗？”萧雪的声音变得凄惨。
“不是。”叶母站起身走到书桌后，打开抽屉拿出一份文件递给萧雪，“这是他的病历。”
病历？
难道他患有什么严重的疾病？
萧雪看到叶母脸上的凝重，伸出去的手似乎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打开病历，诊断结果进入眼帘。
“他曾经失忆。”叶母始终镇定不惊的声音也有了悲伤，“是一场以外的车祸造成的，当时他撞到了头……”
不可能，这决不可能！
哥哥他，哥哥他竟然忘记了自己！
难道这是天意？上天要拆散他们这对孤苦相依的兄妹？
萧雪的眼泪无声地往下掉落，噼噼啪啪打在手臂上，她已经听不见叶母的声音，她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里空空的，仿佛是漂浮在空气中，无重无依，这感觉好奇怪，不再有痛苦，也不再有抽泣，世界宁静得仿佛死了，一切都消失不见。
她的眼睛失去了神采，失去了坚定，只剩下空洞洞的一双眼珠，茫然的睁大着。
叶母被她如此的神情吓了一跳，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振作一点，简又不是死了，并不是什么希望都没有的。”
是呀，哥哥只是暂时忘记而已，又不是再也不会好转了。
“是我们当年自私，把你的存在和他是领养来的事瞒着他。”一个沉重的声音传入萧雪的耳朵。
说话的是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萧雪知道，他就是叶简的父亲。
“老公？老公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叶母看到丈夫神情更为激动了。
叶父向萧雪投以抱歉的一笑，那笑容却是如此的令人心痛。他回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叶简，“可是，我们还是，没有能够斩断你的过去。”他又回过头，对着萧雪，“他还是发现了，就在盛儿出生之后，我们原本也没有想到我们晚年还能得到一子，我们无意间提到简的生世，没想到——”他的那双满含睿智的眼睛失去了光彩，“简之所以离开家，一心去游泳也就是为了逃避，逃避这个他认为不是属于自己的家。”
叶母的眼睛湿润了，她似乎是在回忆着这些过去，叶父也像是机械的说着。
回过神，他搂过妻子的肩，转身拉起叶简的手，“你这么多年都错了，你始终以为我们会因为你是养子而不爱你，你离开家里，把一切都让给你的弟弟……”他叹了口气，再开口，原本生气的口吻骤然变得很悲伤，“你应该明白，我们是为了爱你才不告诉你，你是养子这件事的。”
叶简低着头不说话，萧雪看不见他的表情，他复杂的心情萧雪却能体会得到，她不说话，走上前去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哥哥。”她轻声地唤。
无论他的选择是什么，她都会始终站在他的身边。
书房里突然变得静默无声，所有的人都站在那里不动不语，他们都在等待叶简的选择。
而叶简只是站在那里宛如一座雕像。
“爸爸，妈妈，哥哥回来啦？”书房的门蓦地开启，一个使一二岁的男孩背着书包兴冲冲地跳进来，一见叶简就兴奋的扑到他的身上。
“哥哥——，盛儿很想你。”叶盛红着脸，很高兴的样子。
叶简浑身像是一震，慢慢地抽回被萧雪和父亲紧紧握住的手。
然后，他轻轻地抱住了叶盛。
他的弟弟。
整个房间的气氛终于松弛下来，大家的脸上都重新有了笑容。
萧雪觉得心中无比的轻松，哥哥仿佛获得了重生，他将会拥有一个崭新的生命。
原来，放下一些，重拾一些，张开手臂拥抱一些。
美好，已经尽在掌握。
※※※ ※※※ ※※※ ※※※
萧雪过了一个欢乐无比的新年，离开叶家，兄妹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
回到基地的时候他们已经比规定的时间晚了两天，萧雪对此却一点都不在意。
训练在她的心里一直是一个手段，为了成名而寻找哥哥的手段，既然哥哥已经找到了，她也会不再对训练执着什么。
叶简陪着萧雪回寝室楼，远远地就看到陈成等在楼前不安徘徊着的身影。
“我就不陪你了。”叶简看看妹妹，又看看陈成。
萧雪会心一笑，转头望向陈成，陈成也正望向她。
叶简已走得不见了踪影。
他们各自走向对方，陈成的脚步越来越快，既而奔跑起来。
“你终于回来了。”不是说不回去家里的吗？怎么突然又……
“嗯，我回来了，因为临时有事……”她笑得灿烂。
现在就告诉他，我找到哥哥了，叶简就是我的哥哥。
可是，我以前没有告诉他我有哥哥呀？
这有什么关系，解释清楚就好了。
“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我找到……”陈成的手机铃声突然打断她的话。
“喂。”他很迅速地接起了电话，刻意的走远，走出她可以听到的范围。
萧雪只是觉得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听完电话，他匆匆走到萧雪面前，“我突然有重要的事情，训练的时候再说吧。”轻轻拥抱她，他就急急离开了她的视线。
究竟是什么紧急的事情呢？
萧雪有些疑惑，眼里流露出失落，径自走进寝室楼。
迎面走来罗笑纹，她不解地问：“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回家了吗？”
回以抱歉的微笑，萧雪摇头，“没回家，是临时有事。”
敲了敲她的额头，“小心王指导。”丢下这句话，她就离开了。
看了看表，已经快到训练的时间了，匆匆奔上楼放下东西，萧雪便背着放有训练物品的包飞奔而去。
她奔到门口，突然又停下了脚步。
我已经找到哥哥了，训练就不那么重要了，还着急什么？
再一次起步的时候，她只是不慌不忙地向前走。
萧雪到达游泳池的时候，大家已经整好了队，王指导正在宣布着什么。
“王指导……我……”看到王指导严肃的神色，萧雪吱吱唔唔起来。
“你来晚了。”王指导却并没有责骂她，使了个眼色，要她站进队伍。
“这次的比赛很重要，两个星期的恢复性训练后，我们要举行一次选拔赛以决定参赛人员的名单。”扫视众人后，“还有什么问题吗？”看众人不作声，她又道：“好，开始训练。”
于是，所有的人跟着自己的教练训练起来。
萧雪看看王指导，想走上去向她解释自己晚到的原因，却看见她向自己走来。
她一定会狠狠骂我一顿的！
萧雪惴惴不安，看到指导开口，有些害怕的紧紧闭上了眼睛。
“恭喜你了。”走过萧雪的时候，她在她耳边留下了一句。
咦？
王指导怎么知道的？
一定是哥哥说的吧！
原来他已经替我请过假了。
在水里的萧雪扫视整个游泳池才发现陈成的身影在一个角落里和身边的紫藤不知在说什么。
应该是关于比赛的事情吧。
比赛……这个可是亚运会，放假之前就听陈成说过，是一个表现的好机会，如果成绩好说不定还能参加就年后的奥运会呢。
这样想着，她正式开始训练。
几天来，所有人都很努力的练习着，虽说萧雪的努力程度因为寻回叶简而略减，但她仍是没有像想象中的完全松懈下来。
“你是怎么了？”阮玉状似漫不经心地随口问。
寝室里只有她们两人，萧雪微微一愣笑道：“没什么呀。”
“你训练不再那么努力了。”你是我的对手，你有什么不同我难道不清楚？
应该说阮玉心细如尘呢？还是应该说她盯自己盯得紧呢？
无论如何，她都始终视自己为最大的竞争者吧。
“近来没什么训练的热情，好象失去了动力一样。”她告诉罗笑纹和田蜜自己和叶简是兄妹的事，在问到今后应该怎么训练时，她们都没有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
或许，询问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是个不错的选择。
“失去动力？”阮玉不懂，梦想早已树立了，目标就在眼前，又怎么会失去动力？
“我告诉你，但请你不要说出去。”哥哥虽然没有说不允许自己说，但也不能不经过他的同意就让人随便说呀。
“嗯。”阮玉点头答应。
阮玉对她的际遇感到惊讶万分，不信地眨眨眼睛后，当她看到萧雪认真而激动的脸，她无法不相信了。
“你告诉我，我还应该再继续努力练下去吗？”茫然的眼神，烦恼满布萧雪的眼睛。
阮玉沉默了，过了很久她才回答：“我想在比赛中堂堂正正的赢你。”
她不要她莫名其妙的退出，大方的送自己一个“胜利”的光环。
这只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弱者，卑鄙无德的小人。
萧雪无语，只是心里却已经完全认定了这个朋友。
是朋友也是最大的竞争对手。
她第一次懂得，原来人的感情可以这样的复杂，即使对立也能付出真情。
※※※ ※※※ ※※※ ※※※
选拔赛上萧雪的项目是女子单人，因为男子在花样游泳大赛上并没有明确的允许或不允许参加的条款，所以她暂时不和陈成练习双人。
正式比赛时很可能陈成会无法参加。
此次单人的动作是她和王指导商讨后排出来的，所有的动作她都很熟悉，所以她练得很好，排演一次比一次出色。
忙碌的又过完了一个星期，这是萧雪在选拔赛前最后一次练习了。
她头朝下倒立在水中，双脚上的动作纷繁而灵巧，练习已经到了最后的动作。
做辅助动作的双手突然爆发出所有力量，将她整个身体抬出水面三分之二，身体迅速旋转而下，脸上满溢笑容，摆了个姿态，她的整套动作到此为止。
轻轻鼓掌，王指导也满意地点头，走向她：“不错，明天有这样的表现就没有问题了。”
喘着气，萧雪笑了笑。
做最后动作的时候她的思想几乎完全停止了，动作只是习惯性的，条件反射性的完成而已，这感觉让她觉得很奇怪。
是否因为自己已经没有欲望了，没有欲望得到完美，所以没有杂乱的想法，所以可以陶醉在节拍和旋转中，所以可以把自己支撑到最高的水位。
所以，她突然觉得很舒服，水中的舞蹈仿佛是抒发了心中的情绪。
一气呵成。
对于比赛，她心中又一次翻滚出热情。
萧雪从游泳池做出来，恰巧见到叶简的身影，“哥哥。”她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
“是你呀，”见到萧雪叶简不由微笑起来，怜爱地摸摸她的头，“什么事这么开心？”
“没事就不能开心了吗？”挽起叶简的手臂，她撒起娇，“见到你就很高兴了嘛。”笑颜如花。
陈成走出门的时候看到萧雪，他兴冲冲地走上前想与她打招呼。
毕竟回家半个多月都没有机会与她见面。
“小……雪……”他话一出口又立即停下了，像是犹豫着什么。
只见萧雪已挽起叶简的手，粘在他身边有说有笑。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他没有跑上去询问，也没有去打岔，他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神情落寞。
这似乎已不像是陈成了。
“明天就选拔赛了？”萧雪看着哥哥，游泳队和花样队应该是一样的吧。
“是呀。”他温柔地一笑，“包沉不沉，我来拿。”说着就接过了萧雪的背包。
“选拔赛哥哥一定没问题的。”她绝对相信哥哥的实力。
叶简不说话，他眼里的奕奕神采与嘴角边自信的微笑早已道出了他的成竹在胸。
“你呢？最近训练得怎么样了？”他明白她的努力是为了他，现在他们兄妹相认，她是否已打算放弃她的运动生涯？
叶简这样想着，心里有些担心，她原本是很有天分的，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她若是存心放弃……
岂不是可惜？
“哥哥不用担心，我选拔赛没问题的。”她和阮玉还没有真正决出胜负呢，没有精神负担的比赛也一定会很舒服的。
“是呀，是呀，小雪最棒了。”
两人说话间已走出陈成的视线。
“成？”
紫藤柔和而美丽的脸映入陈成的眼帘。
“你站着发什么呆啊？”紫藤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回过神，他对紫藤笑了笑。
他的笑容看起来是怎么得疲惫。
太阳很快就升起来，在天边将云朵染成三色，打破了人们的睡眠，许多为了选拔赛而忐忑不安的心灵很容易就被这般的朝阳唤醒了。
萧雪也早就醒了，看着室友们碌碌准备，她却仍是躺在床上。
“小雪，我一会儿就要走了，你现在这样的状况比赛怎么办？”罗笑纹一改平时的漫不经心，神色很是紧张。
疼得说不出话，销雪只是对着她摇摇手。
这是老毛病了，过一会儿自然就会好的。
“我……过一会儿……就来。”她不想放弃这次机会。
“我让田蜜来陪你，游泳队的选拔赛比我们晚。”罗笑纹说着冲出门。
萧雪疼得简直就要在床上打滚，紧闭着眼睛，她只有承受这痛苦。
长久以来，她始终独自承受着。
闭着眼，咬着牙，她没有注意到阮玉临走时对她说了一句：“我等你。”
很快，田蜜来了，她带来了叶简，叶简一脸关切地询问：“怎么会肚子疼的？吃坏东西了吗？”
“没事，这是老毛病了，一会儿就会好的。”她看看哥哥和田蜜“你们回去吧，今天对你们来说很重要。”
老毛病？是什么毛病？
“小雪，今天你是不是不能去比赛了？”看田蜜的样子她似乎是知道原由的。
“都说没事了，我以前不也照样训练比赛的吗？你哪个月看到我训练请假了？”
哪个月？每个月？
难道小雪是……
叶简突然惊觉，“不要在训练了，今天的比赛也不要去了，女孩子怎么能这么拼命，尤其是这种日子，你竟然还下水训练？！”怒意跑上了他的心头，他果断地下决心，“从现在开始就结束了，明天我就送你回家！“他紧紧抓住萧雪的手，”答应我，你再也不下水了。“他的沉静早已不复存在。
萧雪心中满是感动，他的关心是她永远的追求和牵挂。
“好，我答应。“她点头，静静感受从他手里传来的温热。
游泳池里的气氛紧张，陈成不时转头看门口，无疑他正焦急地等待萧雪。
虽然罗笑纹已经将萧雪的情况告诉王指导，但看王指导的脸色，她一定是很不满。
王指导脸上出现明显的怒气，她将记录手册叫给身边的领队，“你替我看一下，我去去就来。“她迈开大步走出游泳池。
王指导推开萧雪寝室的时候田蜜已不在寝室里，叶简让她先回去的，他比赛的项目偏后，再者，以他的地位，即使迟到一点也不成问题。
“一点苦都吃不了吗？”王指导劈头一句话扔进寝室，转眼看到叶简，她冷冷一笑道：“找到了哥哥就学会撒娇了吗？”
“小雪的事由我来做主，王指导你也看到了，难道你不明白她身体的状况？和这种日子下水比赛的后果吗？”叶简站起来认真地直视王指导。
“我不要你回答，这件事上你是局外人，决定一定要由萧雪下。”她转头看萧雪，她已经疼得直冒冷汗，“这么好的机会只有一次，萧雪你自己说吧，错过了这个机会就再没有了。”几年内要成功已不可能，我看好萧雪的实力，我也相信她能撑过这一次。
“我是局外人，那你又是什么人？”叶简的声音更是冷硬，关心则乱，他似乎已完全因她而失去了冷静。
萧雪只是紧紧握着叶简的手不说话。
今天如果不行，可以给她另一次机会，只要她说她还想继续练下去。
王指导看萧雪的样子，心也不由得软了。
只要她一句话。
“王指导，对……不……不起，今天，我……恐怕……不……不……”萧雪终于开口。
“我明白了。”不等她把话说完，王指导就转身走出门了。
※※※ ※※※ ※※※ ※※※
终于，这一天的选拔赛萧雪还是没有参加。
所以，当选拔赛的结果公布时萧雪不在其中。
陈成，紫藤，阮玉，罗笑纹，许倩。
叶简和田蜜也很顺利的拿到了亚运会的参赛资格。
萧雪心里的滋味很是难以形容，有一点后悔，有一点落寞，却也有一种解脱束缚的舒畅，是的，她可以不必再忍受严格的训练和勉强自己承受许多痛楚。
一连休息了许多天，叶简正准备着替她办手续送她离开基地。
“爸，妈说把你叫托给我照顾的，你就被推托了，我家就是你的家，爸妈和小盛都很喜欢你的。”只有住到他家，他才能放心得下。
“伯母分明说把你交托给我的。”萧雪脸上带着笑，像是在撒娇。
叶简装出生气的样子，“我是哥哥，听我的。”
“哼，我是妹妹，听我的。”别过头，萧雪的样子更是可爱。
“萧雪……”叶简柔声唤她。
“呵呵，呵呵……”她笑声动人，仿佛是凯旋而归的英雄。
“我当然跟你回去。”
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不知为何，陈成却没有来看她，她已有很久没有见到陈成了。
她要离开了，如果说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人，应该就是陈成了。
还有，自从自己没去比赛，阮玉又对她不理不睬了。
自己，确实是令她失望了。
在心底深处，对这里，对这里的事，对花样游泳——不可否认，仍有着深深的眷恋。
她曾经，不，她一直以来付出了多少努力啊！
不知何时，叶简已经离开了她的寝室，众人都忙碌着训练，她的时间突然像充了气的皮球，鼓出了很多，很多。
有点无聊。
起身走出寝室，萧雪走在基地的林荫道上，林荫道上的人出奇的少，大约所有的人都在训练时间吧。
在这条连接寝室与游泳池的林荫道上，她曾经紧紧握着陈成的手，答应他，她会哪里都不去，她会等待他回来。
她没有做到。
林荫道的岔路边就是她的舞蹈房，是的，她与他的舞蹈房。那晚的一支舞蹈是他们唯一而最后的一支舞吧。
他的笑容，他从容的步伐，他的随便，他的味道，他的拥抱，他的亲吻……
爱。
像是从石缝里涌出的地下泉水一样，她的感情。
宛如蜂蜜的粘稠和甜蜜，令人难以割舍，又留恋它的甜美。
真的就要散了吗？这筵席。
她还未真正体味其中的滋味。
成一定很生气吧，她至今还没有去向他解释自己的离开，他也一直没有出现。
为什么不去告诉他，不去……
她离开的原因也没有向他说明。
她在倔强什么？
是否，她和他，永远要他先伸出手邀请她？
她呆呆地站立在无人的舞蹈房里，怔怔出神。
“你没有违反我们之间的约定吧。”陈成的手机里冒出女人冷冷的声音。
陈成没有说话，斜靠在椅子里，不同于以往的慵懒和淘气，他的表情出奇的冷然，他的嘴角不再挂着微笑。
眯着眼，他像是在脑中奋力的寻找着什么。
“哼，不说话，没关系，我会在萧雪离开前上演一出好戏给你看的。”恐吓着陈成，女人的声音变得很得意。
“你答应过我，你不会找她麻烦的。”提到萧雪，陈成立即焦急起来。
“那就要看你的了，只要你不去见她，不去和她联系。”女人说完最后一个字就挂断了电话。
他不能去见她。
而她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