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反叛者(1 / 1)
这样死去的人在清朝不在少数,我也没有被吓得太厉害。但是当暴力的范围扩大到一定程度就可以视之为和谐了吗?
我只听过,同而不和,视为□□。
“是头骨,被水腐蚀得薄了些。只要你循规蹈矩,做事没有丝毫差错,是不会落得如此下场的。”一个高级家仆说了一句。
“是。”我许久没说话的嗓子低哑了很多。
杀死自己的奴隶在清廷是合法的。谁要是告诉我其他朝代主人杀死奴才是合法的,距今八百多年前因杀死侍婢被处死的鱼玄机会扑到他怀里嘤嘤地哭的。
在明朝,连仆人自尽,这家主人都要被问责。要是富士康的老总在明朝,那他是不是早被抓起来了呢?
想到这个欢乐的场景,我被吓到颤抖的小心肝稍微缓和了些。
到六月份的时候,我的胃已经完全能适应泔水和馊掉的窝窝头,干起活来也就更有力气了。这家的老爷貌似考虑给我升职。
“真是个合格的奴才,要你做什么你都可以做吗?”
“是。”
“把心挖出来给我看。”一旁的一个家丁在他的授意下扔给我一把刀。
这可能是试探,更可能是玩弄。
“是。”我拿起刀对准自己的胸口。如果他叫“停”那就没事了。如果他就是希望我死掉,那应该先捅死左边的那个持刀家丁再夺武器,然后挟持老爷。
“停,可以了。从今天开始,新夫人由你照顾。”
“是。”
此后其他下人看我的眼神中多了一分不明的意味,上扬的嘴角似乎抿出残忍冷漠的笑意。
我以前只是远远瞥过新夫人两眼,近距离一看才发觉她当时还稍稍有些婴儿肥的脸现在几乎都没有肉了,原本应该生动的大眼睛也无神地睁着。
“名字。”
“没有,夫人请随便称呼。”
“可以说说话吗,你那么站着真像个鬼。”夫人说。
“是。”其实我还觉得她不像活人呢。想想可以,说出口就算了。那种张口闭口“我不拿你当下人”的主人不是遍地都是的,拿现实世界当脑中世界混,我的命运除了悲剧还是悲剧。
到了晚上,新夫人非说我的眼睛在反光,让我出去。我出去了以后,她又害怕屋里有鬼怪,让我进来。进来了以后她又在惧怕我眼睛的反光。这么来来回回十几趟下来,我整个人都斯巴达了,我简直想歇斯底里地来上一句:“夫人,你这到底是闹哪般!”
但是碍于自己被踩到鞋底下的社会地位,还是忍下去了。新夫人的神经质我也应该理解一下,关在这么个死人堆里,没有出路和盼头真是太可怜了。我虽然在这里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可我至少有支撑下去的信念。
这家的老爷每晚都不留宿是一件诡异的事情。不是我思想猥琐,是这件事就放在我的眼皮底下。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啊。比推理破案还让人伤脑筋的就是去揣测人的变态到底可以到什么程度。
这屋里可以当武器的有十个花瓶。其中两个体积过大,重量应该在三十斤以上。凭我的力气拎起来没问题,挥洒自如是办不到的。还有三个圆形短口,不好拿。四个体积过小,没有杀伤力。真正适合的就是一个长颈花瓶了。
新夫人的发簪都是令人遗憾的玉制品,要是尖尖的金器银器那才好呢。我却不能劝新夫人要银发簪。我这种地位的人除了“是是是”以外说什么都有高风险。
该来的终归会来,所以当那个肥胖衰老的老爷命令我把“那个贱人(指新夫人)”捆起来杀掉时,我没有意外,毫不犹豫地拿起那个心中觊觎了无数次的长颈花瓶,使出吃奶的劲儿往他脑袋上一敲。
在场的新夫人和家丁都懵了,但我得继续保持冷静,上前一把搂过还没反应过来的老爷的脖子。
“你发什么疯!”那个家丁举起刀恶狠狠地凶我。
老爷挣脱不过我的,他过了这么多年享受的日子,浑身上下都是赘肉,力气没有经过艰苦训练的我大。
“把刀扔过来,不然我戳瞎他的眼睛。”我对那个家丁说。
“不要,她不敢的。”老爷说。
我只好把手指戳进了他一个眼眶里。看到鲜血滴下来,家丁才把刀扔过来,不过是扔到新夫人的手上。
“夫人,你杀了这个奴才,我们一切好说。”老爷对新夫人说。
“别忘了他要杀了你,我是来救你的。”我瞥了那个新夫人一眼。再没有比懦弱和恐惧更可怕的东西了。
“会死的,大家都会死的!”她丢下刀惊叫着。
我和那个家丁都在叹息这个女人的各种不给力。
我眼疾手快地踹开家丁夺过刀,然后把它抵在老爷的脖子上。
“我不会死,你也会活下去的,夫人。”我的目光再望向家丁,“至于你,把这件事禀报给这里的二号主人。”
我的脑子已经度过了最初的恐惧阶段,现在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