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无回谷（1 / 1）

大军押着南诏的公主和大唐公主的灵柩上路了。是夜，驻扎在无回谷。无回谷中一片无边无际的花海——迷迭曼陀罗。寂静地沉睡着，乳白色的雾气笼罩着花海之。周围的树叶沙沙作响，这些雾气却凝滞不动，静的那么不同寻常。

远处，篝火在熊熊燃烧，美酒的醇香弥漫在空气中，有欢声笑语和豪气干云的大碗喝酒的声音传来。这些南征的将士在庆祝凯旋吧。喧闹声中，月痕听到他也似乎吹起铁笛来。你笛声也带了几分喜悦，得意，在夜风中突兀的飘荡。纪龑他应该很快乐吧，在这样一个时刻。

月痕轻轻地挣脱了束缚，摸到了师父飞灵柩车旁边。果然，守兵也一个不剩，都去喝酒狂欢去了。谁还记得这里面躺着的是大唐的公主呢。月痕轻轻地摸着那楠木棺木，慢慢把它推开了。

身后有窸窣的衣袂破风声，月痕回头的时候，看到他飘然而至。耳边居然还有远方依稀的笛声传来。但是笛子的主人已经负手站在这里了。

“龑将军，你还真是神通广大啊。”

“痕儿，你不该在这的。”

“我要带师父走。”月痕直视他的眼睛。

“你知道这不可能。”他斩钉截铁。

“那就只有再领教了。”

月痕向后掠飞数丈，软钢丝出手却并不袭向纪龑，只在空中划了一个又一个圈，像十五岁那年师父教我的那样。右手是淡淡的绿色光芒，银铃“丁丁”作响，好像远古时空的一曲绝唱的回想。银色的光圈激荡开来，层层叠叠，花海的尽头似乎也有神秘的力量在回应着这里的一切。原本静止的雾气居然被震荡得流动起来。一丝一丝地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失去了白雾笼罩的花海居然有微弱的绿色光芒冲破了苍莽的夜色。那些白色的花朵鼓鼓的，仿佛有生命在跳动。月痕知道一切结束的时候来了，奋力将银铃在空中击响。铃声在黑暗里消散，回音却经久不息。受到了感召一样，那些花儿在一瞬间都打开了抱拢的花瓣，诡异的细微花香开始在空中飘荡。那淡淡的绿色光芒居然是每朵曼陀罗花的花蕊上伏着的一只绿色的花萤。它们腾空飞起，小小的翅膀扇动，曼陀罗花的绿色花粉漫天飞舞。

月痕看到他的变了脸色，看来他也知道这些小花萤和花粉的厉害。迷迭曼陀罗的花香和花粉都会让人迷醉，产生幻觉，丧失抵抗能力。而这些小花萤，凡是有伤口的地方被他们碰到，便会迅速地腐化。所以这里被称为“无回谷”。

纪龑皱了眉头，将笛子横在嘴边，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叫。刚才还是欢腾的宴会一下子变得静悄悄，很快全副武装的近卫轻骑——天羽骑，迅速包围了花海。

“小心这些虫子和花粉，带灵柩走。”

“休想”月痕右手的软钢丝扫向几个想推灵车的天羽骑骑兵。左手运气将棺盖重新合上，保护好师父的遗体。但是这几个天羽骑都是训练有素的，月痕要保护师父的棺木，一时无法突围。抬头看那微明微暗的天际，晨曦的风在往这里吹。自己必须速战速决，还未成熟的迷迭曼陀罗一旦被催开，在天明以前便会和花萤一起死去，直到第二年的重生。

月痕舞动银铃以召唤更多的花萤向已经不知所措的唐兵袭去。纪龑似乎洞悉了月痕的目的，铁笛立刻奏响，如天乐开奏。那难以想象的悦耳旋律在充斥山野林谷之中。月痕的眼神是她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冷酷。。。甚至残忍。纪龑，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吗。那你就太小看人了。

那些小小的花萤果然被打断了召唤之音的笛子声激怒，更加疯狂的向那些唐兵扑去。许多人连叫喊也来不及发出就彻底从这世界消失了。纪龑舞动铁笛，带出强劲的风，驱赶着那些花萤。但是，你就像一场绝美的绿色的雪，无孔不入，无声无息地惩罚这写践踏了这猛烈河山的人。

那一役，在晨曦的阳光中结束。月痕眼睛里的绿色消退，看到纪龑累得半跪在地上，铁笛狠狠地插入泥里，好像想掀翻这片死亡花海。

除了天羽骑和小部分的唐兵幸免于难。其他的人都随着这些堆积如山的花萤和枯萎的曼陀罗长眠在南诏的土地了。

月痕看到他充满血丝的眼睛，那凶狠的目光像山野里的狼。月痕知道什么地方一定不对，但是昨夜发生的事。。。。。自己怎么好像不受控制一样呢。

也许，自己从此便要和他对立，但是此刻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月痕转身消失在晨光中的烟雾缭绕的山林时，没有人看到他泪水。

月痕将师父的棺木暂时安放在隐秘的树丛中，顾不得一夜苦战的疲惫，拼命的在枯萎的曼陀罗花丛中找着什么。那么熟悉的气息，素语果然在这里等着自己。等月痕找到她时，素语原本略显苍白的脸眼睛几乎透明一般。

月痕知道，大师姐她有师父真传的通灵法术，而她也一定会不惜以自己的的生命来交换这场绝美的葬礼。月痕知道，但是自己无力阻拦。怀中的人只有偶尔的短促的呼吸。月痕不停地跟她说话，希望她不要像师父那样永远睡去。直到月痕说

“素语，我们把师父葬在珞珈山好吗?让那些雪莲永远陪伴师父。”

素语居然轻轻地睁开了眼睛，微弱的声音说

“月痕，师父她其实。。。一定希望。。回到那个牡丹花盛开的地方。可惜。。。她。。回不去了。。咳。。”

“好。我们一起送她回去好不好?”月痕搂着她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