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暗河宫殿(1 / 1)
暗河宫。夜色如化在人间的墨,浓重的散不开。
随行之中我才知道暗河就在诺水的水底深处,或者说它横流于人间所有江流的下界,隐于世间魑魅魍魉的另一个不被知晓的境地。走过宫门,隐约的有寒凉刺骨的恶风吹来,燃于宫殿之中的明火跳动着噬人眼球的火焰,想那并不是人世的光明灯火可比的,青灵与昏黄颜色在其中纠缠仿佛千百年的不休不绝。
“诺主请。”
黑衣人的声音清冷的在茫茫宫殿之中生出鬼魅的回响。衣袂随着暗风起伏不定,不过多时便在这明火两立的尽头看见了等在那里的人。那黑衣使者低首向那人叫道:“主人。”暗河绝负手立于殿中抬袖轻挥,那黑衣人如完成使命的消失。了无踪迹。
眼里的人是那日在诺水之西的模样,深沉的黑色如融于殿中茫茫暗色一般,一袭黑衣映着殿里跳动的明火,形容俊逸出尘却于这片刻的安宁之中无端散出邪魅。立在与他相隔的咫尺之地我想,若非沉寂于这苍茫暗河,他于世间定是一位绝世男子。暗河宫风过有声,这隔世的地方并不是我喜欢的境地。
“不知暗河主请我前来所为何事?”
暗河抬眼正视我,眸子被殿里的明火点亮,明亮闪耀。他并不急于回答我的问话只开口说道:“果然是天河之主,敢于只身前来。”“看来暗河主对我的前世今生很清楚。”“当然。”他的嘴角勾出一丝邪魅的笑意,“对于我共事的对手我自然要对他了解透彻,如果不是这样我又怎会知道一支玉笛里的深情厚意,三世情劫呢?”
“想必暗河主请我前来也不是想和我聊及前世吧?”
暗河轻笑,这带着鬼魅的笑在空寂的宫殿里变得清晰可闻。
“诺主聪明。我能知道你的前世今生料想诺水之主也是早已知道了诺水的五百年前吧。”话语清冷,于茫茫殿里发出回响。
我在等着他的下文。“是的,为了香儿这千人魂魄我是要定了!”他的话语在一瞬之间变得犀利狠毒,寒风暗涌,击起殿里的火焰摇曳不定如等待着噬人魂魄的鬼魅万千。我微敛被暗风吹的些许凌乱的衣袖。
“既然暗河之主的意志是如此的坚决,你我毕竟也是分隔在正邪的两端,那么现在又何须请我前来。”暗河在宫殿之中缓缓地踱步,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一般的坦然。
他看向我笑意在不觉之中浮于嘴角,“当日在诺水之西诺主是正义的救了多人于水火之中,而现在扣留于宫殿监牢里的是今天诺水西南的无辜百人,难道诺主就不想救了吗?”曾为诺水之主,他定知道仙规所定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被救的。而现在他在诺水劫了百人又说这样的话,究竟是怎样的意思?“云川不明白河主的意思。”
暗河看向我,言语清淡,“监牢里的百人我可以放了他们,所有的近千人的魂魄也可以尽放他们于所囚之塔。”“如此河主所尽费的心力又想用什么来填补?”
人间有句话说的好,世上没有不用付出就掉下的馅饼。
暗河宫殿空寂,寒冷的暗风如流水一般的肆意,沁入皮肤直入骨髓,噬人心骨。暗河停下缓缓的踱步,空中凭空响起一句让人寒彻骨的话。“——我要诺水之权还有你千年的灵力!”话音未落,十步之外的他已如鬼魅一般的在须臾之间现于眼前。
我安然立于原地,任一瞬间携来的寒风让发舞的凌乱。神之水因感知到外来的邪恶之气,发出对靠近之人的反噬光芒。暗河终与离我的脸相隔毫厘之间停下。暗风渐熄,不过一会儿一切便如什么都没发生般的风淡云轻。暗河转身,脸上是沉寂之中一切尽在指掌的自信。“河主未免想得太过简单了吧,如此重要的东西云川怎会为了那些本来就是命有劫难的凡人而轻易地将他们交予旁人。”暗河扯动嘴角浮现一抹魅世笑容,他看向我开口说道:“诺水之主自然不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轻易地交予旁人,但是命中注定他们却是终会落入我的手中!”咫尺之间见到他眼里的一瞬间燃起的邪魅光芒。
“哈哈……哈哈……”
整个暗河宫殿须臾之间便充盈了他鬼魅般的笑声。暗河千里,绝壁回声和着穿堂的刺骨寒风久久的回响于耳际,连绵不绝。——命中注定他们却是终会落入我的手中!他的话就像千年宿命的回响,在我脑海里无限的延长。离开暗河宫时,天边已经显出晨曦鱼肚白的光亮。轻薄的夜色萦绕,也终是会在日光显出时褪去的不留痕迹。我独行于诺水江岸,烟波迷茫的江水在春光里潮平两岸阔,江边的树尽是长成的青绿。视线流转间停留于眼里的是一岸桃树,枝繁叶茂,桃花于树枝之间初绽,像极了千年之前的天河水岸……
——命中注定。如若这样,你我的结局又将走向哪里?
“诺主请留步。”
闻声回头,是那黑衣的使者。不过多时他已飘然赶了上来,一路轻飘惹不起半点尘土。他停在我眼前向我言语:“我家主人说,今天偶得了一幅画像,想诺水之主该是懂得鉴赏的人,就命我赶来将这画卷送予诺主了。”
白纸青轴的画卷交予我的手里。
抬首之间那黑衣人早已是凭空消失的踪影全无。
我不知道那暗河绝究竟有怎样的手段。画卷在手里停留,红色丝带系着的白纸丹青。丝带于指尖轻解,画轴翩然落下。陈黄丹青上现出你的脸。穷极千年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