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摊牌(1 / 1)
嘀嘀嘀,嘀嘀嘀。
是六点的闹钟。韩平每天都坚持六点起床。
邹灵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丈夫正靠在床头,定定地看着她,似乎在研究什么。
她一下子想到了晚上的梦,腾得一下翻起身。
“怎么了?”韩平疑惑于妻子的举动。
邹灵张了张嘴,复又闭上了,“我帮你准备早餐吧。”
“不用。”韩平拦住了她,“你再睡会儿吧,还早。”
邹灵顺从地重新躺下。经这两下子,睡意也去了个七八成,只是窝在被子里,看着韩平起身,洗漱,换衣。
他的背很光滑,透出肌肉的纹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让人赏心悦目的男人。只是,自己还不太懂他。
韩平刚离开,她就睡不住了。溜到书房上网,查找昨天晚上梦的解析。
周公解梦的解释是:小心夫妻关系要有裂痕。
邹灵微微叹了口气,关键是,那个男人还不是别人,正是……。唉,她懊恼地拍拍自己的脑袋,怎么就能想出这么龌蹉的事情呢。
韩平走了没多久,邹灵就接到堂弟的电话。
“我说,你昨晚怎么一声不响地就下线了呢?”堂弟犹在埋怨。
“忘了跟你说了。”邹灵随便编了个理由。
“下午有事么?”
邹灵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搬出不想动弹作为理由。
“算了吧你,整天窝在家里有劲没劲,带你寻找点好玩的。我下午三点来你家楼下接你。”说完,便很帅气地挂断电话。
邹灵无奈地朝天翻了个白眼。
下午三点,邹易准时来到楼下。邹灵正好走出楼门。从堂姐一坐上车,他就觉得她今天很怪。
表现一:她那双素来肆无忌惮的眼睛突然间变得不敢与他直视。往往他说什么,她就敷衍几句,看向别处。
表现二:她的坐姿非常拘谨,而且老是时不时看着手机屏幕。
邹易趁着等红灯的时候,又瞄了一眼她一眼,“你在等谁的电话么?”
“啊,没有。”很快地否决。
邹易沉住气,开到一条幽静的小马路,停了车,拉了手刹,解开安全带,双手抱胸,“说吧,发生什么了?”
邹灵犹在死鸭子嘴硬,却被眼尖的堂弟一下子瞄到眼睛下的黑眼圈,当下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你没睡好?”
“没有,”邹灵突然又激动起来,“睡得挺好的,”她皱皱眉头,“车子里太闷了”,准备开车门。一只手从她身后越过来,拉住了车门。
背后响起了他的声音,“阿灵,你很不对劲。”
狭小的空间让邹灵有点喘不过气来。可是,她又不想转过头去。堂弟雪亮的眼睛必定会让她的秘密更加无处可藏。
两人僵持了一下。邹灵忽然感觉到堂弟将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她立马像只炸了毛的猫一样警觉起来。
“姐夫欺负你了?”邹易微微眯起眼,拾起几根堂姐的头发。
“没有啦,你不要瞎猜。”邹灵深吸一口气,推开堂弟,转而无畏地面对他,“我们挺好的。倒是你,今天很奇怪。”
“我有什么好奇怪的。”邹易退回了身体,两人终于又保持了安全距离。邹灵的心里一阵发虚。梦里的那双眼睛似乎跟眼前的慢慢重叠上了。她使劲甩了甩头,要把这种奇怪的念头甩开。
“你怎么脸红了?”堂弟似乎觉得消遣她还不够,凑近了细细打量。靠得近了,都能看清她脸上的小绒毛,他恶作剧一样吹了口气。
“你毛病啊。”堂姐瞪着眼,“打算带我去哪里?”
“相亲。”
如果邹灵早知道是这样,她是死活都不要下车的。
人家说,宁拆十座浮屠,不拆一对鸳鸯。邹灵喝着前面的咖啡,心里暗喊作孽啊。
邹易脸上挂着一副花花公子的坏笑,无比殷勤地伺候堂姐吃喝。邹灵对面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却让她觉得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这已经是邹灵喝的第三杯咖啡了。她舔了舔自己发干的嘴唇,漫不经心地听着邹易和女孩聊天。
街对角,有辆黑色的车停着,因为平行停放,所以既看不清是什么车,又看不清楚车牌。邹灵扫了两眼,刚要看向别处。车门里突然走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再然后,是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一前一后行走的,不正是韩平和方真真吗?邹灵直愣愣盯着,直到他们走进对角的另一家咖啡馆。然后便再也看不清楚情形。
邹灵埋头看了下手表,指针正好指向下午四点。
旁边,邹易和女孩子仍然聊得兴致勃勃。邹灵悄悄地溜到卫生间。她用了一种最老套但是也是最有效的方式,掏出手机给韩平打电话。
手机响了四声才被接起。
听筒里的声音听起来很嘈杂。邹灵觉得韩平应该正站在大街上。
“你在哪里呢?”邹灵问。
“我在同客户谈生意呢。有事么?”
“没事。晚上不想做饭了,你在外面吃好回吧。”
“恩。”
两人三言两句便挂了电话。
邹灵迅速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刚好看见韩平消失在咖啡馆门内的背影。她攥着手机,微微叹了口气。
堂弟走过来,疑惑地看着她。邹灵这才意识到,就在她离开去卫生间的时候,邹易的相亲大会也暂告一段落。
“小易,带我去你经常喝酒的地方吧。”
“啊?!”邹易爬爬头,偷偷扫了两眼堂姐,“好吧。”
“不过现在还早,我们再坐会儿过去。”
邹易点点头。
城市的夜晚永远不会寂寞,至少,表面上。至少,酒吧里。
这里,人们不分性别、职位、年龄、经历,乱哄哄地挤在一起,实现了人人平等。
只可惜都是一堆颓废的、需要借酒消愁的废柴。邹灵又一口喝光了杯里的酒,眼神却越发地清明。
她很早就发现这一点。别人都是越喝越醉,只有她,总是越喝神志越清楚。所以,她很少碰酒,她讨厌大家发现她的异样然后妄加评论。
邹易劝了她几杯,发现她酒量深得吓人,便也默认了,只陪坐在一旁,默默看着她。他大约猜到她下午看到了什么。因为走出去的时候,他也注意到了那辆车。
邹灵是真的很讨厌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这边,两个人还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还相敬如宾地互相关怀,转眼间,他信誓旦旦不会再见的人又紧紧跟在了他的身旁。
她就是不喜欢这样。超不喜欢。
又一杯瞬间入肚。
掌心里的手机在呜呜地震动。邹灵盯着亮起的屏幕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接起来。只是酒吧里太吵,根本都听不清楚。她拨开人群,慢慢走到门外。
是韩平打来的,问她在哪里。
她说在酒吧里。
韩平很惊讶,整理一下思路才说,“你怎么了?”
“没怎么。”邹灵说,“韩平,我在滨江路。你出来吧,我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