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比武(1 / 1)
一连数日,到了晚上,叶瑗便悄悄走出房间。
这晚,孤身站在院中老树下,形单影只,见一弯残月挂在树梢头,思乡之情不觉弥漫。想想离开自己那个世界已经好多天了,不知老爸老妈情况如何,这几天也没梦见他们。她本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值此异世夜深人静时分,还是难免丝丝寂寞,四顾茫然,不自觉轻声断断续续哼着些遥远记忆的歌词。
“给我一滴故乡的雨,愿它带来你消息……漫漫旅途我独行,那乡愁满心头……冷冷的情怀,路上寒风起,孤单无依……梦里依稀又见到了你们,问你们是否梦里也有我……满怀的悲凄,风儿告诉我,漂泊无期。”
今晚渠日没有来,是有什么事吗?这几晚他教她一些剑术的心得以及如何打坐吐纳。原来吐纳既可以充分得到睡眠休息,还能增强体质,充分了解自己身体的协调性,对她白天练武很有帮助。当然,可以不必再和三个大男人同榻而眠,这是最大的好处。
她只字不问他为什么会出现,他也不多说一句话。
烦躁的打断吐纳。渠日不在,她有一丝隐隐的不安,扭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发愣。
——
次日如常在小树林练武。中午,二十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啃着馒头打牙祭。
“楼教头,为什么那个剑宗会收张阳君做徒弟,却不教教我们其他人呢?”叶瑗好奇的问。他们这群人就像后妈养的一样,从没见斩棘或者剑宗来过问。
“大概是张阳君资质比较好吧。练武是要看本身资质的,就连孙仁、邠攻君他们都入不了剑宗大人的眼,更何况我们。”楼教头说着叹了口气。
说曹操曹操到,剑宗的高徒张阳君带着几个人不知被哪阵风吹到了小树林。
“楼教头,斩棘王吩咐大伙儿到西山会演。”张阳君倨傲的对楼教头说,挑着眉抱着胸,鼻孔呈四十五度角朝着天空。会演什么的,他最喜欢了,又可以趁机教训教训这些草包。
“太好了,大家辛苦练习了这么久,一定会在这次会演成功的!”见楼教头他们听了张阳君的话都有些缩头缩脑,叶瑗站起来给大家打气。真是的,之前士气那么高,练习那么刻苦,到头来还临阵畏缩吗?
“你小子是谁?你好像不服我们张阳君?”一个武士指着叶瑗。
张阳君微微低下扬起的脸:“你要跟我比试吗?”
“我才刚吃饱。”叶瑗哭笑不得。
“我问的是你要不要跟我比试,没问你吃没吃饱!”张阳君有点来气,这家伙是不是白痴?还是聋子?
“我说的是我吃饱了撑的慌,才会跟你比试。”这么多人剑宗就看上了张阳君做徒弟,她又没脑抽风,干嘛要去跟这样的人比试武功?
雷二郎哈哈笑了,这小白脸虽然可恶,不过倒是头一个敢戏耍张阳君的武士。
张阳君气得嘴唇乱翻,鼻孔鼓起,“刷”拔出剑来。“拔剑吧,混蛋,我今天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张阳君,他是我们当中武功最弱的,你别跟他计较。”楼教头护短。凭叶瑗那三脚猫都不如的剑术,怎么跟渡城第一武士张阳君斗?
一听说叶瑗是这最弱的队里最弱的武士,张阳君不屑的呲了一声,收剑扬长而去。
会演比试的规则是教头vs教头,副教头vs副教头,其余武士可根据自愿或者教头的安排一对一比试,胜出者多的队伍就算赢。往年,都是邠攻君、张阳君二人在教头、副教头级别获胜,而底下武士赢得最多的则是孙仁的队伍。
“兄弟们,大家听我说。”叶瑗见二十几个人没几个有信心的,朗声道:“我们这段时间有没有很用功?是不是有很大的进步?”
楼教头皱眉嗡着声音:“有进步是没错,大家也愿意尽力,可是别人一样也很拼命的。”
“所谓有勇无谋,是匹夫之勇。我们一方面要拼命,另一方面还得用点计策。楼教头,你临时升我做副教头吧,如此一来,雷二郎就是武士里武功最好的,他一定会赢,依次大家都跟比自己弱或者差不多的武士去比试,咱们当中最差的那几个都去找武功好的比……”叶瑗用树枝在地上刻划解说,像个赛场教练一般,将孙膑的“田忌赛马”攻略介绍给楼教头他们。
“这……可行吗?”楼教头很迟疑。
雷二郎也晕乎乎:“臭小子,想做副教头也不是现在啊,张阳君随便一剑就能刺你个窟窿。”
叶瑗笑笑:“是啊,还不知道做副教头是什么滋味呢!”见雷二郎瞪起了眼睛,忙摇手:“放心吧,就为了这场比试临时当当。我这么差的武功,张阳君估计都懒得跟我打,不会伤我的。”
——
西山在渡城以西三四里处,山势险峻,山脚下一大块平地就是会演的地方。
山巅一块巨大的黑石,斩棘凝神立在巨石前,脚踏马步,沉腰狠狠一掌击在石上,发出嘭的闷声。
适才祭月郎告诉他,季乙除了培养死士外,还在秘密寻找紫龙,并且传言跳海自尽的敏妃不仅活着,还已经回到了王宫,而剑宗则为了训练死士几乎已经从齐王府消失了。
斩棘不怕什么死士,也不在意什么敏妃,但是剑宗为何这么久仍然不肯向自己坦白?季乙原本对紫龙之说漠不关心,为何又突然行动?正在心烦,偏偏如姬又来纠缠,哭哭啼啼。
每次他觉得压力和心烦,就会来这西山之巅,就那样聚精会神的、一掌又一掌拍击山上的巨岩。眼前这块巨石已经布满裂痕。
很多人好奇斩棘年纪轻轻为何有那么强的功力,可以成为赤镜的武宗,如果他们看到这个挺拔坚毅的身影如何屹立在巨石之间,如何不知疲倦的一掌接一掌、有条不紊的拍击巨石,那样坚定忍耐、自信果断的神情,他们或许会明白一些其中的道理。
祭月郎兴冲冲爬上山巅,喘着气冲斩棘喊:“斩棘王,真有趣呢!楼教头他们队的武士这次会演居然拿了第一!”
斩棘举起的掌停在半空,微微愣了一下,收势往山下走。
祭月郎走在他身旁,继续兴奋的说:“还有更有意思的,雷二郎把他的副教头位置让给了那个赤水……那个姓叶的小子。这会儿那小子要跟张阳君比试,哈哈,有他好看的!”
斩棘不承认叶瑗是赤水剑新主人,他可不能说漏嘴,虽然他觉得那小子其实还挺不错的。他是个极聪明的人,看了楼教头他们出赛的武士安排,很快就明白了玄机,这样的方法和胆略,不是楼教头他们能想出来的,必定是那个小子的主意。
“什么?!”斩棘顿了顿脚步,手不由握紧。她哪来的胆子敢跟张阳君比试?万一……想着足下一点,直接往山下飞跃而去。
“……”祭月郎望着转眼消失的人影,很受伤的跺脚不已,可恶,为什么他不会武功?斩棘王他刚才是着急吗?
——
山下平地。
孙仁他们队爆冷门输给了楼教头的队伍,气得脸都黑了;邠攻君也很意外,他队里的武士虽说比不上孙仁的,但也不至于垫底,而往年垫底的,这次居然是第一,即使他赢了楼教头,仍然改变不了输掉的局面。
不知是士气受挫,还是因为楼教头苦练的成果,楼教头居然打败了孙仁。
全场鸦雀无声,都把目光投向上场的张阳君和叶瑗。
张阳君高傲的脸阴沉沉一片。今天本来是准备出来享受趾高气扬的感觉,谁知竟然饱受羞辱!现在,就让他来结束这场闹剧、还以颜色吧!缓缓抽出长剑,指向叶瑗。
楼教头他们都很担心的看向叶瑗,很显然,张阳君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对方那么明显的怒气甚至杀意,叶瑗不是看不出来,不害怕那肯定是说谎,干脆把剑一扔,直接举起双臂:“我输了!”
“呵!”人群中爆出整齐的慨叹,怎么可以这样?这种人怎么可以当武士?太可耻了!
雷二郎他们都替她觉得脸红,微微低头。
张阳君可不这么认为。这个混蛋居然没打就认输,这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分明是羞辱他!“把剑捡起来!”
说着就把剑抵在叶瑗脸上,要是敢违抗,他立刻就划花“他”那张比女人还俊的脸!
叶瑗眼珠子定在眼前的剑锋上,额头直冒冷汗,怎么办?打是肯定打不过,不但打不过,还可能真被他趁机刺几个窟窿。记得有一晚渠日说了几句剑术心得,她随口描述了一下学校里练过的几式太极剑,渠日居然听得聚精会神,还说这个剑法无招胜有招,攻守兼备,尤其善守,以守为攻,是很难得的奇思妙想。
危急时刻,先死马当活马医,拿来用用看吧。这么想着,她拾起地上的剑,手捏剑指,站成了太极剑的起式。
张阳君二话不说提剑就攻击,速度快得根本看不清,叶瑗吓了一跳,都不知道剑是打哪儿刺来,要刺向哪里,怎么防?干脆眼睛一闭,自顾自按照太极剑的三十二式演练。
弓步接剑、并步点剑,感觉手中的剑一滞,似乎压住了什么,忙睁眼看,原来张阳君本来一剑直取叶瑗的小腹,却被她的剑压住剑锋。叶瑗心定了一些,剑带着对方的剑继续着后面的招式。
张阳君觉得对方剑法古怪,那柄长剑似乎有吸引力,带着他手里的剑运动,如行云流水,使他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绕圈奔走,却不能伤到对方。边上观看的武士们都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叶瑗舞完一套太极剑式,已经累得满头大汗,若是平常练着还好,现在要带着对手的剑去作势,就很吃力了。剑式打完,又从头开始打。张阳君到底是武术天资过人的,很快想到了办法。
他手一松剑,剑被叶瑗甩到了空中,回忆叶瑗下一招的套路,找到空隙飞去一脚,同时跃起抓回长剑。叶瑗被他踢得翻到在地,捂着左臂痛入骨髓的地方。下一秒,张阳君的剑便刺向叶瑗,谁知还没刺到,手腕一抖,剑飞了出去,他捧着手腕往后直退了好几步;而叶瑗则已经爬起来,举剑指向张阳君。
斩棘打出石子击中张阳君,飞身跃到人群中,站在叶瑗和张阳君之间,脸色阴沉。刚才要是晚一步赶到,叶瑗可能已经做了张阳君的剑下亡魂了!要知道,张阳君刚才那一刺是指向叶瑗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