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观戏试探(1 / 1)
小七是谁?渠日完全不懂她在说什么,不过他习惯不多问。
既然她已经回到齐王府,他也没理由再呆在这儿了,只是想到剑宗,心里就痒痒,怎么找个机会既不让对方识破自己的身份,又能不受打扰地跟他过招、分个高下呢?这样想着,他就踯躅在门口,不肯离去。
叶瑗抬头,这才看清门口站的人是渠日,这些天她光顾着难过,也没留意这个人已经消失几天了,淡淡瞥了他一眼,道:“明天小灵他们就要离开齐王府了,我打算在齐王府当武士,你呢?”
渠日心里一动,忙说:“好。”旋即像影子般消失了。
“好?好什么?”叶瑗莫名其妙,看他一副考试蒙对答案的表情,奇奇怪怪的黑木头!
远远的传来钟鼓乐声,是白灵他们在表演吗?今天是最后一场表演,明天他们就要离开齐王府,离开渡城,去北边的南一城了。因为伤病,一直趴在床上,也没有机会看他们表演,不看真是很可惜,也很舍不得白灵。叶瑗伸手摸了摸屁股,伤口结痂,除了微痒,也没多大痛楚,于是爬起身理了理衣帽,寻声找到了观月台。
青砖小广场南部摆着十几桌酒席,十几个人端正的坐在那里,偶尔说几句话,喝几口酒。正中坐着的正是斩棘,他的旁边半跪半坐着一个团花金线紫裙的华服女子,忙着给他布菜、斟酒。边上席位是祭月郎和剑宗,其余十几个人中有楼教头、孙仁、邠攻君、张阳君这些人。
另外还有上百号人站在后面看表演,偶尔有几个交头接耳,雷二郎也站在其中。
雷二郎一眼就看到了叶瑗走过来,忙对她招了招手。叶瑗走过去站在他边上,目光便被当中的那几个背影吸引住,那个硬挺如松的背影,似乎就是那个扑克脸?他真的就是斩棘王?边上两个也认得,似乎是祭月郎和那个剑术很神奇的虬髯客。至于斩棘边上那个华服女子,难道是斩棘的老婆?真看不出这个鞠躬尽瘁、两袖清风的扑克脸居然会有一个这么华丽雍贵的老婆……
斩棘感到一丝异样,猛的回头看向身后的人群,凌厉的目光赫然撞见那个瘦小的身影,对上那审视的水眸,看着对方垂目躲开了自己的目光。
既然她来到他的眼皮底下,那他也不会客气的,这个女子,要好好监视,看她到底是什么来路,希望她不会给赤境带来灾难。想到即将上演的游方艺人的戏目,他的眉深深锁了起来。
边上,华服女子柔声问道:“齐王,在看什么呢?”如果仔细看,会发现这个女子的脸,有三分像已故的王后,茶容。
斩棘淡淡看了看她,俊眉不自觉微微拧起:“如姬,看戏吧。”
如姬心里掠过失望,毫不掩饰委屈的垂下头。当年斩棘将她带回齐王府,她是多么喜不自胜,这样伟岸骄傲的男人,即使他没有许给她任何身份,能做他的女人也是三生有幸的。可是这么久了,她才发现,她根本称不上是他的女人,因为他的心一丝一毫也没有在自己身上停留过。
“看,小灵上场了。”雷二郎兴奋的压低声音凑下头说。
叶瑗一惊,抬头去看观月台,果然见白灵穿一身金黄的羽衣,头戴华丽的珍珠鎏金冕,脸上是一张艳丽的面具,俨然是个不可一世的女帝。游方艺人表演戏剧不靠化妆,而是做成各种面具,来诠释不同的人物。
“她这是演谁?”叶瑗喃喃自语。
“你不知道?”雷二郎不解地瞪大了眼睛,游方艺人居然不知道自己的曲目?
“哦,我在团里就是负责打打杂。曲目什么的,我一向不知道的。”叶瑗牵强的扯谎。幸好雷二郎那颗榆木脑袋也不会多想。
鼓声缓缓,丝竹和钟声像水一般蔓延渗透,台下观众的心仿佛被熨烫过一般,静了下来。
鼓声渐渐急促,白灵婀娜多姿的缓缓舞动,随着身形手势,清越甜美的嗓音唱道:
“式乾路,辟天扉。回日驭,动云衣。登金阙,入紫微。望仙驾,仰恩徽……”
曲调沉缓中有女子的跳脱娇媚,抑扬顿挫,表现了女子心中压抑不住的喜悦和自得。
“好!”祭月郎高声叫好,“这个女伶火候十分到家,曲词更见功力。”
叶瑗也暗暗点头,曲词大气,出手不凡,符合她扮演的女帝形象。
只听台上白灵清脆的念:“春花绚烂,吾辈女子,初登大宝,不胜喜哉!”甩袖扭腰,别有风骚媚骨,又仰天骄纵长笑。
台上多出十二名男装艺人,穿着十二色的华服,围着白灵转圈舞动,极尽讨好。
剑宗重重哼了一声,虎目寒光闪闪,将手中的酒杯猛的蹾在桌上,酒水飞溅出来。
斩棘眼角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
祭月郎笑嘻嘻看着剑宗,道:“剑宗,我听说你原本是碧泉国的人?”虽然是个问句,但显然他没想要对方回答,因为答案大家都知道。
剑宗怒目瞪了一眼祭月郎,沉声道:“剑宗一直都是赤境的人,祭月郎,你最好给我安静点。”
斩棘面无表情,眼睛看着高台上的卖艺人。
祭月郎捂着嘴嘻嘻干笑了两声,似乎自言自语的说:“哎,碧泉国真是令人同情呢,出了那么荒淫无道的女王,更可怜的是那几个蒙羞出生的孩子……”
剑宗再也忍不住了,霍的站起,指着他:“祭月郎,你!”
台上的“女王”仍然在唱着:
“千官肃事,万国朝宗。载延百辟,爰集三宫。君臣德合,鱼水斯同……”
十二名“男子”争相上前与“女王”共舞纠缠,台下好些人已经在窃笑不已。
剑宗脸色阴沉,突然拔剑跪倒在斩棘面前。他不明白斩棘为什么要让游方艺人演这出戏,是故意戳他的痛处,提醒他的忠诚吗?
“斩棘王!六年前的五郎已经死了,活着的是剑宗,一个被您救活的兄弟,一个生存在赤境的人!如果您还是不信任我,就请您拔剑吧,让我光荣的死在这里!”
祭月郎半掩着嘴,冷冷瞥着他,嘴角挂着没有感情的笑。剑宗啊剑宗,你还有脸说自己是斩棘王的兄弟?你给边穗那个小人训练死士,我已经查得很清楚了!
斩棘凝视着剑宗的眼,对方勇敢的迎了上来,终究在那冰冷的眸光中垂下了眼皮。
观月台上,一个“男子”披挂着飘逸的白纱:“啊,陛下,请不要这样。”“女王”发出惊悚悲凉的大笑,死死扯住“男子”:“朕的鹤仙,连你也抛弃了朕吗?”突然拔剑将边上一个美丽娇媚的女子面具劈开,露出一张糊满红油彩的脸。“男子”捂脸跪倒,“女王”疯狂的笑起来。
叶瑗看得似懂非懂,只觉得白灵他们演得很有意思。原本戏剧讲究面妆,面妆表现细腻,而白灵他们却采用面具,表现的不是细腻而是夸张。那一张张被夸大表情和个性的面具,让叶瑗看得十分过瘾。
剑宗虽然跪着,看不到表演却听得到声音,脸色发黑,捏着剑的手直颤,指节泛白。祭月郎火上浇油的说:“哎,鹤谪仙真是多情之人啊,呵呵呵。”
仿佛是个天大的笑话,他笑得眉眼弯弯,白嫩的脸上满是红潮,显得分外妖艳。
“混蛋!闭嘴!”剑宗大叫一声,拔剑就刺向祭月郎。
鹤谪仙是剑宗心里最大的痛处,如此羞辱,斩棘也觉得祭月郎过分了,即便已经查实剑宗在帮助边穗,但他仍然存着一丝希望,希望剑宗是有苦衷的,而且刚才剑宗说那番话很诚恳,看得出他没有撒谎。
就在斩棘犹豫的瞬间,剑刺穿了祭月郎的左肩。祭月郎发出凄厉的惨叫,不敢置信的看向斩棘,为什么没有出手救他?
剑宗也很意外,他也以为斩棘会出手阻止的,毕竟祭月郎在赤境举足轻重,更是斩棘最宠爱的第一谋士。刺中了祭月郎,心里的愤恨突然像一块石头落入深井,手中的剑当啷掉在地上,垂头丧气的单膝跪下,等待斩棘的惩罚。
突然的变化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叶瑗第一个反应过来,冲上来扶起浑身是血的祭月郎,对着雷二郎喊:“快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