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高手过招 5（1 / 1）
“温杭，听说你这里住进来三个漂亮女娃？”唐老夫人终于等到唐温杭旁晚从兵器室回来，先前她来过三次想进院里看个究竟，都被门口的守卫挡了下来。她虽在唐门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但身为唐门一份子，该守得规矩还是要守的，否则唐温杭可不会跟她客气，该罚的一样都不会免。
对于这个一心要给他物色妻子的三奶奶唐温杭有些无力感，他的手腕一对上女人就失灵，除了严厉根本没有别的办法对付她们。
“人呢？快叫出来我看看！”唐奶奶瞅了客厅一圈没有找到陌生的面孔，眼珠一转戏谑道：“不会还在你房间里没起来吧？温杭啊，不是当奶奶的我说你，年轻人虽然气血方刚，但也要注意节制不能累坏了身体。”
噗——唐温杭刚喝进口的一口茶全都喷了出来，幸亏唐奶奶躲避及时才没被溅在身上。
“三奶奶您说什么？她们只是我的朋友，远道而来仰慕唐门的威名向来见识见识。孙儿怕她们一时不慎误碰机关或毒药上了性命，故此才安排她们住在昆仑院，仅此而已。请您不要妄加推测，以免误了姑娘名节。”
精明的唐奶奶才不会被他的三言两语打动，对女人避之如蛇蝎的他会主动和女人住在一个院里？
“唐温杭，这么急着找我来什么事啊？我正在吃下午茶，你要不要一起来……”来字还没有说完蓝扬扬就看到了同样一脸错愕的唐奶奶。
“怎么会是你？”
两个人同时指着对方。
唐温杭则像没事人一样为两人做了简单的介绍，然后坐在椅子上喝着比平素的大叶铁观音清冽甘醇的龙井，任由两个人看个够。
蓝扬扬识相地躲到唐温杭身边离唐奶奶较远的椅子上，尽量将身子都隐藏在唐温杭的庇护里。唐温杭则是转过头以唇语说：千万不要招惹她。
会意的蓝扬扬点点头，倒了一杯茶推到唐温杭前面示意唐温杭端给唐奶奶，甜甜地说：“唐奶奶，先前小女子有人不识泰山对您老言语上有些冲撞，还请您老不要介意。这是我从扬州带来的极品雨前龙井茶，十分难得，请您老尝尝喝不喝口味。”
唐奶奶从鼻子哼了一声，仍是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没有搭理她，对唐温杭说：“温杭啊，我看这位拿扇子的白衣姑娘还勉强配的上你，其他的就免了吧！省得人家说我们唐门的人没长眼睛，挑来挑去挑了这么个不三不四的东西。”
她对唐温杭和蓝扬扬的亲昵举止十分不满，尤其是蓝扬扬。
“你说什么？”蓝扬扬嚯地站起来，又被唐温杭按下去。
“三奶奶，请你不要侮辱我的朋友。我娶谁那是我的事情，请您不要干涉！”唐温杭温和的表情和好听的声音说出刚毅的话，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唐奶奶知趣地闭上嘴，闷声喝茶，发现这茶的味道的确比唐门统一的大叶铁观音强多了，尤其是配着咸咸的话梅。于是，她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暂时不找蓝扬扬麻烦。
蓝扬扬滴溜溜的大眼在唐温杭和唐奶奶身上打转，冲小梅使了个眼色。小梅立刻端来几盘炸酥鱼、炸鸡翅、炸薯片……这些她最爱吃的零食，规整地摆在她和唐温杭面前，离唐奶奶较远的距离。这些零食的做法可是小梅费了好大功夫才学会的。
贼贼一笑，蓝扬扬将一只裹着馒头屑，炸得焦黄酥脆的鸡腿蘸上浓浓的酸辣酱，递到唐温杭嘴边，满意地看到唐奶奶两只眼睛放着熠熠光彩盯着她——手上的鸡腿。
唐温杭瞥了她一眼，缓缓接过来放在盘子里。蓝扬扬咯吱咯吱嚼着薯片又拿过一块酥鱼如法炮制，却又叫唐温杭放下。
不吃东西，那总喝茶吧？
茶香四溢的热红茶确实勾得唐温杭口舌生津，接过蓝扬扬递过来的茶杯浅抿了一口。
真香！味道果然如他在龙门客栈尝过的那般美妙。
嗯哼——再一次只能看不能吃的唐奶奶咳嗽两声掩饰自己一直盯着食物和奶茶壶的尴尬，努力吞咽着口水。
“对不起啦，唐老夫人我想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您老人这样玉雪高洁的人是吃不惯的，所以就没让人准备您的份。你不会介意吧？”
咬了一口肥美的鸡腿，一滴油顺着她的手指流下来，流到掌心、掌末端，眼看就要流进衣袖。蓝扬扬来不及拿手帕，低下头微噘红唇轻吮了一下，将油滴吸入口中。却意外地听到了重重的抽气声，两声。
蓝扬扬眨着秋水般的明眸看了满脸红云的唐温杭一眼，正对上他脉脉含情的幽深目光，粉嫩的脸颊也烧红起来。匆匆将视线往下移，不期然看到他薄薄的唇，联想到那晚的那个吻，脸上的红云更浓了。
唐温杭被她的娇俏所惑，一眼不眨地瞅着她。
唐奶奶看着眉来眼去的两人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出口教训，却被唐温杭打断“时候不早了，三奶奶和蓝姑娘你们都该休息了。舞刀、弄枪，送客！”
可恶！唐奶奶不等门口的两名劲装少年走过来就带着丫鬟小红气呼呼离去。蓝扬扬可没那么好打发，对舞刀、弄枪的恭请视而不见，犹自啃着鸡腿。
直到用完了晚饭，蓝扬扬仍不肯离去，缠着要唐温杭带她去看长江白豚，这才是她冒险住进来的目的。
唐温杭再一次郑重地警告她不要再打白豚的主意，否则就请她回客栈住。
被窥破心事的蓝扬扬心虚地眨着长睫不敢看他深邃凌厉的眼，干脆落荒而逃，去找龙藤商量对策。
眼看就到三月了，乐冬传来赵君临已经带回麋鹿的消息，可是她们这边一点进展都没有，蓝扬扬心急如焚，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计策。
只有龙藤依旧保持一贯的冷静，认真地分析目前的局势。
得到白豚的关键就是唐老夫人，而白豚是给唐老夫人治病用的，那就要搞清楚唐老夫人得的是什么病，是否非要白豚做引不可，如果能不用白豚治好她的病，她们再讨要购买就轻而易举。
可问题的关键是经过她和小梅的多方打探发觉唐老夫人只是将白豚养在莲池里，从没有要人斩杀熬药，唐老夫人更是三年来从未生病吃药，倒是吩咐厨师研制以白豚为食材的菜谱。
“这就是长江白豚？好可爱——”
听竹轩的水榭边蓝扬扬指着莲池里残枝败叶横斜的清浅水里一条浑身雪白圆圆的头，大大的眼睛，圆圆的鼻子，修长的身子，两条扇子般的尾鳍横在尾部，正用两条腹鳍拍打着水花的大鱼。她忍不住蹲下身子，将手探进水里想摸摸它水滑的身子。大白鱼根本不买她的帐，倏地向前游去，长长的尾鳍在水中剧烈摆动了几下，溅起水花直往她身上洒来。唐温杭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抱住带离水榭。
怪不得唐老奶奶舍不得吃它，她好像也有点不舍了。
吱吱！她肩上的小雪貂看到水里两米多长的怪鱼害怕的跳到她怀里，就要往她斜襟里钻，被她及时拉住毛茸茸的尾巴拎了出来，吱吱两声表示对她的不满。
“你还敢对我发脾气？这是你的地盘吗你就进？小色貂！”
吱吱！
“好了，好了，等你长大了我一定给你找个高大威猛玉树临风的帅貂做老公！现在你给我安分点！”
小雪貂好像被说服了，跳回她的肩上懒懒地爬着扮起装饰物。
蓝扬扬将一些新鲜小鱼小虾扔在水里，白豚果然没气节地游过来，将一半身子跃出水接她投掷的食物。蓝扬扬又不怕死的往前蹲下去，伸手摸了摸它光滑的头，轻轻拍了拍，由拿了一条大一点的鱼递到它嘴里。
“蓝姑娘，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唐温杭看天色暗沉下来，催促蓝扬扬离开。三奶奶去天王寺上香也该回来了，希望不要碰到才好。
“唐温杭，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把白豚给我？我真的很想要！”蓝扬扬将所有的鱼虾都投进水里，站起身跟白豚摆摆手，然后认真地和唐温杭商量。
“鱼是我的，温杭当然不可能给你！”唐奶奶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深吸了口气，蓝扬扬调整心情和表情，大眼弯弯，红唇弯弯，一脸和悦地说：“唐奶奶，您回来了。我和温杭带了些江浙的特产，像是金华火腿、西湖藕粉、扬州美酒、金陵酱鸭……来拜会您老人家，不想碰巧您不在，我们就在这四处看看了，您不介意吧？”
不知道龙藤要她拿这些好东西给老太婆是什么意思。
唐奶奶听到那些名产脸色顿缓道：“东西我收下了，你回去吧！”
“唐奶奶——你别拒人千里之外嘛！你开个条件，金银财宝、店铺房产、还是良田地契，只要您说得出，我就一定办得到！只要你把白豚卖给我要我做什么都行！”
“臭丫头，你把我老太太看成什么人了？我唐门家大业大要多少钱没有？谁稀罕你那几个臭钱？这可是我费了千辛万苦才买来的，养了这么久都舍不得吃，怎么会卖给你，别做梦了！”
吃？说到这个她最拿手了，迟春说这白豚要到夏季六七月份江水暴涨的季节江内食物丰盛，长得膘肥体长肉质才最鲜嫩好吃。
做药引难道也有这么多讲究？可是病情能等人吗？不，能等鱼吗？
那就是没的谈喽！这唐门的人怎么个个都是硬骨头？蓝扬扬恼怒地悄悄将手伸到唐温杭背后用力掐了他大腿一把。
唐温杭轻笑一声，对她的侵袭不以为意，如果他不愿意是没人能进得了他的身的。
“不过……”唐奶奶故意吊她胃口，没接着说下去。
“不过什么？”蓝扬扬追问。
唐奶奶呵呵一笑，“不过，我听说你有六个貌如天仙的手下——而我们温杭呢，到现在三十二了都还没有媳妇儿，如果你能将她们嫁给温杭一个嘛！说不定我会考虑考虑。我看那个叫龙藤的就不错，就是她了。怎么样？”
温杭的父母死得早，他从小在唐门这种严酷冷漠只注重能力不重视亲情的环境下长大，以至于到了而立之年还没娶妻。她虽然不是他亲奶奶，可他从小就敬重尊敬她，比她亲孙子还孝敬，叫她怎能不操心他的婚事？
“三奶奶——孙儿不是说过了，这件事不要再提了吗？”唐温杭额头青筋暴起，怎么说到他身上来了？
为了一条鱼就要牺牲龙藤的终身幸福？那怎么行？龙藤和李林甫爱的已经够辛苦了，再把龙腾嫁给唐温杭，李林甫还不得找她拼命？再说——再说他们也不合适啊！蓝扬扬弄不清楚心头的酸涩是为谁。
她愤恨地瞪了唐温杭一眼，唐温杭被她瞪得莫名其妙，却也没有生气，只回她一个和煦的笑脸。
“唐奶奶，你要搞搞清楚，唐温杭之所以不娶妻完全是他自身的原因。他呀！一看就是那种宁缺毋滥的人，一定要等到一个能够令他一见钟情、神魂颠倒、牵肠挂肚的女人，而且一生就这一次心动。所以，是他自己不想娶，而不是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否则就凭你们唐门在江湖上的地位，和唐温杭这张俊脸，一身的好功夫，有的是女人千方百计把着要嫁给他，还用得着你张罗？所以呢？你要做的不是给他满世界找媳妇，而是问问你这位孙子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说的对不对，唐温杭？”
是，唐温杭轻颔首算是认同了她的观点。没想到自己被人轻易看穿。
原来是这样！唐老奶奶恍然大悟，怪不得温杭这孩子一听她提娶妻就回避，每次她将剑南名门千金的画像都拿来给他挑选都无动于衷。
唐温杭不想再跟她们纠缠下去，这两个女人只要一碰在一起就会出问题，索性拉着蓝扬扬去找楚狂澜喝酒，顺便看看宫未央的伤势。
“宫姑娘，你听我说……”
醉涛院的走廊上，衣襟微敞隐隐露出古铜色胸膛的楚狂澜追上了同样衣衫不整发丝微湿的宫未央，厚实的大掌扳过她纤细肩膀急着辩解，却不期然对上她腮边两颗晶莹的泪珠，伸出钢铁般坚硬曾经打死过猛虎的手，任由一颗苦涩的泪滴顺着手指滑入掌心，融入肌肤。
那颗从她眼里流出的泪是冰的，却比赤火烈焰更灼烧他的心。楚狂澜松开手，不敢再碰触她每一寸娇嫩的肌肤，不敢再看她眼里的仇恨和怨怼。口中的解释变得苍白无力。
悲痛欲绝的宫未央苍白的脸上是一抹绝望的神色，空洞洞的眼睛越过楚狂澜宽阔的肩膀看向遥远的天际，对耳边近乎咆哮的解释凄然一笑。
情不自禁？这个曾经救了她的命信誓旦旦要帮她重建百花宫的男人不过是和其他人一样觊觎她身子。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百花宫，毁了。她的清白，也被眼前的男人毁了。
唐温杭，她的未说出口的爱恋。一切都没了。世界变成黑白，等待她的只有苦涩。
啊——
宫未央悲恸的大喊一声，拔下头上的发簪向楚狂澜心口扎去。
当！一支飞镖震开了发簪，救了楚狂澜一命。
“唐温杭，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罪有应得，你不要怪她。能死在宫姑娘手里我心甘情愿！宫姑娘身上寒毒未清，我希望我死后你能继续为她解毒。还有，好好照顾她。”
楚狂澜没有回头，将发簪捡起来弹了弹上面的灰尘递到宫未央手里。
“如果我死能让你好过一点，那我愿意死一千次、一万次，换你一朵笑容。”
宫未央看看粗犷蛮横的楚狂澜，又看看温文俊雅的唐温杭，悲从中来，成串的泪珠不听话的滚下来。
“唐温杭，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说着翻转手中的发簪向自己心脉扎去。
“宫姑娘——”三声喊叫同时出声。
楚狂澜不假思索伸手挡在她心口。带着她必死的决心，发簪刺穿了他的手掌，刺进了她的心窝。鲜红的血从他的手掌，她的心口流了出来，汇在一起，染红了她雪白的单衣和他黝黑的大掌。
啊——楚狂澜抱着宫未央纤细的身子悲怆地狂喊。
唐温杭迅速拔出发簪查看两人伤势。
楚狂澜甩开唐温杭要给他包扎的手，要他先救宫未央，不管唐温杭解释什么发簪被他手掌挡住只刺破了她的皮肤，没有伤到心肺，倒是他的手伤到筋骨，如果不及时处理会出问题。
“让我死。”宫未央挣开楚狂澜的怀抱，站立不稳摔在地上，凝着水雾的大眼再看了唐温杭一眼，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