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万年海龟血（一）（1 / 1）
司空摘星大摇大摆地坐在红木雕花的圆桌旁。桌上一碟红焖牛肚已经底朝天，另一盘油盐莴笋也已只剩一半。西门吹雪对吃虽然算不上挑剔却也颇为讲究，平日里陆小凤难得拜访也很少见他留饭。这次司空摘星一句“要吃宵夜”就叫起了一年有三分之二时间在睡觉的大厨，对于身为江湖宠儿的陆小凤来说，确实是有些心里不平衡。
司空摘星却仿佛压根就没觉察到这一点，依旧自顾自地喝酒自顾自地吃菜，一面还不停地敲着桌子命令陆小凤：“满上满上。”
陆小凤没好气道：“出了一趟差就把你惯成这样，早知道你会成我大爷我就不该让你去。”
司空摘星笑道：“是你求我办事，更何况这件事的确不好办。”
陆小凤道：“所以你现在就有了当我大爷的资本？”
司空摘星道：“我在就成了你大爷了，干嘛要等到这一次？”
陆小凤道：“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司空摘星哈哈一笑，道：“从那次让你挖六百八十条蚯蚓开始。你忘了，那可是你心甘情愿的啊！”
陆小凤被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好在他很快意识到，司空摘星回来肯定不是特意来找西门吹雪吃宵夜，也不是刻意来找他斗嘴的。
于是他问：“东西呢？”
司空摘星道：“我是带来了点东西，但不是给你的。”
陆小凤惊得差点跳了起来：“你没找到天女织锦？”
司空摘星道：“我有说过我找到了吗？”他眨着眼睛，一副很无辜的表情。
陆小凤只得又坐回到椅子上，恨恨道：“你大半夜跑回来找我，就是为了吃宵夜和我吵嘴？”
司空摘星道：“当然不是！再说我也不是来找你的，我来找的是那块石头。”
陆小凤道：“你来找西门吹雪？”
司空摘星道：“我也不想来找他。虽然他这个人不是什么坏人，也不管小偷的事情。但他一天到晚板了一张脸，我总觉得见他一面自己就要少活几年，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陆小凤好像有点明白了：“你是受人之托？”
司空摘星叹了口气道：“如果不是因为三小姐，我才不愿意接受这个破差事，害我连赶了七天夜路。”
陆小凤又不明白了：“你是说南海药王谷的三小姐？”
司空摘星瞪了他一眼，道：“那个躺在里面快要死了的，难道不是她妹妹？我现在连赶了七天的夜路，就是看在她是三小姐妹妹的面子上，来送这个给她。”
陆小凤此时才注意道他手边的一个白玉小瓶，里面黯淡的深红液体在烛火下发出幽邃可怖的光。
但他觉得不可思议地不是这一点，是的，他一早就该想到，都是复姓呼延，而且又长得那样像。
然而他并没有深究下去，只是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她快要死了，是谁告诉你的？”
司空摘星继续瞪着他道：“你这个人就是这点不可爱，明知道我不能告诉你，你还要问。”
陆小凤冷冷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又来寻我开心？”
司空摘星跳起来叫道：“我犯得着为了寻你开心赶七天夜路？你知不知道这东西有多贵重？我出道这么多年，就数这样东西最值钱！”
陆小凤依旧冷冷道：“我还是不感兴趣。有事快说，没事就快走！”他哼哼地劈手夺过司空摘星手里的酒樽，绛红色的西域葡萄酒，给这小子喝简直糟蹋了。
司空摘星甩手道：“好吧！我不管了，你把这‘万年海龟血’拿去喂鱼吧！”
他真的放下酒樽准备离开。但一转身，门外早有一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一袭白衣胜雪，长身独立，腰畔的一柄长剑却是通体漆黑，狭长而古老。
他看着司空摘星，声音冷得像三九严冬的寒冰：“你说你拿到了‘万年海龟血’？”
司空摘星点头道：“我是这么说的。”
西门吹雪道：“你怎么知道我缺这味药？”
司空摘星道：“我并不知道，只是受人之托。”
西门吹雪道：“你是为了报恩吧。”
他不愿再多说一句，上前径直拔开小瓶放到鼻边嗅了嗅，道：“确实不假。看来这顿宵夜我并没有白请你。”
陆小凤一直看着司空摘星，他突然发现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紧张的表情从司空摘星的眼中一晃而过，就在西门吹雪说“报恩”两个字的时候。
司空摘星道：“看来这里已经没有我什么事了。”
陆小凤摇头道：“你至少得跟我一起等她醒过来，然后再等花满楼回来。”
司空摘星皱眉道：“除了等人，就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
陆小凤道：“或者你和我一起去找花满楼。”
司空摘星道：“他不陪着三小姐的妹妹，一个人到处乱跑干什么？还有，你为什么不陪他一起去？”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他去找你刚才送来的那味药，不要人陪。”
司空摘星忍不住抱怨道：“他平常不这么性急的，怎么这回急得想火烧眉毛？如果再等一等哪还用这么费事？”
陆小凤苦笑道：“陷入情网的人都比较容易冲动。”
一瞬间往往可以发生很多事情。陆小凤就是在这一瞬间突然意识到，自己和花满楼都犯了一个极为严重的错误。
为什么花满楼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司空摘星来之前走了？
为什么司空摘星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花满楼刚走的时候？
为什么如此贵重的万年海龟血可以说出现就出现？
司空摘星看着唉声叹气的陆小凤，道：“你好像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陆小凤道：“如果我告诉你，你会不会对我说实话？”
司空摘星道：“那得看情况。说实在的，我真的不愿意跟你说实话，你知不知道你发现自己上当时的表情很有趣？”
陆小凤苦笑道：“那我可以保证，等你听完以后，一定想笑都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