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暗香盈袖（一）（1 / 1）

江南的上林春是一家历史悠久的老店。这里有最纯正的竹叶青，绵香醇厚。硝牛肉、五梅鸽子、鱼秧双鲜也都是地道的美味。所以陆小凤只要来江南，就一定会来上林春。

他是一个懂得吃的人，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好友至交花满楼。

“白帕子，为什么总是白帕子？”陆小凤喝了一口竹叶青，苦笑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要烧了所有的绸缎坊。”

花满楼淡淡道：“就算你烧了所有的绸缎坊，南海药王谷的绝命血书依然会如期而至。”

陆小凤道：“所以你知道我不过是在说气话。”

花满楼微微一笑，道：“但我还知道你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不然你也不会带我来这里。”他悠然自得地喝了一口竹叶青，笑道：“你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来拜访薛家老太太了吧。”

陆小凤看着他淡泊的表情，忽然道：“你好像一点也不生气。”

花满楼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陆小凤道：“我本来答应你去找那个叫做李璎璎的女孩子，现在却把你骗到这里来陪我钻研这块白帕子。”

花满楼笑道：“但是你请我吃这么好吃的东西，喝这样难得的酒，而且这里风景也不错。”

陆小凤懊丧道：“早知道你是这么容易满足的人，我就不下血本请你吃这么多菜了，喝酒就行了啊。”

花满楼笑道：“看不出陆小凤也是个小气鬼。”停了一停，他突然不笑了，淡泊宁静的脸上只剩下严肃：“而且我觉得，那个叫做李璎璎的女孩子，一定会回来找我们的。”

陆小凤一愣，奇道：“为什么？”

花满楼道：“在九王府的时候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觉得那个袭击九王府的少女我们好像见过。”

陆小凤道：“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觉得她是那个李璎璎？”

花满楼依旧是在笑着，但笑容中似乎有一丝忧虑。他迟疑了一下，说道：“说不好。”

陆小凤愣住了，他从来没有听到过花满楼这样的回答。

花满楼忽然道：“听说西门吹雪近年破例收了一个女弟子，只因她和当年的如意夫人一样，是个不世才女，任何功夫只要看上三遍就一定能学得会。”

陆小凤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你说谁？”

花满楼没有重复，他知道陆小凤听见了。所以他笑了，笑得神秘而古怪。

陆小凤道：“什么条件可以打动那个老怪物？”

他觉得这个问题并不蠢，但花满楼却仍旧是在笑，这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陆小凤道：“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笑的，在她和孙秀青成亲之前，我一直以为他回去当和尚的。”而且他知道，西门吹雪并不喜欢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

花满楼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世上有一种功夫是西门吹雪不能练的。”

陆小凤怔住了，因为他确实没有听说过。他从来都觉得任何功夫只要西门吹雪想练，就一定可以练得成。

花满楼叹了口气，道：“那你有没有听说过无效心法？”

陆小凤不说话了，武林中不可能有人没有听说过无效心法，不可能有人不知道这种能够改变一个人所有特征，包括呼吸、脚步、声音、举止，修炼时需经脉逆行稍一疏忽就会走火入魔的可怕功夫。

陆小凤放下筷子，他已然明白花满楼那句“说不好”是什么意思了。花满楼的话让他一霎那就没有了胃口，脑袋里乱得像一团浆糊。他只想出去走走。

上林春外暮色四合，陆小凤却没有一点要欣赏的意思。倒是花满楼，走了一路，仍旧只是微笑。

陆小凤终于忍不住了：“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笑得出来。”

花满楼没有回答，仍旧只是微笑着向前走。

陆小凤举手投降，他自认自己只是个凡人，他很难做到像花满楼那样不管面对什么都淡定从容，所以他有时候觉得花满楼根本就不是人。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