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1 / 1）
殿外涌进一批带刀侍卫，却全都奔向了冥炎宣一边，随即抽刀制住冥炎宣。
“皇兄，皇弟这一招可好？”冥炎承浅笑。先前便将侍卫换了人，冥炎宣自认为的最后一道保命层，就这么简单地被人攻破了。
“好！好！好得很哪！”冥炎宣苦笑，他之前怎就未注意殿外的人都是些陌生脸孔呢。如今，败局已定，从前的一切皆是徒劳。有不甘，更多的却是无力。
“咳咳！逆子！逆子！”就在此刻，龙塌上的皇帝突然咳嗽着挣扎坐了起来。
“父皇！”冥炎宣和冥炎承齐齐叫道。而冥炎承立刻过去扶住皇帝。
“朕早就醒了，你弑君弑父，朕已经想看你是否会悔过留你全尸。谁知你竟然还是如此不知悔过，竟然还打算杀弟，屠害群臣！你真是无可救药！”说着，虚弱的皇帝又猛咳了几声。
“父皇！一切都是您逼我的！您从小就教我们帝王权术，是您说的为了江山社稷，一切都是轻的！而您要废长立幼，我自然不会将江山拱手相让！这都是您以前教我的啊！”已经被人控制住的冥炎宣嘶声叫道.逼他到今日这一步的，罪魁祸首是冥炎承，而他不会忘了他的父皇也是始作俑者。
“为了江山社稷，君王有君王的方式，臣子有臣子的方式。并不是只有君王这一条路可走，江山社稷自然是择优而选，若你合格，朕怎会废长立幼？”皇帝的脸色已经苍白，面对自己的两个儿子，始终不能只是父亲而已。
“可是儿臣不合格么？为什么您要将我的江山送给别人？”冥炎宣问道，这就是他一直没有想通的地方。
“你会成为一代暴君！朕不能如此不负责地将皇位传给你！”这几年来，冥炎宣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
“难道冥炎承就懂得吗？”冥炎宣沉沉道。
“从今天的表现看来他懂。”皇帝不忍再看冥炎宣。
“说对的是您，说错的也是您！我真的不懂！”冥炎宣摇头道。
“孩子，帝王一事，自古至今其实真正懂的人没有几个。因为它太难，也太无情！”父子，兄弟，朋友……一切的一切在这帝王一事面前全都不堪一击，变得无尽可笑！
“是吗？儿臣还可以相信您吗？还可以再最后听您的话吗？”冥炎宣看向病榻上的皇帝，眼睛里是一种绝望的目光。
“可以，这次你应该会懂了。”皇帝沉沉点头。
“愿我来世别再生于帝王家！”说罢，冥炎宣闭眼决然跪下，总之结局是成王败寇。何况，无论懂与不懂，他不想再懂。
“来人，将冥炎宣废黜为庶民，打入天牢。”皇帝几乎是用尽最后的力气道。
待冥炎宣被带下后。在场一片寂静，无人出声。终于出声：“朕殡天之后，由承王继位！”这声音似乎一瞬间便苍老了几十岁，令在场所有人的心不禁颤了一下。
“父皇！”冥炎承抱住皇帝倒下的身体。他清晰地看到皇帝嘴角那抹欣慰的笑，他可以毫无牵挂的离开这个他辛劳了几十年的皇宫了，哪怕是去那个凄清的皇陵！在这个无情的地方呆久了，连死其实都不是很可怕了吧！帝王之家，无情！帝王一事，难懂！如今，他冥炎承却也进入了帝王的世界。
“皇上！皇上啊！”在场的所有大臣看见皇帝沉沉地闭上了眼睛都不禁跪着前进了几步，失声痛哭。几十年的君臣情意，如今断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想来，真是伤人！这也是帝王之家中无情之一吧！
而冥炎承抱着皇帝渐渐凉去的身体，面无表情。
当晚，黥都之外，烽火连天，襄王冥炎襄率三万大军与叛贼安王激战，安王大败，当即被斩于马下，叛贼两万军队死伤无数。
皇宫中，一片哀号，其中的真真假假已无人顾及。冥炎承坐在淼翎书阁中凭窗望着宫中，再望到宫外……他需要好好想想了。
“皇上。”一个身披银色披风的少年走了进来。
“听到‘皇上’二字，我还真不习惯。子泠，你会留下来么？”冥炎承淡淡笑道。留下一个真正的朋友在身边，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应该不算太奢侈吧。
“我会来，除了受先皇托付之外，也是我想协助皇上。”跪着的少年回道，这已决定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其他人。
“好！谭居释刚刚前来辞去丞相一职告老还乡……月子泠从今之后便授我冥王国的丞相一职，即日上任！”冥炎承提高了音量，好让一旁的太监传下旨意。
“臣，遵旨！”月子泠垂首。
三日后先皇入葬，之后，冥王国迎来了全新的日出—新皇登基，年号玄昊。
编钟响起奏出了一曲恢弘的宫乐回荡在深宫内院之中，青铜色的巨鼎之上高高伫立着三柱龙香，金烟袅袅。三道宫门之外便可见正殿两侧是巨大的两座殿宇，殿宇之上的悬挂着巨大的金色的帘帐，清风一过，金色的绸缎飞扬着飘动，幸有黄缨束缚才让那绸缎保持它的庄严。
大理石所铺砌而成的地板直直从几百米宽的宫门一直延伸而入，朝阳洒在上面有些刺眼的白更是将红楼金碧衬得更加华贵。正中央的几十米宽的大道上静静的，没有一点喧闹的声响。道路两边每隔五米便有一名持刀侍卫站伫，他们的身后不远就有一列精心雕刻的宫灯而此时宫灯中燃的是清香的龙涎香。
誊央宫中只有编钟的隆重的声响和那清幽的龙眼香的味道……朝堂之上，所有大臣皆按品级站班，手持玉笏，毕恭毕敬地等着那一朝天子……
“皇上驾到！”一声威严的声音划破了静默，划过了深宫。远处，一声宫门打开的巨大的声响缓缓传来。几十米高的厚重的宫门缓缓打开，一缕明亮的光射过缝隙，一道明黄的颜色映入。
他信步款款而来，身后是排列有序的宫娥太监手持着宫灯，金如意，燃着麝香的小鼎和锦屏而来，之后还有十几名金武卫跟随。他所到的地方，立在两边的侍卫全部都恭敬地行下跪礼，他没有丝毫的目光停留在那些跪在两边的人的身上，而是眼神端正地走向那辉煌的大殿。
又一道宫门打开，又是一声威武的声音；又一道，又一声；三道宫门已过，殿中的所有大臣都可以听到那锦屏上金铃清脆的响声，但是没有任何人敢回头一望，去一睹那天子风采。
他看着前方的三座巨大的宫殿，如大鹏展翅一般恢弘而整齐。
步上百阶，踏上鲜红的地毯，他仍旧是那样庄严地迈步跨入正殿—皋虞殿。
大殿所奏之乐又更加激昂，恢弘磅礴。一步一步走上金塌，坐上龙椅。此刻，他君临天下。
金碧辉煌，粉雕玉琢的大殿上顿时更加寂静……“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臣下跪，奏乐之声顿时戛然而止。
“众卿家免礼。”此刻，他是一个帝王，是一代帝王。
“谢皇上！”百官缓缓而起，举目望向上方龙椅之位。
今日他摘下了那金色的面具，可是那冕冠玉旒却遮挡住了他的面容，冕冠两侧，各有一孔，用以穿插玉笄，以与发髻拴结。并在笄的两侧系上丝带，在颌下系结。虽是少年帝王，却毫不逊色于历代帝王所拥有的一切。
“丞相何在？”冥炎承问道。
“皇上，微臣在。”一位身着绯袍绣仙鹤，头戴黑亮乌纱帽的少年手持象牙笏出列。
“即日起，赐住一品荣华相邸。”
“谢皇上。”
“前相谭居释告老还乡，赐其于家乡一座宅院，十亩良田，白银千两，以表其功勋。”
“谢皇上。”众臣跪下高呼。
冥炎承此刻坐在这龙椅之上，睥睨着下面的文武百臣，淡笑。
下朝后，定坤殿中。
明亮的光线透过淡淡的龙涎香洒在红色的地毯上，书桌前一人手持御笔沾点朱砂批阅奏折。脱下龙衮冕冠，只着明黄绣九龙镶边便服，发束金冠中插金簪针，尊贵清爽。
“皇上，襄王求见。”一旁的海公公小声道。
“宣！”头微抬，视线望向殿门口。
“臣，参见皇上。”走进来的身着亲王紫服的少年半跪道。
“免礼。”声音中不觉透露着威严与自制。
“谢皇上！”紫服少年起身。
冥炎承起身轻轻摆了摆手，定坤殿中所有宫女太监都鱼贯而出。谁不知道皇上和襄王都是当今太后的亲生皇子？这哥俩儿从小关系就铁的不行，而今襄王更是在逼宫一事中解了皇上的燃眉之急，皇上从今以后只会更加宠信襄王殿下吧！
待殿门紧闭后，冥炎襄一个纵身蹦到冥炎承的旁边，鼓起腮帮子甜甜叫道：“哥～～”
“少来！”冥炎承说着手探向冥炎襄的胳膊，冥炎襄一个闪身退后三步，然后旋身向一旁掠去。冥炎承早堵住了冥炎襄的去路，轻轻扶上冥炎襄的肩膀……蓦地，力道加重，将其胳膊向后一扯，来了个擒拿手。
“哇～～亲哥谋杀亲弟啦～～”冥炎襄惨叫道。
“是谁明明早跑到黥都外边儿却不通知我的？害得你老哥我提心吊胆！”冥炎承薄怒道。
“谁知道老哥你究竟把人都放到那里边儿去了？要是一不小心弄错了，冥炎宣一知道，老哥你不就悬了嘛……”可怜兮兮地扭头望向冥炎承。咦？老哥这样子看真是很有帝王范儿啊！不过若是把那金面具拿掉应该会更好。
“你得陪朕精神损失费和提心吊胆劳心费神费！”冥炎承终于松手。
“别玩儿啦，老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天下第一富的，那个东方戚才是天下第一富的嘛！让我个穷光蛋给您这个富有四海的主儿赔钱，您不觉得很过分吗？”冥炎襄下意识地捂住腰带上的一个锦囊。
“没关系的，东方戚没惹我，我自然懒得惹他。至于你嘛……”冥炎承目光望向那个锦囊。
待殿门重新打开后，从里面走出来的冥炎襄一脸挫败。什么皇帝嘛！竟然动手抢自己弟弟的东西，真是太不厚道了！太不遵纪守法了！太……欺负人了！
而殿内，冥炎承手中拿着刚从冥炎襄那里抢来的“赔偿费”笑得乐开了花。嘿嘿！掌握冥王国中三分之一的兵权的兵符！还有三分之一是在靖南王那里，还有三分之一……本来就在他承王的手中。这会儿三分之二的兵权收归皇权，算是他登基以来做的第一件事。
“皇上，丞相求见。”海公公以前就见惯了这两兄弟的所作所为，两个虽然动不动就开打但是却没有哪次是动刀动枪的，所以完全不必担心哪天皇上和襄王会伤着。
“宣！”将兵符放入袖中，冥炎承重新回到书桌前。
“臣，参见皇上。”月子泠半跪。
“免礼，办得如何？”
“冥炎宣府中二百三十一口已经全部赐鸩酒，确定全部咽气，已经放入棺椁。”月子泠回道。
沉默，殿中突然沉默得只剩下呼吸声。
“朕如此做是不是太绝了？”冥炎承垂眸，令人看不到他的眼神。
“帝王需要决绝，不需要优柔寡断。”月子泠认真道。
“是啊，朕必须要决绝。”眼前突然浮现小时候几个皇子在一起玩闹，嬉戏，读书的场景，可是一切都完了。
“幽冥公子呢？”冥炎承突然问道。
“不知去向。”
“果然是个摸不透的人，罢了。退下吧！”
“是！臣告退！”说罢，后退几步再转身离去。
“匮，守灵人安排好了么？”
屏风后走出一个人来，恭敬道：“回主子，已经安排好了。”
“好。记住，不能有一个余孽活下来。”声音冷得犹如腊月里的寒冰。
“是！”
殿中又只剩下冥炎承一人，提起御笔沾点朱砂，突然觉得那朱砂多么像血，刺眼而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