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玉人劫 > 第六章 古桥一梦,铅华谁染莲花池(1)

第六章 古桥一梦,铅华谁染莲花池(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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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若望着他所指之人便是一愣,继而又笑道:“你这酒鬼果真是好眼力,只不过——”

“既然不曾相识,为何不借此彼此认识?”女孩打断他,笑道。

容若一愣。望着女孩面带桃红,他不禁轻轻一笑,只得沉默无语。

一顶红木轿落在玥绛楼前,余忠走了进去。

“呦,官爷来了,”鸨妈笑道,“好日子没见您了,怎么也不常来逛逛?”

余忠冷冷地撇撇嘴:“你认得我?”

“认得,认得,当然认得,”鸨妈摇着香喷喷的绢帕,媚腔媚调道,“所有来过这里官爷我都认得,尤其像官爷这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余忠冷冷一笑,“佳公子?我看你的眼里只有男人、女人,有钱的、没钱的之分,哪还能辨得出谁是公子,谁是公公?!”

“公公?!”鸨妈一愣,继而又一乐,“官爷说笑了——不过即使是公公,只要来我们这玥绛楼一次,保准让您变得比男人更男人!”

“莫瑾儿在哪?”余忠不再同她纠缠,直接问道。

“呦,瑾儿姑娘怎么这几日这般有福气,日日都有贵客来请,”她转身对乐滢吩咐道,“去,把瑾儿姑娘请下来——”

“你平日里对瑾儿姑娘都是这样用‘请’字吗?”余忠望着鸨妈问道。

“哎呦,官爷,”鸨妈笑道,“我这玥绛楼的姑娘可个个都是佳娘子,若是伺候好了,哪日她们进了王侯相府,不是也会记着我这老婆子的好么?”

“姐姐,就是那位爷——”乐滢一指余忠,低声对我说道。

“鸨妈怎么不招呼姐妹伺候着?”我问道。

“他好像是个公公——”乐滢附在我耳边,轻轻道。

我一愣,随即心中不禁一阵凛然。这明珠大人身边的忠实家奴原是个太监!

“这就是所谓的‘伴君如伴虎’吧。”我心中暗想。皇权威严无可僭越,即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相,终究是皇上的一个奴才。

而对于奴才,主子通常只有一时的相信,没有永远的信任。

余忠抱拳笑道:“瑾儿姑娘,我家老爷请您过去一趟呢。”

行馆中,明珠坐在堂上,眼中神色深不可测。

“姑娘怎么称呼?”他问道。

我一微微笑:“大人若是不知道奴婢的称呼,怎会遣人指名要奴婢来呢?”

明珠哈哈一笑:“姑娘果然心思缜密,处乱不惊——‘如草之兰,如玉之瑾,匪曰薰雕,成此芳绚’”明珠眯着眼睛,怡然道,“瑾字指美玉良石,莫瑾儿,岂非是指莫要怀着美玉?”

“大人说笑了,”我上前行礼,“自古怀瑾握瑜之人,皆是忠良之士,其贤其德,其明其智,岂是单单一个‘莫’字能否定的?”

“果然是伶牙俐齿——”明珠笑道,“可姓名只是个代号而已,而人,是任凭换多少个称号,都没法变的——”

“大人也知道名字只是个代号,有何必在名字上跟奴婢计较?”我说道,“至于人,奴婢只是那玥绛楼里一名小小的歌妓,若想着兰佩雅、换副身价,岂非要‘十五嫁王昌,盈盈入画堂’?”

明珠哑然失笑:“凭姑娘的才貌慧质,怎可能为富贵之事烦忧?”

“大人过奖了,”我笑道,“虽是繁华无限,怎奈人各有志,奴婢未有高攀之能,只愿日日抚琴谱曲,做个无欲无争的逍遥人。”

“好个逍遥人!”明珠朗声笑道,“昨日见姑娘在宴前弹奏一曲,清丽不俗,卓尔不群,很是喜欢,瑾儿姑娘能否再弹奏一次?”

盛夏的江南,告别了春日暖人的和煦,空气中似乎少了些平静的气息。

而我心中亦是波澜难平。明珠大人不期然的邀请让我心中多了几分忐忑,这弦语言情言志,不知他是否看透。

七夕将至,这江南古镇似乎忽然间少了些纷争,多了些柔情。

古桥镇的荷会是伴着暖暖的春风而来。之所以称为古桥镇,是因为小镇中的那座古桥早在明朝洪武年间就已经存在,历经沧桑,遗留了很多前朝的辉煌。它的神奇在于河中生长着一株只有七夕之夜才能看到的绝美的莲花,若隐若现,美轮美奂,堪称奇观,因而这里成了江南众多善男信女的祈福还愿之地。

古桥下是一条闻名遐迩莲河,每年七夕放河灯时,满了十三岁的女孩子就可以自己做一只河灯,将一年的祝福和愿望写在上面,自河岸上游放入水中。闪着莹莹烛光的河灯便能在莲叶间穿行,顺着汩汩流水沿莲河而下。这时,女孩们会争相恐后地跑到古桥上,在莲河中寻找自己的那只河灯。若是河灯悠悠然漂过古桥下那棵神奇的莲花,自己的愿望便能顺利送到了。河灯慢慢漂向远方,没有人试图寻找莲河的终端,只相信,无论终端在哪,河灯总能到达遥远的天上莲池,漂到一个戴着金簪步摇,以莲花为裙,荷叶为衣的少女身边,她们的纯洁的祝福,羞涩的爱慕,都可以放心地托付给她。

今夜的古桥镇似乎格外热闹。

清澈的河水在荧荧的灯光下泛出粼粼的波光来。桥上挤满了人,清泸拉着我的手挤到了桥上视野最开阔的地方。她指着一只鸳鸯戏水的河灯,兴奋地喊道:“姐姐快看,那是我的船——。”

我也在找我的那只船。我的船上除了一盏莲花灯外,什么装饰也没有,或许正是这样简单,使我的灯变得极为不普通——因为没有人比我的灯更简单的了。

可我现在偏偏找不到它。

船流中,麒麟踏水,嫦娥奔月,双蝶戏珠——一盏盏荧荧闪烁着的灯光,照亮了河面,而我的心却一点点往下沉。

“快看!莲花灯——”忽然一个人指着河中那株硕大的莲花惊叫道。

我一惊。

所有的河灯都已经漂过莲花了,莲瓣周围,月光倾洒着银色的静谧,似乎沉睡着的莲叶上,正慢慢升腾起淡淡的粉色的雾。我看到一只小小的河灯悠然地绕着莲花,仿佛婴儿笑着将小手伸向母亲的面颊——

那竟是我的河灯!

月光下,那淡粉色的雾霭渐渐凝成一个朦胧的身影,似是以莲花为衣,莲叶为裙,踏着薄薄的雾轻轻捧起了我的河灯——

我惊得几乎要叫出声来。

“姐姐,姐姐——”清泸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我睁了开眼睛。

“姐姐,该去古桥镇了,河灯放迟了会不灵的。”

我向窗外瞧去,已是傍晚时分。

我望着清一脸着急的清泸,轻轻按了一下她的鼻子:“什么愿望这么重要?是看上了那个狂生秦月,还是那驴头驴脸的上官清?”

清泸粉白的小脸立刻羞恼得桃红,“哎呀,姐姐——”她扯着我的袖子说道,“别拿我调笑了,快走吧。”

古桥镇正如梦里那般热闹,粼粼的河水,粉色的莲花,闪烁的灯光,还有——我站在桥头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使劲拍了拍脑袋,暗暗笑自己胡思乱想。

“瑾儿姑娘——”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白衣高髻的男子站在我面前。

月下的他面如冠玉、风仪俊爽,清秀的面上带着书生的文雅,眉眼间却有几分英气。银色的束带上,龙凤盘旋,流苏轻摆。象牙折扇展着,面上含笑,眉宇间闪动着狡黠。

“瑾儿姑娘也是来放河灯的?”容若笑着问道。

我点了点头。

“莲花灯,”他望了望我手中的河灯。

我急忙将河灯藏在身后。

他轻轻一笑:“物言人志,慧心兰佩,瑾儿姑娘用如此清心之物装饰河灯,想必所许的心愿也一定不俗——”

“公子过奖了,奴婢只是一小女子,怎敢言志佩兰,”我说道,“只是不知,今日纳兰公子怎么有雅兴来这里?”

还未等容若回答,只听清泸惊叫了一声,古桥上顿时一阵混乱。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翠色绸丝裙的的少女翻过桥栏,竟像是要跳河!

河水泛着盈盈的波光,桥上的人都只顾争相恐后地挤到前面看河中各色各样的河灯,等发现少女真正的意图时,再阻止已然是来不及——

白色的束带在面前一闪而过,一个如燕般的身影飞身踩过几只游船船篷,穿过莲花,竟在少女落入河中的那一刻接住了她!

“是纳兰公子!”清泸拍着手,一脸兴奋地叫道,“纳兰公子——”

挂着彩灯的游船渐渐靠岸,容若抱着跳河的少女几步踏上了岸。附近放河灯的男男女女纷纷围了过去。

清泸拉着我挤进了人群中。

少女渐渐苏醒,慢慢睁开了眼睛。

“醒了,醒了——”有人嚷道。

女孩有些惊讶的望着周围,又见自己的衣服滴水未沾,便惊讶了。她径直坐起,眼神落在了面前的俊秀男子身上时,少女忽然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容若见状,急忙上前扶住了她。谁知这少女一点不领情,反手就是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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