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1)
“你个臭丫头,还记得老爹。”他扶住我,狠狠拧了我鼻尖一把。
我埋头在他怀里,不能成言。他宽厚的手慈爱的抚上我发顶,良久叹了一声。
“外公——”
爹松开我,两眼完成月牙,“哎,我的乖孙孙,可想死外公我了。”
我目瞪口呆看林渲极其熟络窝在爹的怀里撒娇。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林宴躬身揖礼。
“宴儿回来了,有劳了。”爹瞧了我一眼。
“岳父大人言重了。”林宴清润的目光落在我疑惑不解的脸上。
“你别客气,阿九能安安稳稳回来,多亏了你。”
林宴不置可否。
“外公,我娘她不要我和爹了。”林渲撅嘴告状,委屈的看着我。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待我猜的差不多,方才回神。
“怎么回事?”爹回过脸来问我。
我摆摆手,解释道“爹,这是蕊姐姐的孩子罢。这臭小子错把我看成蕊姐姐,一路追着我喊娘亲。”
爹眼中闪过一丝伤痛,“难为这孩子了。”
“蕊姐姐呢,我来了她怎不出来?”我眼珠转了转,“莫不是还要与我躲迷藏。”
无人应我。
“渲儿,跟爹出去玩。”
林渲不情不愿,“那我要闹舅舅的洞房。”
林宴声音稳稳沉沉,半晌道了声好。
“小姐——”西竺扯扯我衣袖。
岑舟鼓着腮帮子,满脸错愕惊惶。我拍拍西竺的手道,“你先同岑舟去厢房歇着,我陪我爹说会儿话。”
她战战兢兢跟着侍从出去。
岑舟动也不动。
“你还不走?”
他吞了吞口水,讷讷道,“王爷说,让我护夫人周全。”
我头疼不已,推着他往门外走,身边的婢女识颜色的将他半托半拽架走。
我抹了抹额上的汗。
“爹,蕊姐姐呢?我想她想得紧,要不我先去瞧她。”
我拔腿欲走。
“阿九,别去!”
心底急得慌,我撒娇道,“我去不久,一会儿同姐姐一起来。”
爹艰难开口,“阿九,你蕊姐姐,没了。”
我僵着身子再迈不出脚去。
浑身的力气被抽空,我颤不成声,“您说什么?”
“你蕊姐姐她,五年前,生渲儿的时候,没了——”
“我不信!”我捂着耳朵,“爹,你骗人!”
“阿九!你站住!”
我奋力跑出去,步履仓皇往栖花阁跑。肩膀擦撞过几个人,踉跄着推开栖花阁的门。
纤尘不染的闺阁,如离开时那样,犹有淡淡药香。
可分明是没了生气。
一枝花叶葳蕤探进窗里来。
“蕊姐姐,这花好漂亮,阿九能摘么?”
“阿九喜欢么?姐姐给你摘了别在发髻上可好?”
“好。”
“你看,咱们的阿九比花儿还好看——”
“——蕊姐姐,阿九好喜欢你——”
“你个臭丫头,就你嘴甜——”
我双手用力捂住嘴,泪水夺眶而出。后背贴着桌腿*去,跪坐在地。
死死压抑的哽咽声在空寂的房中抖得不成样,一扇门打开来,光线曲折蜿蜒,折在我身上。
我抬起头,林宴背光站在门口。
“你还爱着么?”我问他。
他目光悲凉落进来,像是找寻一个曾经。
“我爱。”
我扶着桌子站起来。蕊姐姐,你可是听得到,你梦寐的爱情,原来不是骗阿九。
林渲哒哒扑进屋里来,犹犹豫豫走到我身前。我矮身看着他俊秀的眉目,泪抑不住打湿他的衣袖。
“娘,你怎么哭了。是不是爹欺负你了?”
“渲儿,你爹没有欺负我。”我双手捧正他的脸,“还有,我不是你娘。”
“阿九。”林宴猝然开口。
我看他一眼,复又含泪笑着道,“渲儿,我是你姨娘,以后要叫我姨娘,可记得。”
“姨娘?”他疑惑开口,“那姨娘你会像娘那样疼渲儿么?”
“我会。”
“姨娘,渲儿好喜欢你。”
我紧紧抱他入怀,起誓般,“渲儿,姨娘会疼你,像娘亲那般。”
“姨娘,舅舅和新娘子到了,咱们去闹舅舅的洞房好不好?”
我由他拉着手往中堂走,泪痕犹干,杀的眼生疼。
大红喜字,海棠红衣,团花锦簇下新人虔诚叩首行礼。
我于一处含笑观望,此去经年,顾子西也不是当初追在我屁股后面的小孩子,我亦不是当初执拗要去为娘亲报仇的倔丫头。
流光素年,人和事,总是会变。
新人被人簇拥着往婚房走,渲儿拉着我跑在前面,不时冲新娘子做着鬼脸。可惜盖头蒙着脸,新娘子看不到。
一群人没大没小涌进房里去,子西半是羞恼半是无奈,缓缓揭开红盖头。
眼前一幕仿若将我与夏无端成亲那日的场景重演,心头酸酸甜甜,想他想得厉害。
盖头揭去,众人嬉笑一声道新娘子美貌无双。
我视线往新娘子看去,笑意凝在唇角。
一双含情微挑的凤眼,妩媚动人。
纵使容颜易改,我亦不会错认那双眼。
子西被人怂恿着亲上她的脸颊,我手足僵冷,攥痛了林渲的手。
令:关于林宴为何没有在回南疆的路上表明身份这件事,小徵做下说明。
①作为一个鳏夫,还是深爱着娘子的鳏夫,他不忍提。因为一旦表明,阿九就会问道蕊姐姐的事,到时林渲那个小正太一定兜不住事儿。因为他爹骗他说出来是去找娘亲的。
②若是表明身份,他不确定阿九的身份会招致朝廷对清远侯的猜忌。
③阿九的真实身份一直瞒着夏无端,其实也是为夏无端好。你想,作为一个王爷,娶了富甲一方的清远侯的女儿,皇帝怎么想?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还有,呃,最最重要的是,阿九和夏狐狸就能见面咧O(∩_∩)
【小徵(神秘):你们猜,新娘纸是谁。
小徵乙(不屑):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什么繁(po二声)菇凉——
小徵:你大脑里面是什么构造?
小徵乙: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阴险狡诈卑鄙腹黑(此处省略一万字)···
小徵(恼羞成怒):你够了!
小徵乙:就你话多。
小徵(阴险的笑hiahiahia)】
第二十三章 千里赴
夜色渐沉,更鼓声敲了两下。
房门推开来,子西酡红着脸,倚在门上看我。
“阿姐。”鼻音软糯,好似幼时冲我撒娇。
看他样子,定是被灌了不少酒。我过去扶他,他揉了揉眉心,定神随我往屋里走。
“子西,阿姐见了你的新娘子,听说是繁家的姑娘,果然是极美的。”
“阿姐,她不是繁沧。”子西抬起脸来,眼底一片澄明。
茶壶盖子从我手中叮当磕在桌上,我咬了咬唇道,“你——”
“纵然她长的再像,也不是繁沧,我与她朝夕相处,怎会错认。”子西一双手紧紧攥着,如紧绷着的弦,“现下,我不好拆穿她,我已私下着人探查,若繁沧有事,我拿她命来抵。”
最后一句激的心头一寒,我唇被咬得生疼。
“阿姐,你别担心我。”他宽慰我,笑道,“我心里有数。”
他眼底带着笑,撒娇般将我抱进怀里。他的个子比我高出许多,我的脑袋恰恰搁在他肩头,六年前那个傻小子,终是长大了。眼眶发热,我反手环住他。
“阿姐,你平安归来,我很开心。”
我拍拍他的背,甚为忧虑,“你万事小心。”
他应了一声松开我往门外走,“新娘子还在等着我,我总不好冷落了人家。”
“子西。”
他顿了顿,别过脸,“阿姐,放心。”
月华如洗,偶被几缕薄如蝉翼的云遮住。府里的灯一盏盏灭下去,万籁俱寂。
回南疆有些日子,林渲越发粘人,整日缠着我,林宴见我常带着他出府玩,亦不多言,我当他默许,更加肆无忌惮。
这天他拿着一把木剑四处挥砍,门板上糊的纸戳成筛子。好在那些花木,他是不敢砍的,因为他知道我喜欢。
府里的侍从忙着更换新的窗纸,我皱皱眉头喝止住他。
他垂头丧气站在我身前,“姨娘,渲儿知错了。”
我弹了下他的额头,嗔怪道,“下次还敢这般淘气,就让你爹领你回去。”
他乍一听害怕得很,一把抱住我哀求,“姨娘,渲儿以后不敢了,你别送渲儿回去。”
我拍开他手,扬扬下巴,“喏,去帮他们把窗纸糊好,你闯的祸就要有担当。”
“那姨娘不会敢我走的对罢?”
我含笑点头,他欢天喜地的跑出去,拎着刷子涂浆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