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五十九章 回首月明中（拾壹）（1 / 1）
“这个镜子……求如姑娘你说，它真的能治好你吗……？”
第五泾谷拿着那个古镜，已经上下端详了一天。瑶碧蹙起眉来，接过镜子，用指尖缓缓描画那古老却又清晰的诡异图案，极其奇怪的，在触碰那细细雕琢的痕迹时，一股若有若无的熟悉灵力如清泉一般淌过心头，让她心中轻轻一动。
“这个东西……还是不用的好吧，第五公子，”瑶碧默默将镜子递回第五泾谷手里，摇摇头，“这不是好东西，我看有一股邪气。”
“邪气……可是虽然这样说，你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第五泾谷执拗地指向那株奄奄一息的兰花，“我还是想要试一试……不就是代价吗！小生不怕付出的！”
“不是这样，我懂的第五公子，只是，”瑶碧耐心地解释着，“如果这本来就是个纯粹的骗局呢？根本不能实现任何愿望，而且还要索要你的重要事物……是不行的，第五公子。”
“……是吗，”第五泾谷悻悻低下头，望着镜面上自己略显模糊的倒影，“如果真的能让你好起来……对了，以后不要再叫我‘第五公子’了，叫我‘泾谷’……可、可以吗？”
他大胆提出了称呼的更进一步改变，小心翼翼观察着瑶碧的反应，却见瑶碧只是一笑，点点头。第五泾谷大受鼓舞，忍不住露出微笑：“那、那小生以后就叫你……求如？”
一时之间，瑶碧再次失神了。
【“我知道你，你就是天天在上面飞来飞去的符禺。”
“哎……你认识我？那我可就惭愧了。不知道姑娘……”
“瑶碧。瑶花的瑶，碧玉的碧。”
“瑶花碧玉，真是好名字啊。你想要上去看看吗？”
“你怎么知道的？”
“他们都想要上去。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破例带你上去，因为师父一定会喜欢你的。”】
一定会喜欢……这段记忆稍微有点真实感了，瑶碧觉得自己已经离事实很近、很近。听见第五泾谷的“求如”二字，她忽然想纠正“叫我瑶碧”，但是最终她还是没有开口。即便已经到了这一步，她明白那个人是永远无法替代的，虽然始终记不起他的面容。
“泾谷……那个镜子不要拿在手里了，给我吧。也许我能找出些什么……”
“嗯，”第五泾谷乖乖将镜子递给她，却又忽然忍不住开口，“求如……”
“啊？”
“小生一定会找到办法的！”第五泾谷看起来意外的坚定，“我一定会找到救你回来的方法……这一切对你都太不公平了！”
“是吗……谢谢。”瑶碧笑了。虽然她早已不在乎活不活的，但她还是认真道谢。
“求如……我、我很喜欢你！”下定决心，第五泾谷说出了心中考虑已久的话，“等到那个时候，我想要娶你过门……可、可以吗？”
最后的询问未免太过没有气势，但是瑶碧微微愕了一愕，低下头咬住嘴唇，然后抬起眼帘，略略点了点头。
“……啊？”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也是应该报答第五公……泾谷你的，”瑶碧看起来很认真，“如果真是那样，我的命也是您救回来的，那个时候我就……已经不是单纯的我了。”
正在这时，突然之间，窗框又莫名其妙“咔”地响了一声。瑶碧转身过去，第五泾谷也急忙跑到窗边，抬手间，竟然接到了几片灰褐色斑斓的羽毛，一片一片，在触碰到皮肤的同时，居然就此作烟雾飘散，化为乌有了。
“什么……怎么回事？”第五泾谷讶异地望着空无一物的天空，“一只鸢……还是隼？”
“不对……这是灵气所凝结而成的幻兽，”瑶碧望着羽毛消失的手心，眼神忽地飘渺起来，“是什么……是魂灵？是什么灵禽依靠灵气所得的形体？为什么……”
她缓缓抬起手，揪住自己的心口，脸色十足的茫然诧异。
“为什么……这里……在痛……？”
【“不对，符禺，你告诉我……是师父出了什么事，对不对？”
“瑶碧……”
“你瞒不过我的！我没有理由走！”
那个少女大声表明着自己的立场，纱袖抬起之间一时迷茫了他的视线。什么也看不清，所有的一切，嶙峋的山崖，让自己千年如一日触目的清泉，它们汇作小溪轻快地流淌，淌过一株株盛开着柔美花朵的植株，染上了浅淡绿色的草叶随着溪水的歌唱微微颤动，溅上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简直胜过这世上最明亮的明珠。青蓝衣衫的少女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激动地摇晃着。
“你说啊，符禺！我猜对了是不是？”那是如往日让自己动心的佳人，只是那金色眸子染上了让人心疼的水色，圆润姣好的朱唇也失去了血色的点染，“师父出事了……所以你要来抓我回去。如果放我走了，你怎么办？你忘了你说过，你忘了你说过的对不对？”
“……我没有忘记。”
“没有忘记就好好记着！我也是，符禺你还要我说吗，只要我还活着，我就要和你一起……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们是什么也不怕的啊。”
“……啊。”
“跟你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怕！”她的眸子亮亮的，“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如果要死，我们就一起死！我想要活，就一定会拉你上来……如果我在这件事中死了，你会陪我吧？”
其实已经不用回答了。他抬手将少女抱在怀里，下巴蹭着她柔软的发髻：“嗯。我会陪你。不会忘记。”
不会忘记，两个人都不会忘记……】
小小客栈的简易房间中，气氛格外凝重。瑶碧像是已经支撑到了极限，再次晕了过去，连气息都变得若有若无，情况明显糟糕了。第五泾谷六神无主地坐在床边，抱着那棵看起来已经彻底死去的兰花。
“不行……已经不行了……”
白三珀与绛罗都在阴云笼罩中，这次只有松楼与罂萝来探望，松楼跳上床沿，用小鼻子沿着瑶碧闻了个遍，皱着鼻子向罂萝摇摇头。罂萝歪着头向哥哥“交流”了一阵，抬起笔写下无奈的放弃：“不行了……外来的强制灵气都无法介入，只能眼看着将自身的灵气消耗殆尽。大概是加入本体的封印，主要封印住了灵气的流通。当时不应该这样鲁莽敲开罐子的，如果按照正确方式解除封印，就不会这样了吧。”
这个现实过于残酷，第五泾谷神色恍惚，伸手将镜子取回来，紧紧抱住：“是吗……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得求如到这一步……如果不是我，就算待在罐子里，她也会安全得多……”
罂萝担忧地望着第五泾谷，刚想写一些安慰的话，却见他突然起身，将门拉开了。
“谢谢你们……即便是最后的时候，我也想和求如单独待一会儿，”第五泾谷低着头，喃喃吐出字句，“谢谢。请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