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七十四、错上加错(1 / 1)
我情堆眉梢,情绪你知道;愁栽心苗,心思应猜着。多懊恼,眼睁睁无从绸缪,原来又是一个圈套。
——仿元曲《双调-碧玉箫》
她来到了党校,门口竟无人看守,一排排宿舍黑乎乎的,极少有几个房间透出灯光。她庆幸自己事先有了准备,不然的话非钻进了他的圈套不可。
她边走边看,小心翼翼地来到了他的房门前。
他终于等到了她,听到她的脚步声就出来开了门。
“这里住几个人?”她一进门,就环视了一下床铺说。
“两个人。”他顺手关上了门。
“还有一个人呢?”
“他比我运气好,已经出去了。”他拉过一张椅子来让她坐,自己坐到床沿上。
她没有坐,只是背对着他说:“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你最近收到过我的信吗?”
“收到过。”
“一共几封?”
“两封。”
“为什么不给我写回信?”
“你的信我根本就没有拆开过。”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来我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二来没有这个必要,有些话是信里说不清楚的。”
“怎么说不清楚,难道连‘一刀两断’几个字也不会写吗?”
沈蓓蓓转身看了他一眼:“既然你早就有了这个思想准备,那我们还有什么谈的必要!”
“不错,我是有这个思想准备的。”赵东春也站起来说,“不过,我想要和你讲清楚的是,过去我们建立了那么深厚的感情,你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它,而要狠心地抛弃我?”
“不是我要存心抛弃你,是现实生活不允许我们结合在一起。”
“什么现实生活?是因为你的运气比我好,有一个做官的好爸爸,有机会入党、做官,今后还有希望上大学;我呢,既没权又没钱,还受审查管制,根本无法和你相比,是不是?”
“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但是你忘了当初你老爸的位置是怎么保住的,你的这一切都是谁给你带来的?”
“我没忘记!当初是大势所趋,当然也有你的一份功劳,但以后主要是靠我们自身的努力得来的,而且你的人情我们也陆续还给你了,我们不应该还欠着你什么的了。”沈蓓蓓缓了一下口气说,“不过,我的意思不是和你断绝一切关系,只要你不干涉我的私事,将来我们还可以做一般的朋友,有什么困难可以互相帮助。比如说,我已跟父亲说了,等你从学习班出来以后,将帮你找一个合适的工作。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我还可以帮你找一个比我更年轻,更漂亮的对象。”
“我不要你来可怜我,更不要接受你和你父亲的什么帮助!”赵东春气愤地说,“我要讨回我的公道,讨回我的牺牲!”
“这些年来,不光是你和我两个,我们这一代中的大多数人,都付出了重大的代价,自觉或不自觉的做出了无偿的牺牲,向谁去讨还公道?怎么个讨还法?”沈蓓蓓反问道。
赵东春语塞了。但他不应该就这样认输,想了想说:“我们当然无法改变历史的车轮前进的方向。但是,你忘了我们的山盟海誓了吗?如果忘了的话,我可以背给你听。”
“够了够了,我才不要听那种话。”赵东春还没有开始背,沈蓓蓓就抢着说,“这些都是我们过去玩得小孩子把戏,现在想起来多么幼稚可笑,你还当真哪!”
“可是白纸黑字,是谁也赖不掉的,就象永远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一样。”赵东春冷冷地说,“怪我过去真的错看你了,原来你和你的父亲一样,都是小知识分子那种固有的势利眼,追求的是门窗户对,一旦地位变了,心也变了,眼界也高了。我知道你现在早就有了新的意中人了,所以不把我放在眼里!”
“你别这样挖苦我好不好?”沈蓓蓓也气愤地说,“你也不用镜子照一照自己,你当你还是过去的赵东春哪?你已完全变成了一个没有志气的人,你已彻底的上当受骗,又违疾忌医,简直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谁跟着你都要倒霉的!”
“你说得对。”赵东春偏着头说,“我是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任何人都救不了我,包括你在内。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解决,就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喽!”
“你这样想明白就好了。”沈蓓蓓说,“那我也无话可说了,现在该走了。”
“慢着。”赵东春挡住她说,“我还有实质性的问题要跟你谈。”
“什么实质性的问题?”
“你先坐下,让我慢慢跟你说。”赵东春把她按坐在床沿上,自己拉过椅子来坐在她的对面,“我现在就把话说明白了,既然你我的关系已经不可挽救了,我也不再强求了,但只有一个请求,就是请你今晚不要走了,让我们共同演完最后一幕戏。从今之后,我保证不再找你的麻烦,干涉你的私事。”
“你的要求也太过分了。”沈蓓蓓早就料到他要打她的坏主意,站起来说,“我们不能采取这样的方法分手。”
“俗话说好离好散嘛,既然我们有了好的开头,就应该有好的结束。”赵东春又将她按回到位置上。
“我不能答应!”沈蓓蓓口气坚决地说。
“你必须答应,否则不放你走!”赵东春也口气坚决地说。
“我求你做做好事,放过我好不好?”沈蓓蓓眼里噙着泪花说。
“放过你,谁来解我的心头之恨!”赵东春的眼里也冒出了异样的光彩。
“我们已经犯过第一次错误,不能再犯第二次错误。”沈蓓蓓挣扎着要走。
“错就让它错到底吧!”赵东春按住她不放。
沈蓓蓓不再挣扎了,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我又没有打你一下,骂你一声!”赵东春松开手说。
“你这样做打我骂我还要厉害。”沈蓓蓓拿出手绢擦着眼泪说,“你只知道一时开心,把我害得好苦。上一次事完以后,害得我打针吃药了好长时间,身心受到严重伤害还不够,还要受父母的责骂,受旁人的歧视,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你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良心何在?”
“那是因为过去我们没有生活经验,现在就没有这个担心的必要了。”赵东春说着,取出一包避孕套来扔到了床上。
沈蓓蓓一看他要来真的啦,高喊了一声:“爸爸呀,快来救我呀!”说着,赶快推开他,冲到门口去开门。
赵东春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手,木然地站在哪儿,一时不知所措。
沈局长带着人冲进来了,二话没说,拿出手铐来将赵东春铐了起来,带走了。
赵东春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沈蓓蓓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