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37.离愁重,弹怨秋风(1 / 1)
Ken不在的日子,晓桐上班,下班,晚上有时和Kelly或别的朋友出去吃个饭,也是早早就回来了。Kelly晚上的活动多,有时叫晓桐一起去,晓桐总是懒懒的,没有兴趣。在家倚着窗桓,看着外面热闹的街道和人群,竟像是看戏一般,热闹是他们的,自己倒是心意悄悄,思恋缠绕,不知远方的他,是否也是同样的心情?
这日正上班,Sarah过来坐会儿,两人谈笑了一阵,突然进来一人,说是找晓桐的。晓桐细看,不认识,是一个棕色卷发的年轻人,长相在白种人中,算得上是高大英俊了,穿着深咖啡色的灯芯绒西服夹克,里面是深色条纹的衬衣,浅色的帆布裤,十分的和气,见她就先笑,倒把晓桐给笑懵了。
“你认识我?”晓桐竭力从脑库里搜寻,即不是自己的朋友,也不是她见过的Ken的朋友,为了不失礼,她还是试着问问。
“你不记得我了?” 他有些尴尬地笑着,“我们在Ken的朋友的婚礼上见过的。我是Eric。”
晓桐恍悟,那好像是很遥远的记忆了,在那个小镇上,小店旁,遇到的那个开敞篷车的年轻人。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晓桐好奇。
“我是你们在上州的供应厂家,我在传真上看到你的名字,不知是重名,还是真的是你,就下来看看。真是你,我太高兴。”他兴奋地搓着两手,“老朋友见面,不可以拥抱一下?”他逗趣地问,两臂张开,就要给晓桐一个拥抱。
“啊?” 晓桐向后退了一步,看着Eric还是摆着那个姿势,很是滑稽了。
经理Frank这时进来了,问Eric,“是你要找的朋友吗?”
“是,你看,天下还真是巧呢。晚上一起吃饭吧?我请客。”Eric对Frank说,“Celine也去。”
晓桐想想,也就同意了,反正经理也在,应该不算什么。
晚餐后,Eric坚持自己送晓桐回家,Frank自己开车回去了。Eric送完晓桐之后,要连夜赶回上州,还要开四五个小时的车。
之后,凡是晓桐定货,Eric都亲自接听,量少时,或急用时,他自己开着货车,就下来了,逐渐和晓桐走得很近。晓桐和所有的厂家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所以也没有觉得和Eric有什么的不同。
Ken刚回来的第二天早上,正坐在桌前喝咖啡,就接到王老板的电话,让他带着律师,去警局。
Ken 顺口说,“我让华仔去吧?”,对方顿了顿,似有难言之隐,KEN留心细问之下,继而大笑,连连说,“我去,我去,我带律师去,你等着。”
“怎么回事?”晓桐正收拾着要上班,奇怪地问。
“我回来再说吧。”Ken也起身,穿好衣服,和晓桐一起出去了。
晓桐明白有时他的事务,最好不多问,该告诉她的,他自然会告诉她。
晚上回到家时,Ken和王老板都在家里,王老板垂头丧气地,了无精神。
晓桐欲问,又怕他难堪,倒是王老板自己说了,“Celine 也不是外人,这种糗事,也不怕你笑话。”
“这是怎么啦?”晓桐小心地问,一面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俩人。
Ken冷冷地讪笑,说,“他昨晚打老婆,一巴掌打过去,人家报警了,昨晚老王就在局子里蹲了一夜,今早才让保释。怎样?滋味如何?”
“天呀,那简直是恶梦,把我和一个老黑关在一起。别说了,别说了。”王老板在一旁摇头。
“那你那一巴掌打下去前,怎么就没有考虑考虑呢?”Ken在一旁讽刺。
“你不知道,她和我吵,我原也不想理她,可是那女人简直是疯了,把我气坏了,想也没想就打过去了。”
“你是打习惯了,婚前想打就打,反正没责任,大不了赔点钱,让她走人。现在她是你太太,是受法律保护的。女人你也打?真TMD不是男人。”Ken才不理他是否受得了,句句实话直戳他心窝。
“我错了,还不行?现在怎么办吧?我打电话给她,她也不接。”王老板一脸的无可奈何,现在若太太不同意,连家门都进不了了。
“别看我,我不帮你。Sandy 也是我的朋友,让她怎么说我?”Ken不理他。
“大哥,现在就只有你可以说上话了,她一向听你的。小弟现在有难,你就帮帮小弟吧?”王老板近六十的人了,在Ken面前反称小弟,此时看起来,真如丧家之犬。
Ken没有好气地看着他,没理他。
Celine自己进了卧房,换下上班的衣服,走出来。
“咦,你怎么换衣服了?”Ken 看着晓桐穿了休闲装了,“不去吃饭了?”
“喔,你们也没说,我还以为在家随便弄弄吃呢。”
“别做了,出去吃吧?”Ken示意她去换身衣服,自己拿出了电话,低头查号,晓桐在房间里,就听见他在和王老板的太太Sandy通话,听见他在劝她,穿好衣服出来时,见Ken在说王,“一会儿,我让华仔去接你太太,她情绪不好,你就让着些,回家哄着些。她好像已经在法院提出诉讼,告你家暴。情况对你很不利,你最好哄着她,把诉讼先撤了。”
“什么?这个臭娘们要把我往死里整呀?”王老板一听就跳起来了,气急败坏。
“你就这么沉不住气?你没看出这是个套吗?一定是有人给她出了招,她昨天就是逼着你动手,等你一动手,就报警,再提诉讼,在法院让你留下暴力的案底,将来如果离婚,她就有利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你自己看着怎么办吧。”Ken的分析,让王老板脊梁骨嗖嗖地冒冷气。
“谁TMD那么恨我呀?在我背后捅刀子?”王老板的小眼睛,此时完全没有了笑意,和温度,冷冰冰的。
“就你那些事?还需要别人恨你吗?好了,快点吧,我都要饿死了。”Ken不耐烦地催着他,“先吃饭再说。”
他们到达餐厅不久,华仔就带着一个年轻女人进门来,看见了他们,直接走了过来。
那女人大概就是晓桐一般大小的年纪,三十左右,看起来比晓桐稍长些,但和王老板的年龄差距就很大了。妆容稍浓些,可是依然盖不住微红的眼圈,一边的脸稍有些刮伤。见她走过来,Ken立起身,将介于他和王老板之间的椅子拉开,那女人稍微迟疑了一下,扫了一眼四周坐的人,便生硬硬地坐下了。Ken让华仔坐在了晓桐的另一边。除了他们以外,该店的女主人,也是王老板妻子的好友,自然也陪坐在一侧。
这是我太太Celine,一直没有时间介绍你们认识。这是Sandy。”Ken两边做着介绍,丝毫不提今天的主题,便催着上菜。
大家说着闲话,岔开气氛,让僵硬的氛围稍稍活络些。
“Sandy,昨天委屈你了,我已经教育了老王,你看,如果还不解气,华仔在这里,当面帮你出出气?”Ken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
“大哥你说笑了。”Sandy也知桌上这些,都是生意场面上的人,多少也要给自己的老公留些面子。
“这样才好。这顿饭后,你就把你老公领回去,夫妻俩再有什么事,只能说,不可以动手,你们好好商量着来。多的,我就不说了。”
晓桐在一边看着,什么都没有说。她不喜欢Ken的朋友的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Ken也不喜欢,可是甩也甩不掉,总会找上门来。
席散回家后,晓桐就问Ken,“他们会离婚吗?”
“哪有这么简单的事?Sandy熬了十年,孩子都生了两个,才和老王结成的婚,哪就这么容易同意离婚呀?”
“那Jennifer怎么办?她都怀上了。”晓桐望着已抱住她的Ken,问。
“管他家的事呢?才回来就被他缠上了,这一天就折腾他的事了。这些人都是些人精,不用理。”Ken已抱起晓桐,向卧室走去,边问,“有没有想我?还是在外面野疯了?”
“你才在外面野疯了,也不着家。这家快成你的旅馆了。”晓桐捶着他的胸,心里又甜又醉,忍不住埋怨两声。
“怨我了不是?”Ken将晓桐放在床上,轻轻吻着,心里不忍把过两天又要去上海的事现在告诉她,到时候再说吧。
小别胜新婚,可是还没有来得及消化这份甜蜜,Ken又要走了。这回,晓桐真生气了,关上房门,就是不理他。
“晓桐,开开门。”他在门外低声求,晓桐坐在床边垂泪。
“早知道要走,你还回来干什么?”晓桐回声驳道,“你还不如不要回来。”
“唉,我不是想你吗?我这就要走了,你还不让我再看看?”他低低地嗓音,微有些喑哑。
晓桐忍不住他的央求,还是开了门,揽住他的脖颈,啜泣着,“你是老板,就做不了自己的主?”
“上海那边的投资项目等着呢,我本可以从欧洲直飞那边,不就是想着你,回来看看吗?”他揽她在怀,她的低泣,让他心里很难受。
“你和我去吧?”他低声问,“好不好?”
“我不上班了?”晓桐擦着泪,鼻涕眼泪把他衬衣襟前都弄湿了。
“你那个班上不上的,有什么意思?”他抬起她的头,调笑道。
“不要,我才不要做家庭主妇呢。”
“那你就舍得和我分开?你就不担心我?”他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想一直看到她的心里去。
“你要花心,和我在一起,也能花,我看得住吗?”晓桐明亮亮的眼睛里,只有信任。
“我就被你吃得这么死死的?下次让你怕一怕。”他狠狠地朝她嘴唇啄下去,“只许想我,不可以想别人,听见没有?”
“嗯。”被他一说,晓桐的泪又飚出来了,抑不住哭出声来。
“算了,我不走了。”他真真的觉得心都被她哭得揪了起来,率性坐了下来。
“你走吧,我一会儿就好了。”晓桐反催他去,“始终都是要去的,再拖个几天,那边又要等,你快去,快回吧。”
“那你不许哭了。”他的心搁在她身上,就是软软的,见不得她哭。她一哭,他就心里慌,十分难受。
华仔敲门进来,拿过放在门边的行李箱,先出去了。
晓桐背转身,“你走吧。”
“我很快回来。”他终是走了,门在身后,轻轻合上了。再是轻声,也震得晓桐心痛。
晓桐倚靠窗边,看着他从楼里出来,上了停在路边的车,华仔在一旁立着,随后也进了车里,车子慢慢滑行出去。
这时眼泪,才不受约束地,任意流了下来。
纽约的夏天总是很短的,常常也就两三个月,到了九月份时,秋意就到了,天气渐渐转凉,大雁一行行地,都往南方飞去。对面公园里长得枝叶茅盛的梧桐树,叶儿又开始变黄,一片片的,往下旋转着,随风飞舞飘落,透着秋的凄凉。昏暗的屋子,显得又空又大,说个话都听得见回音。晓桐也懒得开灯,独自立在昏黄的夕阳里,直到刺耳的手机铃声惊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