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11.初次心动(1 / 1)
晓桐回到自己屋时,已是后半夜了。她打了个电话给中国,他接的。满腹的委屈,此时,化成了泪水。他急着问,晓桐也不敢说出真相,怕他担心。只说,是太累了。他良久,才说,“要不,你回来吧?”
“怎么可能?书还没有读完,费了那么多周折,花了那么多钱了。”晓桐不解。
“晓桐,我辞职了。”他在电话的那一端,晓桐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
“为什么?”她很诧异,要知道,当初她费了多大的力气,都没能让他辞职,到北京来和她在一起。如果在半年前,他这样做了,那她也不必如此在美国挣扎了。
“现在公司里都在实行下岗,工龄买断。公司让大多数的年轻人自谋出路,我也这样。”他并没有解释得很清楚,为什么这时才做出抉择呢?她在北京等他的时候,他似乎是一点儿都没有让步的意思。如今她到了美国,而他却到了北京,世事弄人,还是命运在开玩笑?
“那你的出国呢?”晓桐担心,如果在外面找工作,会很忙的,怎会有时间看书呢?
“我觉得我不适合出国。我出去后,干什么呢?”他犹豫着说。
“那你,为什么让我出来呢?我怎么办?”她足足有窒息了一分钟,才说。
“你读完书,就回来吧。”他的逻辑也不是没有道理。读完书,可以回去呀。海归的,不是也很多吗?
晓桐无话可说。说话比起行动,总是比较轻松。大学毕业时,她不想和他劳燕分飞,到处去求人,希望可以和他分在一起。那时,大学都还是实行分配制。意外地,一个外企来挑人,几番筛选后,将她录取了。她到了北京,他留在了山东。他们,还是分在了两处。周末,就搭长途汽车,来来往往。
毕业前,她问他,“和我到北京去吧?”他没有说话。
那时的企业才刚刚打开了大门,聘用只是刚刚开始。北京,上海,已是习以为常了,可是别的城市,大部分人还是持保守态度。
“那等你毕业后,再说吧。”他搪塞着,转过话题。这个难题,谁也不想去解决。
他也一定和他的父母谈过,因为在毕业前的一个傍晚,晓桐去他宿舍找他,一进门,就感到了严肃的氛围。里面,只有他和他的父亲,对桌而坐。晓桐立于门口,不知该进,还是退出来。
“晓桐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毕业分配这么大的事,你们俩个就这么自己做主了?还有没有把父母放在眼里?”
“叔叔,我们也只是想在一起呀。”晓桐低低地解释。
“谁认同你们了?双方父母都没有见过面,还轮得到你们自己谈婚论嫁?”
这句话,就如同刀子一样扎在晓桐心里。他也去过晓桐家里,晓桐也去过他家,怎么叔叔翻脸就否认了呢?
晓桐忍不住,转身冲出了他的宿舍,泪水含在眼眶里,拼命忍着。
“爸,你怎么这么说话呢?”他也急了。
“你敢走?坐着。”他父亲严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
晚上他找到晓桐时,晓桐已坐在图书馆的自习室里,不声不响地看书了。微红的眼圈,仍可看出她哭过的痕迹。他坐在她的一旁,扯着她的衣角,示意她出去说话。她拧了一会儿,还是随着他出来了。
在图书馆的草坪前,他谦然地看着她,低低地道歉。
“关你什么事?不用你道歉。既然我们的关系你父母都不承认,那我们就干脆分手吧。”她扭头不看他。
“我爸不是那个意思。”他不管她有多生气,也不管她是打他,还是踹他,他都义无反顾地拥着她,紧紧地拥着她。
“你不疼呀?”她终于老实了,抬头问他。
“怎么不疼?可是再疼,我也不能放手。我不能让你离开我。”在清辉的月光下,他的眼睛灼灼闪亮,一直如一盏灯,照在晓桐心里。她以为,这盏灯,永远都不会熄灭。
晓桐没有再为难他,反正北京和山东,也是不太远。
骊歌响起,每年的六月,校园里到处都是即将毕业的聚会。直到这时,同学们才想起一起渡过四年的同窗之谊,也是在这时,才是更加的难分难舍。
校车将一拨一拨的同学送走了,晓桐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他来。她去他宿舍找他,只见他姐姐坐在那儿。转瞬间,她就明白了,扭头就走。
一起回家的同学都在等她上车了。她的心里空白一片,倒是不用她动手,男同胞们就帮她把行李都递上了车。她坐在车窗前,看见他远远地走来,身后跟着他姐。
“这算什么呢?”她心里冷笑,转头不去看他,直到车开。
她知道他立在回廊前,看着她的车,看着她,他没有近前来,只是远远地看着她。晓桐就听见心里哗啦哗啦碎了一地。每一个碎片,都折射着阳光,照进她的眼中,将溢出的泪水,生生地灼干了。
心灰意冷地回到家中,不到一个星期,他就追到家里来了。
“你怎么来了?”晓桐的心,在见到他时,才暖了过来。
“我到公司报完到,就来了。我姐是奉了我父母的命,押着我去报到,怕我不去公司报到。其实没有别的意思。”他缓缓地解释。
这个危机虽然渡过了。他们的问题,还是在那里。
如果男人将选择权都交给女人时,其实他是不想担负责任
为了在一起,他们选择了出国留学,谁先出去,就办另一个陪读。这样,他的父母就不好反对了。
自从下了这个决心后,晓桐毅然将北京的工作辞掉,上了新东方的补习班。相比起她的勤力,他却不是很上心。晓桐终于在一年后,稳稳地拿到了几个学校的OFFER。如今,人在海外漂泊,在学业和生存之间挣扎,,却听到他辞职到京的消息,心里空落。难道真的是命中注定,他们会失散吗?
自那夜后,倒是平安无事了。晓桐安安稳稳地在KTV里工作,时常有看见Ken和朋友来,他只是和她点点头,就走过去了,也不多停留。
近来,有个矮矮的男人,剪着小分头,十分壮硕,带着一批人,天天来喝酒。听Waiter们说,他从日本回来,和日本,纽约的黑道都有关系。每次来,他小小的眼睛,总会有意无意地瞟上晓桐,盯上一会儿。
皇室来了个新的漂亮的台湾小姐,刚下飞机,就让他包了下来,天天晚上带进带出。
这个周末晚上,他又带着一群人来喝酒。晓桐在洗手间遇见那个台湾小姐,见她掩饰不住的倦意。
“我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如果他找我,你再来叫我,好吗?”她央求晓桐。
“好,你休息一会儿。我会帮你留意的。”晓桐一点儿都没有对她的鄙视,相反,倒有些可怜她。
稍晚些,Ken也来了。他似乎和这个人熟识,见面打过招呼,就坐在了一个包厢里。
过了一会儿,Waiter 慌慌张张的跑来问,“谁看见Sam的那个女孩了?”
“就是那个台湾小姐?”晓桐问。
“是,Sam在找她。”
“我去叫她,她在洗手间。”晓桐忙去叫她。
当晓桐随后正往那包间里送冰水,刚进门,就看见那矮胖的Sam扬手一巴掌打在那女孩的脸上,将她打跌在地。
“TNND,我叫你躲着我去转台。我花钱养着你呢,你就是老子的,随便我怎么玩。TMD给我养小狼狗?起来,给我把这酒喝了。喝死你!”他骂骂咧咧,小眼睛瞪得跟绿豆似的。
晓桐放下冰水,忙扶女孩起来,在一边坐下,“她没有转台。她只不过是在卫生间休息一会儿。”晓桐看着那胖男人,解释道。
那胖Sam被抢白了一句,立时瞪着小眼睛看着晓桐,“谁不知道你们都是帮着打掩护的?”
“刚才她在洗手间不舒服,脸色苍白,我让她在洗手间坐一下,休息一会儿。”晓桐平静地说,不理他的胡搅蛮缠。
“是吗?”胖Sam疑惑地看向那女孩,她连忙点头。
胖Sam又咧开嘴笑了,“你怎么不早说呢?”他拉过女孩,坐在了他旁边。
“你也别走,坐下来陪我们。”他指着晓桐。
“没时间。” 晓桐开门出去了。转过身时,看见Ken的眉头皱了一下,继续抽烟,没有说话。
一会儿,经理过来问晓桐,“胖Sam出一千,叫你去坐台。”
大家都抬头,吃惊地看着晓桐。
“我没空。”晓桐眼也没抬,继续干活。
再过一会儿,经理又过来了, “他出五千,就坐一会儿。”
晓桐冷冷地看着经理,“经理,你有完没完了?”
经理笑着摇头说,“这个肥Sam,碰上钱砸不动的了。好,这就完了。”他转身回去了。
再过一会儿,经理是飞奔而来,“Celine,你要不答应,一定是脑壳坏了。他出一万,一万一个小时。”
“神经病!经理,你让他省了这一万吧。”晓桐转身去了DJ室,留下经理和Waiter们错愕的表情。
“今天晚上可热闹了,一个疯子,一个白痴。都赶在今晚上了。”经理摇摇头,颇有些可惜。
等晓桐再进去换冰水时,胖Sam那张脸黑黑的,盯着她。
“你出个价吧!”他说话了,紧握住了晓桐的手。
晓桐掰开他的手,直接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爸说的,有些钱是不能拿的,哪怕是座金山,也不可以。”说完,转身出去了。她听见身后爆发的哄笑声,是笑她吗?她也顾不得了。
Sam是醉得一蹋糊涂,走时,经理让晓桐在休息室回避一会儿。
下班时,晓桐换好衣服,走出去。不知何时,外面已是刮起了大风。纽约不刮风则还好,一刮风,就冷得钻心。晓桐朝地铁口走去,大风刮得她跌跌跄跄的。不远处,停了一辆黑色的车,她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如果是Sam,她无处可逃的。可看到是Ken从车里走出来,她松了一口气。
“过来。”他向她招手。
晓桐走近,他将她的手握住,“很冷吧?”
“你怎么还没有回去?”晓桐诧异地问。
“我开到半路了,看见这么大的风,就折转回来了。”他拉开车门,将晓桐塞进去,“我送你回去。”
晓桐坐在他的旁边,看着他开着车。因风速太强,他开得有些慢。
“你认识那个胖Sam?”晓桐问,心里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嗯。”他应着。
“很熟吗?”
“嗯,认识也有十几年了。”
“他那种人,也是你朋友?”
“场面上混,什么人都有。”
“ 那他打人,你也不制止?”
“你当我是谁?”他转过头来看住她,“那是他和他女人之间的事。”
“他打人呢!野蛮人。”晓桐嘟囔着,申诉着她的意见。
“什么?”这回是轮到他吃惊了,继而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晓桐还很少见他这么笑。
“打人还算好的,你没见他拿枪杀人的时候呢。下次你可别鸡婆了,管好自己就行了。这里是纽约,杀个人跟碾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他渐收起笑容,将车泊好。
“谢谢,我走了。”晓桐为他的话而不是很痛快,转身开车门正要下车。
“好好睡一觉。别多想了。”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时,晓桐转过身来,看着他的眼睛。
“如果那时他要打我呢?”
“谅他也不敢。”他的瞳孔微缩起来,冰冷地说,“再说,他也不是疯子,谁都打的。他知道分寸的。”
“那他买我坐台呢?”这个问题在她嘴边转了好久了,终于问出了口。
“那随你。你不是出来挣钱的吗?”
晓桐突然想起他曾说过的话,一切都是游戏而已。心中一阵酸痛。也许,他也和胖Sam是一样看她的。
晓桐眼眶一红,转身欲走。他拉住了她,将她拉回来, “怎么,难过了?”他望着她的眼睛。
“是。”晓桐低头承认。
“为什麽?” 他抬起她的头,直视着她的眼睛。
“我总以为你会是不同的, 和他们不同. ” 她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对他的信任,可是,这种信任,被他否定,让她心里难过。
他没有说话,直视着她良久,一直看到她的心里去。
“ 我比他们更坏, 我想要的东西, 不惜任何代价, 我都要得到. ” KEN 眯着眼, 将她一把拉进怀里, 猛然就亲在了她的唇上. 一时间, 晓桐的头脑里苍白一片, 只有他身上的味道, 强烈地围绕着她。从没有如此亲近过他,也没有想到过,突如其来的,他的唇,以及他的味道,令人晕眩地,铺天盖地,席卷了过来,如同突然而至的洪水,一下便将人窒息了。
好一会儿, 他才松开她, 意尤未尽地离开她的唇. 他哑然笑了, “ 味道还好吗?”
晓桐懵恫地看着他。
“你该回家了. ” 他帮她将车门打开。晓桐站在路边, 看他关上车门, 风一般开走了.
从后视镜中, 他看到她还站在路边, 风吹乱了她稍长了些的头发, 覆盖在她的脸上, 盖在了他刚吻过的唇上. 他刚才有很强烈的冲动,占有她。可是,他还是抑制了自己。她就像个通透的磁娃娃,他有所珍惜。尽管他可以将她打碎,可是,总有某些的不忍,阻止了他。
晓桐看他的车远去了, 不见了踪影. 手不由得摸着嘴唇, 他刚才吻了她, 为什么吻她呢?可以证实他可以得到Sam得不到的东西?她为什么没有拒绝他?心里很乱,很慌张,被他搅得乱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