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回（1 / 1）
单身总是自由而方便的。
下午在闲&饰挑完衣服，一起吃了饭，余随心、齐乐宁跟着江雨辰回了家。
一进门齐乐宁就疯了似的撒丫子乱转。余随心先站在客厅中间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然后又转到餐厅，之后是厨房，卫生间，三个卧室。
“不错嘛。从阳台望出去几乎能看到大半个城呢。夏天打开窗户都不用开空调了，你听那风声，呜呜的，鬼哭狼嚎似的。”齐乐宁手舞足蹈地表达着自己的激动。
“新鲜吧？没怎么见过吧？”江雨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脸揶揄地看着齐乐宁，“头一次住这么高吧？”
“整体感觉是很好，可是说实话，雨辰，你不觉得小了点么？”余随心皱着眉看着江雨辰，“除了留学那会儿跟人拼公寓，你之前也没这么住过吧。”
“一个人一百六十平，我觉得够大的了。你们不知道，每次打扫我都能累个半死。我倒觉得六十平的房子会更可爱一些。”
“丁瑞轩给你的那套别墅呢？那里各方面都要比这里舒服吧。”齐乐宁疑惑地看着江雨辰问。
“卖了。”江雨辰边说边招呼她们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什么？卖了？”余随心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即便你不住，空着再搁两年价钱也会翻倍的。那地儿将来可是黄金地段。”
“钱有的花就行，哪儿能整天算计那么许多。”江雨辰耸耸肩，“开心就好啊。我很喜欢这里。”
余随心遗憾地连连摇头，直道江雨辰决策失误。
齐乐宁则凑到跟前好奇地连连问她：“卖了多少卖了多少？”
江雨辰伸出三个指头给她看，问：“还可以吧？”
“就像你说的，管它呢，高兴就好。再说了，卖多少都是你的纯利润，稳赚啊！”齐乐宁笑嘻嘻地揽着江雨辰，凑过去喝她杯子里的水。
“如果没有我，你们俩迟早有一天得把那点儿家底败光。”余随心看着压根儿没有金钱观念的两个傻女人，长长叹了一口气，叹完后又欣慰地加了句，“好在你碰到了个傻子，还算卖了个好价钱。”
音响开得很低，淡淡的音乐轻轻漂浮、流动，直至洒满整个房间，跟茶几上花茶的袅袅香气痴缠在一处。
三个人或躺或坐或卧于客厅的沙发上，跟往常一样聊着天。
“雨辰，说实话，你这突然一离婚，会不会不适应啊？心里如果难过的话，就跟我们说说，或者找个心理医生调节调节也行，可别出了什么问题。”齐乐宁眨巴着眼睛问江雨辰。
“不会。”雨辰没有立即接话。
“雨辰，你慢热，还长情。”余随心惜字如金。
“……我没有。”雨辰的声音有些游离，荡在空气中，空落落的。
“那最好。”余随心接得很快，淡淡地说，“雨辰，早点收拾好自己，做我们自己的事。”
雨辰这次接得很快，轻松道，“放心吧！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心里清楚得很。你们别担心我。倒是你随心，最近——没遇到……麻烦吧？”
“……最近，没有。”余随心的声音冷冷的，没有一点儿温度。
“随心，如果他敢找你麻烦，你告诉我。”齐乐宁的声音波澜壮阔，“我让我叔叔查他的账。哼，在这里，他的摊子还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
“没什么事儿。”余随心是在安慰她们，也是在安慰自己。
“诶，你们俩赶紧安慰我啊。王岩那厮好像要结婚了。”齐乐宁的手张牙舞爪地在空气中乱挥，全身武装着亢奋。
“节哀。”雨辰哼道。
“顺便。”余随心接道。
“不是吧？你们这样会不会太过分啊？”齐乐宁笑嘻嘻地声讨道。
“恭喜你，情感的破阑尾终于要被割掉了。”余随心的话一点也不含糊。
“乐宁，还是会有些难过的吧？”雨辰犹疑地问。
“你在说我还是说你自己啊？”齐乐宁娇笑着推了她一把，叹口气，说，“好歹那么长时间了，我心里是有那么点儿空，但这毕竟是好事，对吧？”
“嗯。”
“是。”
“对了，那天给你打电话你说杜宇寒在。怎么回事？”余随心坐起来问江雨辰。
“没什么。大概是担心我吧，那几天常常来。”江雨辰说，“你们知道他的性格，什么都挂念，什么都放不下。”
“我可没见他挂念过我。”齐乐宁撇撇嘴，不怀好意地贼笑两声，挪到江雨辰脸前八卦地问，“雨辰，他是不是——”
“他是我哥又不是你哥。东西不能乱吃，话也不要乱说。”江雨辰瞥一眼齐乐宁，无奈地说，“你别给我惹麻烦啊。”
“怎么就惹麻烦了？”齐乐宁不满地推了推江雨辰，“你喜欢他，现在如果他也——”
“小宁你少说两句。”余随心看着江雨辰脸色不对赶紧拦下她，“雨辰心里有数，你别跟着添乱。”
“我这不也是为了她好嘛。好了好了，你们别都瞪我了，我不说就是了。”齐乐宁说完撅着嘴重新躺回了刚才的地方。
“我从来不是他喜欢的那个。他也早已不在我的世界里了。”江雨辰仰面躺着，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却让听的人模糊了双眼，“自尊什么的，抛弃一次就够了。”
正聊着天，电话打进来了。
是小毅和小然。
听到儿子的声音，江雨辰一下子坐了起来，声音也高了几分，语气里是遮掩不住的兴奋：“小毅，把电话调成免提，你们一起跟妈妈说话。”
余随心齐乐宁都走过来挨着江雨辰坐下。
“妈妈妈妈……”小毅小然的声音立刻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听到那明显的哽咽声，江雨辰的眼里立刻就有了泪。
“呦，怎么又哭了？想妈妈了？”江雨辰努力使自己的语调听上去正常些。
“嗯！”是小毅的声音，他哭着告丁瑞轩的状，“爸爸是坏人。我不喜欢他。妈妈，他不让我们给你打电话。”
“妈妈，然然想见你！”小然说话一抽一抽的，直拽得江雨辰心疼。
“妈妈也很想很想你们。”江雨辰努力安慰着电话那头的孩子，“明天中午，妈妈还在幼儿园门口等你们，给你们送好吃的，好不好？”
“好啊好啊。”小毅拍手的声音很真切，说话也响亮了许多，撒娇道，“妈妈妈妈，我想吃‘第一楼’的小包子。”
“妈妈妈妈妈妈，”小然似乎把嘴凑到了话筒边，声音陡然大了许多，“然然想吃炸鸡腿儿。”
“好好好。小包子，炸鸡腿，妈妈记住了。明天一定带你们吃。”江雨辰的语气依旧很正常，但右手却不断去抹眼里滑出来的泪，“你们两个要乖一些，听爸爸还有晓晓阿姨的话。妈妈最喜欢乖孩子了。你们乖乖的，妈妈就常常去看你们，好不好？”
“好！”
“小毅小然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我们要睡觉了。”小毅脆生生地答道。
“妈妈，我们躺在床上，在用爸爸的手机给你打电话。”小然的声音比刚才好了很多。
“哦。这样啊。”江雨辰顿了顿，想是不是该象征性地跟丁瑞轩打个招呼。电话按了免提，他应该也在听。
余随心猜得到她的心思，不动声色地拍了她一下。江雨辰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毅的声音这时俏生生地传了过来。“妈妈，你吃饭了吗？”
“恩，妈妈也吃过饭了。”
“妈妈现在也要睡觉了吗？”小然问。
“没有。妈妈在跟随心阿姨和乐宁阿姨聊天儿呢。”
“阿姨好！”小然反应极快，立即对着电话欢天喜地打起了招呼。
“不对不对，我们应该说‘阿姨们’好！是两个阿姨，不是一个。”小毅抢着纠正。
这边余随心、齐乐宁早按捺不住了，齐齐开了口。
余随心说：“诶，小毅小然真乖！下次阿姨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齐乐宁说：“宝贝儿们，阿姨我想死你们了！”
那边的孩子听得咯咯直笑。
“宝贝儿，你们两个在幼儿园乖吗？有没有好好听老师的话啊？”江雨辰一一打听着孩子的消息。
“妈妈，我很乖，弟弟也很乖！我又得了三朵小红花，然然也得了三朵小红花。”隔着电话，小毅呼哧呼哧的说话声是那么让人心安。
“是吗？妈妈就知道我们小毅、然然最棒了！”江雨辰“呵呵”地笑出了声。
“妈妈，”然然委屈地撒起了娇，话里满是乞求，“给我讲个故事吧。然然想听妈妈讲故事了。”
江雨辰顿了顿，故作轻松地建议：“然然，让爸爸给你们讲故事好不好？”她得让他们适应在丁瑞南身边的生活。
“不嘛不嘛。”然然不高兴了，抱怨道，“爸爸笨。爸爸不会讲故事。他讲的故事一点儿都不好听。”
“爸爸昨天给我们讲怪物吃小孩儿的故事。妈妈，怪物会不会吃掉我？因为爸爸说我不乖。”小毅的紧张透过电话准确地传到了江雨辰和余随心她们耳中。
“……”笨蛋。余随心想骂人。
“……”哼哼。齐乐宁冷哼两声。
江雨辰吸吸鼻子，提高声音，一派轻松地安慰对面受了惊的小孩儿，“不怕不怕啊，没有怪物的。爸爸是逗你们玩儿的。爸爸不会讲故事，以后妈妈每天晚上都打电话给你们讲故事好不好？”
“好啊好啊！”对面的孩子兴奋地拍起了手。
“那好，”江雨辰轻声嘱咐着对面的小人儿，“你们先躺好，盖上被子，把手机放到你们俩中间……躺好了吗？”
“好了。”
“好。你们今天想听什么故事啊？”江雨辰柔声问。
“妈妈妈妈，你和两个阿姨再给我们讲讲小马过河的故事吧。”然然对着电话欢快地喊道。
“好好好，就讲小马过河的故事。”江雨辰连连点头，“你们闭上眼睛，慢慢听，好不好？”
“好。”小毅乖乖地答。
“闭上了闭上了。妈妈，阿姨快讲快讲。”然然似乎不太老实。
齐乐宁往江雨辰那边靠了靠，清了清嗓子，用堪比播音员的嗓音柔声讲述道：“小马和他的妈妈住在绿草茵茵、十分美丽的小河边。除了妈妈给河对岸的村子送粮食的时候，他总是跟随在妈妈的身边，寸步不离。他过得很快乐，日子一天天飞快地过去了。有一天，妈妈把小马叫到身边说——”
“孩子，你已经长大了，可以帮妈妈做事了。今天你把这袋粮食送到河对岸的村子里去吧。”江雨辰柔和低沉地接道。
齐乐宁继续道：“小马非常高兴地答应了。他驮着粮食飞快地来到了小河边。可是河上没有桥，它只能自己淌过去。可是它不知道河水有多深。犹豫中小马一抬头，看见了正在不远处吃草的牛伯伯。小马赶紧跑过去问到——”
“牛伯伯，您知道那河里的水深不深哪？”小马依旧是江雨辰扮演。她笑嘻嘻模仿着小毅小然天真和甜美的声音，听上去稚气十足。
“牛伯伯挺起他那高大的身体说——”
“不深不深，才到我的小腿。”余随心将声音放地低沉而缓慢，颇有长者风范。
齐乐宁继续道：“小马高兴地跑回河边准备淌过河去。他刚一迈腿，忽然听见一个声音说——”
余随心紧了紧嗓子，带着十足的忧虑快声道：“小马小马，千万别下去，这河可深啦。”
……
三个人饶有兴致地对着江雨辰举起的电话给对面的小听众讲着故事。一时间，竟有种纯粹而沧桑的感觉。似乎除了尽力将这台戏唱好，这世上再没有别的事值得关注。
齐乐宁陈述完最后一句。周围一片宁谧。电话那头也没了声息。
过了不知多久。丁瑞轩的声音低低地传了过来。
“睡了。”他说。
“那就好。”江雨辰说。
他似乎出了孩子的卧室，江雨辰听到了关门声，而且随后他的声音比刚才也大了些。
“我觉得他们得尽快适应没有你的生活。”他像在陈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声音浅淡而平静，“刚才他们闹得实在厉害，所以才——”
“我明白。”江雨辰的声音也淡淡的，“适应是要有过程的。他们还小，给他们些时间。你平时很忙，未见得回去得早。你明天把电话接到他们房间去吧。我每天晚上再他们睡觉前给他们打个电话。”
“……好。”
“我白天去幼儿园看他们。你那边没问题吧？”
“没有。”
“行，那就这样——”
“你最近还好吧？”
“挺好。我还有事，先这样。”说完江雨辰不等对方说话径直挂了电话。
“摊上这么个爹，不知道是他们的幸还是不幸。”齐乐宁还为刚才怪物吃小孩儿的事耿耿于怀。
余随心则不动声色地拍了拍江雨辰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