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巧遇（1 / 1）
“皇上！”众臣见宫门打开，立刻俯身，又是惊天动地地一声齐吼。
“爱卿，这天都黑了，你们怎么还跪在这里啊……”皇帝说着，还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
“皇上，您都已经七天未早朝。国不可一日无君，您身为一国之君，怎可贪图女色，耽误天下事啊！”带头的老头言辞恳切，看着这衣着松垮，神情散漫的皇帝，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裴爱卿，之前你说朕独宠凝妃，现在朕雨露均沾，你又来教训朕贪图女色。这到底，是谁的天下！”皇帝眼中精光一闪，句句冷语。
“皇上息怒！”这裴姓大臣低头一拜，“皇上，您登基不久，民间百姓，朝中大臣，四方诸侯都看着您啊！现在南方水灾，四方诸侯又蠢蠢欲动。您，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流连芙蓉帐啊！”
“朝中不是都有国舅李将军，和裴爱卿支撑着吗，哪用得着朕操心啊！”皇帝眉毛一挑，冷嘲热讽地说道。
“皇上，这是您的天下啊！先帝遗旨，您当励精图治，稳固赵家江山啊！”大臣跪着向前迈了两步，叩倒在皇帝面前。
“休拿先帝来压我！夜深了，爱卿回去吧。”皇帝说着，摆摆手，转身就要离开。
“皇上！！”大臣一把抓住了皇上的下摆衣角，“皇上，您一日不早朝，臣长跪不起！”
“随你！”皇帝却是一声冷哼，伸手一甩，一把扯开了大臣的手。
“好！臣今日唯有以死相谏。皇上，这赵家的江山，可得靠您坐稳了！”说完，老臣起身，就朝宫门旁粗大的梁柱撞去。
“啊！”众人惊呼，皇帝眼疾手快，一个闪身，在大臣的头将将就要撞到柱子上的时候拦了下来。但裴大臣毕竟年事已高，这一个折腾，还是腿脚疲软，跌坐在地上。
“来人，送裴大人回府，叫几个太医好好看看。”话音刚落，一帮太监宫女就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把裴大臣抬了起来。领头的都被抬走了，众大臣也只好散了。
“昏君！十足的昏君！”惠娘摇摇头说道。“未必，这朱雀神君是何等修为，下界历练怎会做个昏君？”二师兄若有所思地说道。我看着站在宫门之前的男子，朝廷宫闱，勾心斗角，又怎是这些心地单纯的修真人士能看的明白的？
“那，我们要怎么向他求取源溯石？直接拜帖？”惠娘天真地问道。
“虚真从不与俗世朝廷来往。贸然拜帖，只怕那些朝廷之人还以为我们有何企图呢！”大师兄的话很有道理，一向素无来往的修真门派突然向当今天子所要源溯石，傻子才会给我们呢。
一堆人在北怀宫的上空，叽叽喳喳说了半天，也没有讨论出个方案来。
“离若？”离若一直没有加入我们的讨论，而是一直通过屋顶掀开的砖瓦观察那屋内的动静。
“看美女看呆了？”我打趣的戳戳他的手臂。
“你看……”离若伸手指了指，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皇帝已回到了宫中，刚才那妩媚动人的女子已经退下。坐在他身边的，是一个面容清秀，乌发蝉鬓的女子。她身穿着一件碧霞云纹霞帔，手挽散花如意软纱，鬓发中斜插翡翠玉兰簪子，脸蛋粉如桃花，眼神盼顾生辉。这女子的容貌陌生，但不知为什么我却能隐隐感觉到她的气息，很是熟悉。
“看她的脖子。”离若轻声说道。我定睛一看，她的左侧脖颈上有一块橙色的半圆形胎记，酷似一片小小的鱼鳞。
“不会是……”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了看离若，离若点点头。我转头瞥了一眼大师兄，他们还在讨论中，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异样。
“大师兄，不如我们先找个客栈落脚吧。在这北怀宫上杵着也不是个办法。”我打断他们激烈地讨论，建议道。
“恩，也好。”大师兄点点头，叹了口气。虚真这些不问世事的人，就算讨论一个晚上只怕也讨论出什么高明的法子来。
这落脚是幌子，再探北怀宫是真。
待到师兄他们已经睡下，我悄悄摸出了房间，揣上荷花就御剑往皇宫飞去。
皇城中的大部分宫灯已经熄灭，只有打更的太监提着灯笼在宫外行走。皇城，安静地出奇。
离若掐起了手印，口中念念有词，一阵风吹开了北怀宫的窗户，风中带着我们水族的呼唤。
不一会儿，就见北怀宫中走出了一个女子，她随意披着一件倚云长袍，紧张地四处张望。
“老大！”我从一个梁柱后面钻了出来，轻声地喊道。
“小十七！”一个惊喜的拥抱扑面而来，“真的是你！“女子掐掐我的脸，似乎在确认我是不是那池越仙境水碧家的老么。“大家都想死你了。”老大的声音带了一点哽咽。
“池主！”老大又看见站在我身后白衣飘飘的离若，更加吃惊了。“池主，你怎么……”
“姐，别吃惊我们了。你怎么，怎么跑到这皇宫里面来了！你不是连人形都没有修成吗？！”我抬抬老大的胳膊，这个身子，怎么看，怎么摸，都不像是术法幻化出来的。这明明，就是一个人的肉身啊！
“我是来报恩的。”老大拉住我的手，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报恩？！！”
“小十七，你记不记得五年前的那个羌国公主？”老大的一番话，倒是让我想了起来。我们家的孩子实在太多，一家子出去野炊郊游，时常走着走着就把一个孩子给落下了。五年前，有鲛人的商队游经飘渺河，这热闹的场景娘怎会错过，于是浩浩荡荡带着我们十七条火鲤杀进了海上市集。大家抢购完毕，欢天喜地地回到家。娘亲一数，竟然少了一条！再一报数，老大不见了。整个池越仙境的人把飘渺河都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七日之后，老大才回来。却原来是老大被飘渺河对岸的人间所吸引，越游越远，游到了人界的领域。还不巧被渔民给捉了，打伤了鱼鳍。所幸遇上了路过的羌国公主，看这鱼儿浑身通红，灵气逼人，就施以援手，救下了老大，放生河中。
“恩。她曾经救过你。”我点点头。当年，老大可是感动的稀里哗啦地给我们描述那美丽的公主是多么多么的善良。“我，不会什么高深的术法，就把我的一片鳞片附在了她的头发之中。如果她遇到什么危难，我便能感知。”
“一年之前，也就是你刚走不久。我就感觉到公主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似乎命不久矣。”老大说着，眼中竟落下泪来，“我给娘留了封书函，便跑了出来。我不能化人形，就只能通过地底水路，循着公主的气息，游到了她府邸的池塘中探听消息。这才知道，公主得了重病，活不长了。有一日，公主被人抬着出来晒太阳，我这才有机会能与她说话。她起初还吓了一跳，后来知道我是来报恩的，惊喜万分。可惜，我却没有救她的本事……”老大垂下了眼睛，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陪着她的常洛哥哥坐稳江山，熬过那些勾心斗角的黑暗，不用再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常洛？”
“恩”老大点点头，“赵常洛，是赵家送去羌国的质子，本是不受宠的儿子。谁知后来发生宫变，大将军竟然把他推上了皇位，想让他做个傀儡皇帝。公主没有撑多久就去世了，而我，想替她完成这最后的心愿。”看着老大的双眼，我的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
“你，不会附在了这羌国公主的肉身之上吧？！！”
“我没有能力化成人形。这是我唯一的办法了。”
“姐！你这是自掘坟墓啊！这肉身消耗你的灵气，你早晚会灵气枯竭而亡的！”我晃着老大的肩膀，这哪怕是修为高深的大妖怪，也没有这勇气附在死去的凡人身上啊。
“不打紧的。我现在还好。等……等常洛哥哥坐了龙椅，不再需要凝妃的陪伴。我，就可以走了。”老大看着我，微微一笑。羌国公主生的非常好看，但我，却透过那美丽的脸，看到了姐姐淡淡的微笑。
“你们，你们为什么来这里？池主，你不是说远行了么，怎么，却跟着我们家的小十七？”老大拍拍我的手，看了看我身后的离若。
“恰巧碰上的……”离若头一歪。姐姐却是捂着嘴，笑了。“这可是，恰巧啊……“
“说正经，我们这次来，是为了爹爹的事。”老大她们并不知道墨柯的事情，自然也不知道娘和玉莘的纠葛。这故事，说来可长了，再加上姐妹久未见面，聊起来没个尽头。待到天都微微发白了，离若这才催促我们赶紧离开。
“小十七，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老大握住我的手，恋恋不舍地说道。
“恩，你好好照顾自己。”这深宫后院，一点也不亚于战场厮杀，单纯善良的姐姐，可千万别枉丢了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