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琴缘（1 / 1）
秦木漩好笑地看着她，说：“我不是猛兽，你怎么吓成这个样子？虽然我不比五弟那般俊美到让人恍神的地步，倒也不至于把人吓倒在地上吧？”灸月木然地摇了摇头，垂首请安：“奴婢灸月，给二皇子请安，灸月初来不久，不认识二皇子，也不知求安林是二皇子的地方，有得罪之处，请二皇子恕罪。”
秦木漩说：“刚才只是逗逗你，那些下人胆子小，不敢自己走进来，便将一切推到了我身上，说这求安林是我的地方，其实就和宫门前的小路一样，谁愿意来便来，谁若是不敢来，那自然另当别论了。”灸月应了一声，便有些局促不安地绞着手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木漩在琴前坐下，说：“若是得空，不如在这儿听我弹奏一曲，已经很久没有人来听我的琴声了，我尚不知自己的琴技究竟是退步了还是进步了。”灸月乖巧地点点头：“好。”然后坐在秦木漩右边，托着腮，专注地看着他的手指在琴弦上上下翻飞，宛如天籁般的琴声悠悠扬扬地飘荡在竹林上空，不绝于耳。
迷迷糊糊中，灸月仿佛又看到秦木漩的身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使得他看起来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秦木漩的琴声和他的人一样，温柔中带点忧郁，平静而安宁，仿佛与世无争。
一曲完了，灸月啪啪啪鼓着掌，说：“二皇子，你弹的琴好好听，吹的笛子也很不错，这些曲子都是你自己作的吗？你好了不起，将来一定会是音乐家。”“音乐家？”秦木漩稍稍侧转身子，疑惑地望着她，“何谓音乐家？”
灸月啊了一声，干笑着说：“这个音乐家呢就是说像二皇子这样喜欢和擅长弹琴吹箫吹笛子等等并以此为生的人的合称……哎呀说了你也不会明白，反正以后你在这方面一定会很出名的。说不定将来天下谈到二皇子的人都会赞不绝口地说，二皇子是个懂乐之人。”
秦木漩哈哈大笑，说：“想不到你竟如此有趣……适才你说你叫什么？”“灸月。”灸月回答。秦木漩略带不解地问：“可是家中还有八个兄姐？”灸月稍稍有些失望，说：“不是，是针灸的灸。二皇子，您跟皇上真是父子同心，皇上也是这么说的。”唯一一个猜中了她的名字的人是个傻乎乎的天下第一大好人。
秦木漩眼睛一闪，随即恢复往常的神色，说：“是吗？灸月，听起来正像九月，你爹为何给你娶这一个名字？”灸月说：“我爹姓灸，我出生那天是满月，我爹本来想给我取个灸满月，娘觉得不好听，就把满去掉了。”秦木漩说：“单是叫你满月倒还有些意思，若是冠上姓氏，确实不如灸月好听。你还有什么事情吗？若是无事，不如早早回去，免得晚了遭主子的骂。”
好体贴哦，好像没被墨汁染黑之前的明星！灸月差点就想扑上去要签名了，她有些不舍地说：“其实没关系的，上面的主子对我挺好的，你不是说很久没人听你弹琴了吗？我现在多听听，也许以后我来这里的机会也不是很多了，而你更不可能放着二皇子的身段，常常跑到这儿来。”灸月指指地上的酒说，“买醉，所以，就当相逢即是缘。除非二皇子觉得，奴婢高攀不上二皇子，那么奴婢这就走。”
“有趣儿！”秦木漩笑道，“你一个小小的宫女也敢用这样的语气对皇子说话，就不怕我把你拖出去斩了？死一个宫女，对这皇宫来说不算什么稀奇事。若非我觉得……那么你呢，你觉得你可高攀我？”
灸月落落大方地说：“第一，奴婢是奴婢，主子是主子，可无论是奴婢还是主子，都是上天的孩子，都有他活着的价值，所以无所谓高攀和不高攀；第二，奴婢刚才就一直对二皇子并不恭敬，可是二皇子却没有着恼，这说明二皇子并不会与奴婢计较，那奴婢又有什么可惧怕的？第三，在其位，谋其职，职业无分贵贱，哦，可能职业你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你可以这样理解，奴婢只是一个称号，以及这个称号代表的责任，但你不能说奴婢就是卑贱的，因为少了奴婢，有些事情你就得亲自动手了。这么说来，奴婢其实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那我说我高攀得上二皇子也算是个事实。”
秦木漩听了灸月一番话，啪啪拍了两下掌，说：“很有眼见，只是这话切不可再向第二个人提及，我可不保证下一个人会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
灸月被逗笑了，掩着嘴说：“二皇子，你也是个好人。”秦木漩但笑不语。
灸月问：“以后我还能再见到二皇子吗？”秦木漩左右看了看，说：“你想找我的时候，就到这儿来，若是我不在，你便留个时间，我若能赴约，便会将你的时间划去，若是不能，你的时间会一直留在那儿。”
这算是约定吗？灸月一双眼睛直冒爱心，二皇子不但人好，而且很善解人意，这样的气质型好男人已经不多见了。秦川虽然也是好人，可秦川更适合做弟弟，因为他连怎么照顾好自己都不懂，可是二皇子不一样，他温柔体贴，又长得帅气，将来一定是个好丈夫。灸月神游到天外。
秦木漩有些不自在地看着那双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睛，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啊？”灸月回过神来，说，“没有，我会牢牢地记住的。那二皇子，现在肯赏脸再弹一曲给奴婢听了吗？”她做了个请的手势。秦木漩的手指又开始飞舞，像只调皮的精灵。
灸月越看越痴，不知不觉的时候，将这个身影深深地印刻在了脑海里，以至于一闭上眼睛，就全是秦木漩的身影，他在温柔地笑，他在温柔地弹琴，他连叹息都那么温柔……
灸月从睡梦中惊醒，呼哧呼哧喘着气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她才松了口气。昨天下午遇到秦木漩之后，她一个晚上就做了三四个跟他有关系的梦，梦里的秦木漩比现实中更温柔，一直不停叫着她的名字，说实话，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名字听起来是那么的动人。当然，得要秦木漩叫才行。
“哎呀，真丢人，灸月，你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了是吗？不就是个温柔小男人嘛，出门一抓就是一大把，又不是非得要是二皇子。不过比二皇子还温柔的人确实真的没见过。一看二皇子，就是特别恋家特别专一的，妻妾成群这套肯定用不到他身上。”
灸月想着想着，整张脸都烧了起来，将被子往上一顶，盖住自己的脸，羞涩地说：“不要脸不要脸，灸月也太不要脸了……”
“灸月，起了吗？咱家可是等你好一会儿了。”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小花子的声音。“就来！”灸月将脑海里的那抹影子挥去，迅速跳下床，将自己打点好，急匆匆跑过去开门，面对门外看着她摇头晃脑叹息的小花子，她呵呵一笑，说，“花公公，早啊。”
小花子白了她一眼，指着蒙蒙亮的天，说：“已经不早了，皇上还等着上早朝呢，昨儿个皇上不是吩咐你了吗？从今天开始，你就一直跟在咱家身边，咱家去哪儿你就去哪儿，当然，都是伺候皇上的，还有，昨天回来见你睡下了，皇上的那叠对子还在咱家房中，一会儿再给你。”
灸月愣愣地点着头，问：“花公公，早朝我也跟着去？这样好吗？听说自古以来女人都是不能听政干政的。这万一我听了什么不该听的，皇上会不会把我砍了？”小花子推了推灸月，说：“就你在那儿瞎想，你去，是侍候皇上的，又不是让你去听政的，到时候你记着只听皇上的话便是了。”灸月接着问：“那我该站在哪儿？”
小花子皱眉想了想，说：“就站在咱家身后吧。免得你一个不当心，又做错了什么。唉，咱家这寻思啊，你说你这么笨，皇上怎么会让你跟着咱家呢？这要没出事那是皆大欢喜，这要是出点什么事，咱家还真不知该如何办。好在皇上惜才，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千万不要给咱家惹出什么事情来。”
灸月说：“花公公，我刚来不久，这宫里的规矩还得仰仗你是不是？总之呢，我好，花公公你也好，我要是不好，我一定不连累花公公你。”
小花子说：“咱家可不是这个意思。这宫里有点什么，咱家见得也多了，像咱们这样的人，最好就是明哲保身，规规矩矩的，谁也不要得罪，否则吃苦的还不是咱们这些奴才？花公公见你聪明伶俐，就希望你好好的，你看你来了之后，昭平苑的笑声可不多了，你这要一出事，整个昭平苑都得人心惶惶。”
灸月掩嘴笑着说：“花公公，哪有这么夸张？我知道，我不惹祸，我规规矩矩的，只好好伺候皇上，做好奴婢该做的事情，成吗？”小花子满意地说：“这么看来，你也不算笨，总算还有药可救。”
灸月忍俊不禁。可是想到接下来要去大殿上，心情又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这可不比老爸的那些客户开派对，宴会上虽然有严肃的老头，但气氛却是和谐的。这朝廷是个什么形势，暗中深藏了多少涌流，几个忠臣几个奸臣，单凭一双眼睛也看不出来，虽然与她无关，但她是皇帝身边的人，谁知道会不会有奸人想要利用她来干点什么坏事……想着想着，灸月的脚步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