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九章,林鲸,少年轻薄事,孰人敢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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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念的人不多,但我也会坚持把它写完的。
谢谢啊,鞠躬。
同时,也欢迎大家来评论。T-T南赛说连宋第二天中午很爽快地就把合同签了,只是续签的问题要等到第一批原料运送过去,通过质检才可以决定。南赛抱着河曦,用胡子扎的他四处躲着叫着。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我又想起了林鲸。
两年前,我生河曦时执意要求顺产,林鲸无奈,只好同意。林鲸是医学院的学生,要有五年才可以毕业。当时,他才刚刚调转到西凉来。我们就住在电视台的职工宿舍,一间小小的屋子,用布帘把屋子隔离成两间,隔着布帘摆放着两张单人床。宿舍距离电视台一站地都不到,但是在一座小山上,每天上下班都需要步行。
林鲸因为是新人,上晚班的次数要相对要多些。我大着肚子晃在路上,他也很不放心,总是说赶紧看房子,我却不以为意,直到我滑到在地,引发早产。
河曦出生在来年的二月份,那时的西凉还沉浸在隆冬的阴郁中。那天一早,和林鲸两人一起出门去医院做检查,下了楼才发现忘记带以前的检查报告,林静要我在楼下等。我则一个人慢慢地往山下走,那天的天气非常好,虽然气温很低,但是天朗气清,天空中的白云一缕缕撕扯开来,漫不经心地浮在那一抹淡瓦蓝之上。
在我正凝神中,停得林鲸在背后喊我,那声音,凄厉、焦急、心疼。风驰电掣般,一阵风从我身边划过,肩膀上的包就被人揪了下来,连带着将我拉摔在地,在突突的摩托车声中,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腹部传来,我渐渐失去了意识。林鲸在我耳边不断地喊着我的名字,一如在我长跪不起的那个夏夜,他不停歇地喊我,将我从消沉中救了回来。这时,为了这个孩子,他依然如此。
林鲸抱起我,拼命地往山下跑。这时,我仿佛觉得自己在慢慢消散,一点点的分裂成许多,向四面八方飘去。可是我又提醒自己,我不能这样,因为,连宋还没有回来。我要等他回来,不管是痛苦也好、孽缘也罢,我都要等他回来才可以离开。他诅咒我生死相离,难道这就要报应了?我仿佛又看到我的妈妈在前面召唤我,我慢慢向她走近,想要拥抱她,可她却狠狠地推了我一把,我摔倒下去,痛的叫出声来。林鲸脸色发白,汗珠拼命地往下掉,幸好在半路上遇到一位推着架子车卖菜的大姐,求人家借了车子,一路推着,把我送到了医院。把我推进急救室之前,我用仅存的意识跟他讲,无论如何,求你一定要把孩子留下来,林鲸握紧了拳头,咬破了下唇,点头答应。
因为撞击,孩子早产,急救室里,医生出来报告病人情况危急,产妇大出血。林鲸泪流满面,一拳砸在墙上,保孩子三个字最终硬是咬牙切齿地挤了出来。其他等值手术室外的人都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向他;急诊医生是他的老师,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才转身走进手术室。
当我从急诊室被推出来的时候,林鲸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大声地喊着我的名字,去拉护士推着病床的手。“林医生,您放心,麻醉过后,您太太就清醒了。”
林鲸听到这句话后,带着泪又笑着哭起来。后来,在病房,护士讲给我听得时候,林鲸在旁边抱着河曦,红着脸看我,咬着嘴唇,不讲话。
病房里只剩我们两个时,林鲸坐在床头帮我削平果,我斜着眼睛偷看他。发现我在偷窥,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敲了我一下,“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帅的?”
“见过帅的,没见过像大爷您一样自恋的。”
“呵?你说什么?小丫头。”边说边扣住我的双手,俯下头来放在我的脖子这里,使劲地用胡渣扎我,害我躲无处躲,又碰到伤口,哎呦惨叫一声,他才懊恼的停下来。
住院了半个多月,林鲸夜夜受在床边。一日夜里,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脸,愧疚感浮上心头,“怎么现在才对我这么好?以前念书时,怎么整天都不理我?”黑暗做了我的盔甲,我才有勇气将生命中的疑问抛出来。
“清酒,我带你去看“文彩双鸳鸯,裁为合欢被”去不去?”林鲸没有回答我,他将头转向窗外,望向远方,眼睛里闪动着晶莹的光。
此言一出,醍醐灌顶、如雷击中般,我打了个激灵。他竟然还都记得?
十岁那年,爸爸才将家安定在江城,并且开始在博物馆挂职,而在这之前,我们四海为家。爸爸和妈妈都是考古工作者,在云州的时候,他们相逢,因对一件古玩年代的争执,两人针锋相对,却又互相钟情。
虽说相恋好美,但是婚姻却是一件镌刻满了刻薄的裳。爷爷拼死反对,甚至以跳楼相威胁,但最终,以妈妈身怀有孕而颓败下来。妈妈充满委屈地嫁过来,姥爷陪送了几大车的嫁妆都不能让爷爷对妈妈绽一个笑脸,只因着最可笑的缘由——妈妈是资本家的小姐,在那个时代,她是没有资格嫁给工人阶级的爸爸做老婆的。虽然这种观念渐渐的淡去,但是妈妈却也是因着这个身份而受尽了折磨。
妈妈嫁过来没几天,就立刻跟爸爸一起去了考古现场,从那时起,他们二人就再也没有分开过,直到我和马默言十岁的那年。
那年春天,我们住在桐城的一个叫宁溪的小镇上。那里因为要建楼,结果在打地基的时候发现了古墓葬群,于是工期只好停下来。后来,连日暴雨,考古工作进展缓慢,而且考古队和建筑公司起了冲突。那天下午,妈妈正在家里帮我缝制夏天的裙子,说要绣上合欢花在上面时,被人叫走。结果,我等到天黑,又等到天亮,妈妈再也没有回来。我哭着往工地上去找妈妈,雨水打湿了我的衣服和鞋袜,我走了好久,都找不到工地在哪里。这时,大雨倾盆中,倒垂柳树下站着一位穿透明雨衣的哥哥,他看到我,走过来说:“我知道你要去哪里,可是现在那里不适合我们小朋友过去,我们先回家,等天晴朗,我带你去,我爸爸说,那里有“文采双鸳鸯,裁为合欢被”。
他把雨衣打开,罩住我,苍茫大雨中,只有这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向家走去。家,多么温馨的字眼,但是它却将要唱起无法终结的悲歌。
那一场事故,掩埋了考古队17名队员。没有遗体告别、没有葬礼、没有祭悼、什么都没有,因为,大地已经没有任何预兆地将他们收留。尘归尘、土归土,终究有人要先走一步。比如,我的妈妈。
我们离开宁溪前的那一夜,爸爸搂着我和马默言跪在那片已经被钢筋水泥垫起来的高地上,默默地坐了一夜。爸爸带了酒,一杯一杯的喝,可是,他却始终清醒,一遍一遍地说:“李如,你安心的去吧,我会照顾好孩子们的。”而那时的我,却认为,妈妈只是在挖墓穴,结束了就会回家。
天一亮,我们就离开了那里,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回去过。当然,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合欢被”,直到高三时,我遇到了林鲸。
“多年前就应该知道你的名字的,结果,竟然让我等了这么久,你才出现。”林鲸笑着看向我,“我日日期望,能够在风美人静的街角遇见你,谁知,我们的重逢竟然是在被搞了恶作剧的厕所。我找了好久,才追到你所在的城市。”林鲸淡淡的,掩盖所有的悲伤。
“我的爸爸、妈妈在那次事故中双双出事,你遇见我的那个雨天,我才刚刚去过现场,当时的我,被吓到连哭泣都不敢。我站在大雨中,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往哪里。我站在柳树下,望着被雨水隔断的世界,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自己了,我该做什么?可是,大雨中居然出现了你。淡红色的裙子已经被淋透,粘在你瘦小的身体上;头发湿淋淋的紧紧的贴着额头。你出现的那一瞬,我好像突然找到了存在的意义,于是,我走向你,带你回家。”
“那一天,就算天地崩塌,地球毁灭,我都无所畏惧,因为我的雨衣下,有一个更需要我保护的人。不争朝夕、不谈未来,只是现在,我与爱有了最好名义的相逢。我想就算我没有了爸爸妈妈,我也要努力的活下去。从此之后,朝云暮卷,有一个人,她走进我心,等我带她去看合欢被。”
“刚到你家,我就被考古队的陈队长带走。他们带我去给爸妈的遗照叩了头之后,就说要带我回城。我没有哭闹,镇定的看着宁溪村的方向,拼命地睁大眼睛,眨眼都不敢。因为我怕一眨眼,眼泪就被挤掉出来。大人都不喜欢哭闹的小孩儿,如果没有人管我,我还怎么能找到你?”
“回城后,我就住在陈队长的家里。陈队长人很好,他的孩子们都已经大了,家里一般只有我和他。虽然日子幸福平静,但只有我自己猜知道,我蒙起被子夜里偷偷哭过多少回。小小的身躯蜷缩起来,抱住自己,咬住被子角,默默流泪。我最害怕下雨天,因为我总能想起那天的雨和那天的事故现场,还有音讯全无的你。初二的那年暑假,你爸爸出差,过来家里吃饭,我才知道你的名字叫李清酒。那年,陈队长的身体状况已经很糟糕,他拜托你爸爸在江城找个能够收养我的人。谁知道,你爸爸离开没多久,陈队长就心肌梗塞去世了。那晚,家里只有14岁的我。我抱着他冰冷的身体,第一次感到害怕。”
“你爸爸得知消息,过来接我。他半蹲在地上,搂住我,宽大的肩膀不停的抖动。他的眼角一直湿润,一下一下的抹着眼睛。我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生活的那间屋子,随你爸爸到了江城。我被带到妈妈家里,她一人寡居多年。于是,我才彻底的安稳下来。”
“真的是爱有天意,我才遇上你。”林鲸说完,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停留在我的脸上,温暖的目光覆盖了我,“你看,我允诺你的,不管你有没有等待,我不是还是来了?”
我竟完全不知道,当时的他原来是失却了双亲,竟完全不知我的出现就像是命运中冥冥的安排,一场雨,两个人,就这样怀着萤火之光般的期待,勇敢的活了下来。我竟完全不知,他居然一一记得,连我当时的模样,都那么清晰的刻印在脑海中。
林鲸在我身旁坐下,将我揽在怀中,他的掌心温热,紧紧的扣着我的肩膀;偎在我身后,他长长的吸进一口气,颤抖着声音说:“清酒,我们在一起吧。”
这句话,是去年的五月,我从云州回来,发着高烧,但异常清醒、异常坚定地讲给他的。那晚,冒着大雨我一路狂奔,口里一声声只敢念着“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回到家,一头扑到在地,我整整跪了一夜,身上的衣服,从湿熬到干。马默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找到当晚我欢天喜地的陪连宋回家。
从云州回来的路上,靠着连宋的肩膀,我就已经决定,与林鲸从此,路归路,桥归桥。记得我曾经告诫自己,不要把所有的巧合都归结为命运。可此时,漫天凄苦的风雨中,我却只能用命运来概括,因为,我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词语来说服我自己。
我呆呆的跪在地上,不说话,也不流泪。马默言打电话给林鲸要他来陪我,他自己则去了连宋的家。那一晚,连宋家的小楼被黑暗笼罩,家里空无一人,连宋也消失不见了。林鲸心怀悲悯的看着我,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默默地摇头,失了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