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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妖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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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清晨微煦的阳光直直的照射在西洋马车那黑色的铁皮包漆上,泛出冰冷的暗青色泽,像极了死神手里的绝命之器。我撩开车窗上垂挂的象牙色镂空蕾丝窗帘,山间林木郁郁葱葱的景色便撞进了眼睛,浓艳的绿色满满的撑开了整个视野。马车轻驰,不时惊起林间的鸦雀,这浪速城外渺无人烟的山野之地,却罕见的有人工开凿的土路,宽阔得可供马车穿行。

“神祗,在想什么?”身侧,光源英司斜靠在椅背上,慵懒的撩起我肩上的长发,放在鼻尖轻嗅。

“没什么,看看景色而已。”我的眼神落在马车行走的泥泞土路上,那带着露水的湿润土地上寸草不生,有着清晰而沉重的辙痕,仿佛被碾压了多次,一道比一道深刻。

“是吗?美丽的景色会让人心情舒畅,心胸开阔。为何这一路上你饱览山间秀色却越发的愁眉不展了呢?”他素白而纤长的手指缠绕着我的发丝,一圈又一圈。

“有吗?是你多心了。”头皮传来一阵刺痛,我放下窗帘,坐回天鹅绒的座位上。这些时日的相处,我已对这喜怒不形于色的男子有些了解。什么时候该强硬,什么时候该服软,拿捏清楚。

“是这人迹罕至的山野为何有刻意开凿的宽阔道路让你惊讶,还是这泥泞土路上阡陌交错的深刻辙痕让你疑惑?”他拉过我的手,顺势将我带进怀里,纤长的手指从我发间穿过,乌亮的发丝如瀑布一般落散在他素色的云锦衣袍上。

“两者都是。”在他的面前谎言是多余的,他会读心。与其遮遮掩掩,不如从容以对。

“接下来会有更让你疑惑的东西。神祗,那是我送你的礼物。”对于我的顺从他似乎很是受用,手上的动作轻柔了不少,我可怜的头皮啊,也少受些罪。

礼物?我微微一愣,这莫测的男人,送我的所谓‘礼物’从来都是要命的东西!眸光扫过腕间的凤血镯,我嘴角暗隐的嘲讽更盛。

马车在山间兜兜转转,饶是方位感极强的人也会迷乱了方向,他分明是在防备我记下路线。如此,我索性放弃了识别道路的意图,闭眼假寐。也不知走了多久,在我困乏至极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下车吧,我们到了。”车门打开,投进几缕淡金日光,光源英司首先走了下去。我起身要下,却被他一把揽住了腰,抱了下来。

脚一落地,抬头就看见一片极其开阔的空地。这丛峦环抱的山野里竟有这样的一片与世隔绝的天地,真是难得一见!

正放眼四顾,一匹黑色的高头骏马由远而近,扑面而来。马上,一个身材矮小且形容委琐,酷似猿猴的男子策马扬鞭。他扬鞭的样子有些夸张,蹬马的动作也过度用力,貌似想要使自己纵马驰骋的身姿看起来更加从容潇洒,但现实却事与愿违——矫情做作得很。那高大的骏马也衬得他越发矮小猥琐。我阴郁的心一下子被逗乐了,有些忍俊不禁:“那是谁?”

“木下秀吉见过光源大人!”我话还未问完,那马上的男子已经到了眼前,一个利落的翻身下马,跪倒在光源英司的脚下。木下秀吉?我的心咯噔一下,莫不是那最终统一了战国的丰臣秀吉?据说由于秀吉的出身并非显贵而日本古代等级制度森严,贵族(包括武士)以外的普通民众不允许有姓氏,秀吉在成为武士前自称为藤吉郎,在成为武士后改称木下秀吉。至于‘丰臣’这个姓氏,不过是他统一日本后自己改的带有贵族渊源的姓氏,目的自然是为了抬升他下贱的血统。

“不必多礼,起来吧。”光源英司上前虚扶一把,而那男子却并不起身,反而恭敬再拜。

“礼不可废啊!光源大人对秀吉有知遇之恩啊!若不是大人的栽培,秀吉不过是尾张的一个泥腿子,人微身贱,如何有今日的荣华富贵!”自称秀吉的男子一拜再拜,乃至三拜后才从地上爬起身来。

“不知大人此次前来……”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粗糙黝黑宛若猿猴一般丑陋的脸露出骇然的惊诧,连带着瞳孔也瞬间收缩。但他掩饰得极好,不过一瞬间便隐没在卑微和恭敬之中。我不禁微微蹙眉,这个男子,太懂得掩饰自己了,绝不是我所看到的滑稽和恭顺那么简单。但是,我敢肯定,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诧并不是对我惊为天人,而是一种叫人匪夷所思的……犹疑。

“我要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光源英司看着那男子,拉着我的手紧了紧。

“一切准备妥当了!若不是服部半藏看我看的紧,早几日便妥当了。如今织田将军似乎对我起了戒心,一切重要事务都交由半藏打理,我手里的兵权也开始被削弱了,大人你看,我们是不是……”男子低眉敛目,矮小的身板上铁质的铠甲压得他有些驼背。他一边说,一边扫我一眼,有些吞吞吐吐。

“神祗是自己人,你不必顾虑,但说无妨。”光源英司并不避讳我,将我拉至身前,朗声向男子说道,“她是我光源英司的夫人,以后也会是你的主人。”

“秀吉拜见夫人!”男子闻言,再次下拜,恭谨之态与刚才跪拜光源英司时如出一辙。可正是这样毫无保留,随时随地的恭敬令我对他刮目相看。此刻的他让我想到了三国的司马懿,屈居人下不过是一时的忍耐而已,但凡能忍的,时间证明皆是雄主!

“起来吧。”我微微颔首,学着光源英司的样子——喜怒不形于色。

“这些虚礼能免则免。正事要紧。”光源英司并不看跪伏在地的男子一眼,他始终明白,真正的臣服并不在这些繁冗琐碎的礼节上。

“是!大人!”从地上爬起时,秀吉有些狼狈。这一身铿锵而沉重的铠甲穿在身上本就耗费体力,更何况是行三拜九叩的大礼。他扬鞭一挥,手里长且韧的皮鞭落在地上,带起一片草皮,山谷里顿时响起了几声尖啸凌厉的鞭声。鞭声过后,空寂的四周顿时传来了马蹄的声响。我向那密林和空地的交界处望去,黑色的,泛着金属光泽的如钱江潮水一般的人马滚雷一般奔来。

“真是壮观!”我不得不感叹眼前所见的一切,如此训练有素,如此雷霆万钧!原来人类的军队也可以如此撼天动地!

“这又算什么?还有更壮观的。”光源英司微微一笑,他浅淡的菱唇间飞扬的弧度令他看起来是那样的自信,仿佛手掌翻覆间便可令战国的天空风云变幻。

大队的人马在我们十丈处停下,整齐划一,连队形都是丝毫不乱的,骑士们下马跪拜的动作更是无可挑剔的彪悍庄重。

“拜见光源大人!”金属撞击的声响铿锵有力,热血男儿的呼喊更是响彻云霄。比之杀生丸的黑金铁骑,并不逊色分毫!

“看见了吗?神祗。杀生丸能给你的荣耀,我也可以。”光源英司浅笑回眸,他看着我的眼流光溢彩。阳光落在他身上,淡淡的光晕包裹着素色的衣袍,风雅中多了几分凛冽的战气,仿佛是站在赤壁之上面对滔天江火的周瑜,英姿勃发。

“是吗?荣耀这种东西,我不稀罕。”我冷哼一声,昂首而立,将他所得意的一切踩在脚底。

“那么,你想要什么?凡我所有,任你撷取!”他微微蹙眉,目光里欲望的火海渐渐熄灭,看了一眼跪伏在地的兵士,飞扬的唇角紧抿。

“我想要的,是你永远也给不了的。这句话我早就说过,别让我再重复了。”我扶额轻叹,为何我所遇到的男子都如此冥顽不灵?

“罢了,我不逼你,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的心的。反正,你我有的是时间。”时间这种东西,对于我和他而言,漫长的如同恒久的星河。他转身走向匍匐跪地的兵士,素白衣袍拂过冰冷的铠甲,每一步都是行走在血刃兵刀之上,每一步又是那样的浅淡从容。我仿佛看见了他身后成堆的森白骸骨,听见了黄泉路上传来声嘶力竭的哀嚎。

“准备,铁炮射击!”一声令下,战马迅速退开,三队衣着藤甲的兵士从重骑兵后面涌了出来,一字排开。他们的对面,也跟着竖起了人形草靶子。

“那是……那是……”硫磺呛人的气味在空气里流散开来,火药撞击枪膛的爆裂巨响,铁弹划破空气的尖锐声音让我的脑子一片空白。眼前的士兵不断的交替着,这是一种快速持续的射击方法。将射击的部队分成三队,一队射击,一队装备,一队装弹准备射击。实际上等于将大部队分成三部份进行“三班倒”射击。根据《明史》记载,明朝初期平定南方(云南)的将领沐英首先在使用火器对付叛军之中的大象等野兽兵种时有感于火药装填速度太慢而改进的一种战术射击方式。

当我第一次将这种被称为‘铁炮’的东西拿在手里的时候,心微微震颤了一下。我这个来自五百年后见多识广的灵魂在见到这种原始、冰冷、甚至有些粗糙的武器的时候,还是被它那种无与伦比的血腥气质所折服。它没有刀枪剑戟那咄咄逼人的锋芒,有的只是与生俱来的迫人心神的死亡气息。拿在手里,或许还没有铁碎牙那样重如千斤的分量可以压垮我,但是那精神层面的力量足以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拿在手里的哪里是一样单纯的武器,分明是一件末日神器,它是冷兵器时代的终结者。我分明看见,一个旧时代的结束,一个新时代的崛起。

这种被称为‘铁炮’的武器其实就是火绳枪。最早是由葡萄牙人传入的,确切的时间发生于日本天文12年(明嘉靖22年,1543年)8月25日。据记载,当时一只载有100多人的南蛮商船在海上遇险,慌乱中在九州南部的种子岛靠岸。船上有3名葡萄牙人,以及化名为明朝五峰的王直(后称静海王王直的大倭寇头目)。葡萄牙人带有一种火绳枪,其旁有一穴(即火门),系通火之路,装上火药与小铅丸,用火绳点火,可将铅丸射出,击中目标,发射时发出火光与轰雷般的爆响。日本人时尧(地方军阀)见后视之为稀世之珍,将其称之为铁炮。不久,日本的一些铁冶场便先后仿制出日本式的火绳枪。当时的倭寇还把这种火器用于对中国沿海的掠夺活动中。

“果然……是末日神器……”我握着枪的手颤抖起来,几乎拿不稳它。

“这还算不上是神器。神祗,我让你看看更加有趣的东西。”光源英司从我手中接过火绳枪交给一旁待命的兵士。射击结束,神出鬼没的火枪队顿时隐匿入重骑兵之中。

“秀吉,那件东西准备好了吗?”他向着一直静默的站在一边的男子问道。

“准备好了,就等着大人您来测试它的威力了。”秀吉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后向着身旁的兵士传递眼色。那兵士退下后,一个硕大的堆满了灌木和茅草的不明物体被几十个兵士费力的推了上来。兵士们艰难前行的身后留下了两道深刻的辙痕。以我目力推测,这件东西的重量,绝对超过万斤。扒去了表面的伪装之后,露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巨大铁箱。铁箱的一端被缓缓打开,露出了一个比铜盆还大而乌黑的炮筒,足以装下五六个成人的头颅。

“火铳?”我的手不自觉的握紧,这不是大明朝的‘神武红衣大炮’吗?或许比之更加巨大一些。

“不是一般的火铳,是经过我亲手改良的,威力更加巨大的杀手锏。大明朝的智慧加上南蛮人的精密机械构造,以及我阴阳道的五行法力。它不仅能杀死千军万马,更能杀死不可一世的妖怪。”光源英司伸手抚上那乌黑的炮口,他面容庄重,目光深邃,仿佛是在抚摸精心孕育的子嗣一般。

“大人,您要的活靶已经准备妥当。”秀吉已经指挥着一队人马在炮口的对面站定,他身后两层楼一般高的铁质牢笼里传来铁链撞击的巨大声响。我扭头一看,竟是一个体型巨大的猿怪!猿怪蹲坐在牢笼里,用一种困兽一般的目光瞪着对面的炮口。作为妖怪,有预知危险的本能,他举臂奋力拍打牢笼,奈何铁铸的笼子有成年男子的胳膊那样粗,就算他拼尽全力,也只是微微变形。

“怎么是这种低等货色?就不能抓个厉害一点的?”光源英司看也不看那暴躁的猿怪,只是轻轻的用衣袖掸去炮口的灰尘。我知道他素衣白裳是极爱洁净的人,这样的举动必是极其珍爱眼前这门大炮的。

“秀吉无能!”秀吉汗颜,顿时跪倒在地上请罪。妖怪可不是那么容易抓的,这笼子里的猿怪已是他费尽心血得来的,自认为强大的妖物。

“罢了,要说捉妖,也的确是为难你这样的凡人了。”光源英司回首看了一眼笼子里哀嚎挣扎的猿怪,“就用它来试试吧。秀吉,你来开炮。”

“遵命!”秀吉从地上爬起,麻利的跑到了硕大的铁箱后面,接过兵士手里的火把,点燃了粗黑的引线。

‘轰’!沉闷而巨大的声响在岑峦叠嶂间回响,我脚下的土地微微颤抖,发出古怪的闷雷一般的轰鸣声,震得我的鼓膜微微胀痛,只觉得一瞬间耳朵失聪,连带着脑袋也昏聩起来。我闭上眼,不敢看那远处铁笼里猿怪的惨状,只是觉得刚才那一团冲出炮口的红光像是上苍落下的火流星一般吞没了眼前的一切,那猿怪甚至来不及发出最后的一声哀嚎便和那铁笼一起没了踪影。袅袅的青烟在墨黑一片的土地上慢慢升腾,飘散的空气里,化成令人作呕的焦臭味。

“真是不经打。”光源英司看着灰飞烟灭的空地冷哼一声,“再来。”

又一个牢笼被推了上来,里面的是十几个不知名的小妖。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都瑟瑟发抖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兵士将乌黑圆滚的火药弹上了膛。求饶和呜咽声混成了一片,更有咒骂和癫狂的绝望参杂其中。

“遵命!”巨大的,从未曾见过的威力让秀吉很是兴奋,他点燃引线的手微微发抖,粗黑的脸膛泛起红晕,连带着猥琐的小眼里也迸发出炙热的光芒。

又是一声传遍山野的巨响,耀目红光过后,一切都荡然无存,唯有焦黑的土地和呛人欲呕的火药味。我瞪大了眼睛,全身发抖,不知道该怎样来形容眼前看见的一切,就像是地狱的入口。我能感觉到那些枉死的妖怪们向我伸出骨肉残破的手,想要将我一起拖入那暗无天日的尸魂之界。

“看见了吗?神祗,这就是我要送你的礼物——妖杀。记住了,它的名字叫做‘妖杀’,睥睨世道万千,轮回众生妖杀的妖杀!”光源英司与我相望,眸间朦胧婆娑的神色看不清他此刻的心思。

“妖杀?”我的心不再因为震撼而剧烈的跳动,一点点下沉,沉入深不见底的黑渊。好一个妖杀!他分明是要杀尽世间的妖物!

“这真是一件不同凡响的礼物!”我咬牙,忍住夺眶而出的泪珠。心里明白,他终究不会放过杀生丸和犬夜叉!

“我要让你见识见识它真正的威力!”他覆手而拍,又一个牢笼送上。但这次他却命人将牢笼打开,任由那些受惊的妖怪们四散而逃。

“秀吉!”

“是!”

巨响炸开,那冲出炮口的红色火流星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变化无穷,分裂出数个小球,呼啸着的奔向四散逃开的猎物。这场面就像是精确的红外线导弹一般,死死的紧跟着目标,不死不休!妖怪们有些被眼前的境况吓蒙了,有些张开飞翔结界逃窜,更有些不怕死的凝聚起全身妖力与之相搏。

“这是我独创的妖气弹!任你如何妖力无穷也休想躲开!”光源英司扬眉,看着一个个被焚灭的猎物,就算有几个还在负隅顽抗,终究逃不过被挫骨扬灰的命运!

我还能说什么呢?有了这样的武器,即使面对纵横战国的妖怪军团,他也能所向披靡!沉思间,突然,一个妖气弹向我飞来!我终究是妖,身上的妖气再微弱也总是有的。那些灵敏异常的妖气弹杀死了所有目标之后都直直的向我飞来!

“神祗!小心!”光源英司面色大变,张开飞翔结界闪电一般向我扑来!

我只觉得眼前红光大盛,四周什么也看不见了,唯有阿修罗地狱之门上雕刻着的双头蛇向我吐着暗红的蛇幸。灼热的红光里,一个温热的躯体向我扑来,带着剧烈的颤抖,一把将我护在身下。

“神祗!不要吓我!神祗!你怎么样!?”红光退去的瞬间,双头蛇消失了,我看见了光源英司的脸。他惊恐的表情使五官极度扭曲,像是阿鼻地狱里面目狰狞的恶鬼,比之双头蛇好不到哪里去。

“说话!哪里疼吗?有没有受伤!?”他焦急的呼唤着,殷红的血从额间的发髻蜿蜒而下,濡湿了眼眶,混合着泪水,汩汩滴落在我脸上。

“害人终会害己。阴阳师大人,你会有报应的。”再一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刹那,我没有恐惧,有的只是悲悯。

“太好了,你没事!没事!”他对我的话不以为意,伸手抹去我脸上的血珠,“只要你永远陪着我,就算有报应,我也无所谓!”

“光源大人!请大人恕罪!”秀吉跌跌撞撞的跪爬着向我们请罪,“小的实在不知夫人是……是……半……妖……”他古怪的目光从细小的眼里泄出来,那种努力掩饰着的鄙夷和不敢置信掺和着惊恐落在我身上,游离不定。

“放肆!”光源英司抱着我站起身来,一脚踹在秀吉的肩头。秀吉闷哼一声滚倒一边,吐出一口污血来。

“秀吉该死!”面对光源英司的盛怒,他不敢辩驳一句,挣扎着爬起来继续跪好。那逆来顺受的卑微摸样,只差说一句:‘打得好!’

“神祗的身份也是你这样卑贱的人能够质疑的?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光源英司的女人露出那样轻蔑的神情?她是人也好,半妖也罢,我决不允许任何人轻视她!收起你那肮脏的眼神!我能捧你上天也能摔你入泥!不想死的就记住我的话!若有再犯,决不饶恕!”他说的时候眼神掠过秀吉瑟瑟发抖的双肩,落在他身后肃穆的兵士们身上,这话不仅仅是说给秀吉听的。

风,撩过草地,发出沙沙的声响,众人都跪了下来,不敢说话也不敢抬首,乌压压一片,跪伏的样子像是满草地的黑甲虫。就在这时,一抹窈窕丽影越过满地的‘黑甲虫’向着光源英司奔来。虽然我在他的怀里,但已然感觉到那狂奔而来的人一双含泪眼眸只看得见孑然而立的阴阳师。

“大人!”不知是跑得太急所以跌倒,还以因为疲累所以体力不支。三步之遥,她爬着过来抱住了光源英司的腿。

“弥弥!”一直沉稳内敛的秀吉慌乱的扑向女子,试图拉开她。

“滚开!”女子怒极,竟然反手赏了秀吉一巴掌!这在男尊女卑的日本战国是绝无仅有的!

“你这肮脏的秃鼠!丑陋的猿猴!不许碰我!”女子因为奔跑,发髻散乱,连带着身上的庄重服饰也凌乱不堪。一头乌发披散在脸上,遮住了容颜,只看得见她一双赤红的眼满是痛苦和纠结。

“住嘴!弥弥,你就是这样侍奉自己的夫君的吗?”光源英司低头看脚下死死抱住他双腿的女子,素白的面上清泉一般的眼寒涔涔的,那是暴怒之前的征兆,看得我为那女子捏了把汗。

“请大人原谅弥弥的失态!都是秀吉的错!秀吉治家无方!”挨了一巴掌的秀吉不再试图阻止女子超乎常理的行为,而是将所有的错处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跪倒在一边磕头如捣蒜。

“当然是你的错!忘了自己身上的责任吗?怎么这样紧要的时候还带她来!?秀吉!你太让我失望了!”光源英司抱着我的手慢慢收紧,抬脚毫不怜惜的踢开女子,厉声道,“还有你!弥弥!忘了你当初对我说的话了吗?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

“我没忘!弥弥可以为大人做任何事情!可是……可是这么多年了,我实在受不了了!大人为何一次也不曾来探望弥弥?!让弥弥回来吧!让弥弥回到大人的身边吧!您知道和自己不爱的人同床共枕是什么滋味吗!?弥弥受不了了,弥弥只想每天都能见到大人您!就算是成为卑贱的婢女,弥弥也愿意!”女子哭喊起来,她身后跪着的秀吉停止了磕头,却没有抬起头来,只是将自己跪着的身体压得更低,脸几乎碰到了土地。黑色的铁甲重若千斤的压在他身上,仿佛要将他矮小的身体压垮。将近正午的草地上被炙热的阳光烤的干渴异常,而我却看见他脸下那草叶上折射着日光的晶莹水珠。

“胡闹!身为我的养女,难道连基本的礼教都不懂吗!?你如今已是秀吉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休要折辱了木下家的门楣!让世人嘲笑我摩宇神宫没有教养,嘲笑我光源英司教女无方!”他将我放了下来,一步步走到那女子的跟前,大声说道,“抬起头来!看着我!”

女子嘤嘤啜泣着,好不娇弱,慢慢的抬起头来。光源英司俯身看着她,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将乱发拂开,像是世间最慈爱的父亲。看见她的脸的一刹那,我惊得快要喊出来,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的脸……她的脸竟然和我有七八分的相似!再仔细看她的身形,竟也与我非常相像!若是从背后看,简直就像一个人!

“弥弥,不要任性了,秀吉需要你。”光源英司扶起女子,拉着她的手走向跪在一旁的秀吉。

“不!不!我不能!大人,让弥弥回来吧!世间女子美丽者无数,您尽可以挑其中的佼佼者给秀吉,为何非要弥弥?”女子并不走近秀吉,抓住光源英司的手一再乞求。

“世间女子美丽者无数,可是秀吉只钟情于你。”光源英司看了一眼跪着的秀吉,软声劝慰道。

“那么,弥弥在大人眼里又是什么呢?”女子望着光源英司的眼神充满炙热渴望,“我本是浅野长胜的养女,大人您非要收养我,难道不是因为对弥弥有情吗?”

“弥弥,我对你……是父女之情啊!”光源英司抹去女子脸上不断滚落的泪珠。

“你撒谎!你说过我对你很重要的!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要这样待我!?原本,您最疼爱弥弥的!”女子拂开他的手,目光怨毒起来,“是不是因为她!?是不是因为她!?”她颤抖的手指指向我,“对!她是比我美!比我年轻!但是,她有我爱你吗?这世上绝对没有比弥弥更爱大人的了!”

“荒唐!”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女子的脸颊上,我从未见过光源英司这样的愤怒,“到底是不能成大事的废物!我养你有何用!?”他以为自己可以掌控别人的命运,却不知道人心和情感是无法掌控的。女子今天的举动彻底毁了他十数年的苦心,笼络秀吉的苦心!更是在众人面前撕了摩宇神宫和他大阴阳师的面子!

“大人,从未对弥弥有过真感情,对吗?”女子颓然跪倒,凄凉的背脊却挺得笔直。到底父女一场,她对他了解至深,闭目受死道,“弥弥此生并不后悔爱过大人,只是……只是不甘!死也不甘!”

“你既然求死,我便成全你!只是下了地府,莫要对人说你是我摩宇神宫的人,你这样的废物,实在玷污我摩宇神宫的门楣!”光源英司的手中慢慢凝聚起黑色的煞气,那诡异的黑紫之光在掌间翻腾,如凶恶残暴的远古神兽。我见过他出手对敌,却从未见过他杀人。在我面前,他从来是白玉兰一般简雅从容,那样狠戾暴烈的杀伐之气,远比妖怪的妖气更加可怕!

“不!求大人开恩!饶恕弥弥吧!秀吉愿意为大人做任何事情!只要大人饶弥弥一命!秀吉穷其一生愿为大人所驱策!”一直安静的跪在一边的秀吉忽然腾跃而起,护在弥弥身前。他细小的眼红红的,像是要拼死一搏的野兽。我从他的眼里看见了一种叫做同生共死的情愫。

光源英司看着秀吉,素白的面上辨不清喜怒,但手掌间的煞气却阴晴不定。杀了弥弥就是和秀吉正式决裂,不杀弥弥就是为日后埋下隐患。今日的情形,就算留下弥弥,他和秀吉之间也有了死结,一旦有了这个结,他们之间便没有了信任可言,叛离是迟早的事。这是一局死棋,他亲手下的死棋。我忍不住想要狠狠嘲弄他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愚蠢,却也不敢在此刻火上浇油,唯有负手而立,看好戏。

“秀吉,看在你的份上,今天的事就算了。不过,别再让我看见她!我与她之间的养育情分就此了结!”手中翻滚的煞气向着女子呼啸而去,割落了一地的青丝。发落情断,两不相欠。“从此,你与我摩宇神宫没有任何关系,不再是光源弥弥,依旧称为浅野弥弥。不,是木下弥弥!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希望你好自为之!”

“谢过大人!”秀吉向着光源英司跪拜,矮小的身子团成了一个皱巴巴的核桃。重重铠甲之下,谁也看不见他此刻的心事。

“秀吉!切莫让儿女私情耽误了你我的正事!本能寺那边安排的如何了?”将双手拢进宽大的袖袍里,光源英司抬眼看远处苍翠欲滴的山峦。

“一切都按大人的吩咐!进展还算顺利!”秀吉从地上爬起,不去看身后呆愣无语的弥弥。

“很好,切不要让织田信长看出端倪来!本能寺那边的事可以先放一放,过几日后便是盂兰盆会,浪速城也不会太平多久了,将‘妖杀’隐匿在城外的山峦中,炮口对准城门口,一有异动,格杀勿论!”光源英司收回远眺的眼,眸光似有若无的扫过我的脸。

“谨遵大人吩咐!”秀吉垂手而立,面色凝重起来,“可是织田将军和服部半藏也会驾临盂兰盆会……”

“此事你不必担忧,我自有安排。只管做好你分内的事吧!”说着,他冷睨了一眼地上的弥弥,厌恶道,“别让无关紧要的人坏了你我的好事!”说完,他拉过我向马车走去。

“恭送大人!”身后,传来秀吉谦卑的声音。我不敢回头看他的脸,他颤颤的尾音里带着太多的复杂,像是五味杂陈的菜肴,品尝起来苦涩得很,没有任何美味可言。

车轮滚动的瞬间,我看见呆坐着的弥弥忽然跳了起来,向着马车拔腿狂奔。

“大人!大人!不要丢下我……”马车越走越快,弥弥的声音飘忽而悲伤,远远的落在身后。我想要回头看她,却被光源英司拉入怀抱,捂上了耳朵。

“神祗,你也累了,睡一会儿吧。”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却格外的坚定,容不得我拒绝。

罢了,我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的却是弥弥那张类似我的脸。是巧合吗?还是上天给我的机会?

------题外话------

奥运终于结束了。我修了又修,改了又改,最近电视看多了,脑子有些混沌,大家凑合着看吧。我不是学文学的,从小到大成绩一直不好,所以写不出那种大卖的热文。请各位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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