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第18章 烟柳断肠处（1 / 1）
“汀兰，趁爷未回来之前，务必要把药煎好！”胤禩，长痛不如短痛，不管结果最终是怎样，这个孩子，我们始终保不住，何不如就让我喝下这碗堕胎药比来日痛苦的好。何况，你已有弘旺。
望着青花瓷碗中的药，浓烈的气息扑鼻而来，汀兰动作缓慢迟疑地递给我，她紧咬嘴唇，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看着我，一口一口地混着泪水将这碗苦苦的堕胎药喝完。药效是如此的快，小腹传来刀绞一般的疼痛。
“汀兰...这药...起效了！”我紧抓着床被，指甲似乎抓破了被单，陷进了掌心的肉里。
汀兰手中的碗打翻在地，“福晋，你忍着会儿，我这就去请太医！”额上已经渗出豆大的汗珠，体下感觉有股温热的液体流出，汀兰一打开房门，胤禩恰好站在门口，看见我的模样，大步地冲到床沿，“琴儿，你怎么了？！”紧蹙着蛾眉，我一眼瞥见他手中的圣旨，“这是什么，给我...”伸手欲接过那道圣旨，胤禩却将手一缩，面色为难地看着我，“快点....给我....”看着他的模样，我的心里也已经明白了几分，但还是要亲眼见证一下，“啊！”小腹一阵传来的疼痛使我不禁痛呼出声，胤禩此刻慌了神，将圣旨一丢，急忙掀开我身上盖着的床被，床单已被大片的鲜血染红，我使劲最后的力气去拿那道圣旨，意识支撑着我打开看完了最后的一个字。妒妇，康熙，你真的好狠呀！“胤禩...不要...怪我...”最后的力气使尽，浑身除了疼痛就是乏软无力，神经也快麻痹了。渐渐昏了过去。
胤禩，我知道你看重这个孩子，但即使我不喝堕胎药这个娃娃还是活不成，如今，就把他还给上天又如何？
乾清宫内的康熙面对着壁上挂着茗玥的画像，喃喃自语，“玥儿，你可曾有爱过朕？这些个孩子，怎么那么像你？”画上的少女灵采异动，巧笑倩兮。
天边轰隆地一道雷声，这是秋天的最后一场雷，也劈坏了院内的桃树。似乎，老天也为之伤心落泪了。
“八爷，八福晋的身子虚弱，且这碗药....”太医号了脉之后，面泛难色地看着胤禩，“这药怎么了？”胤禩抬眸，语气不禁有些急躁，面无表情地看着太医。
“恕奴才直言，这碗药，与安胎药味道有别，是很厉害地堕胎药，八福晋不可能不知道这药是什么。”
“不会的，她不会这样做的！”胤禩紧紧地抓住面前太医的双肩，歇斯底里地吼道，太医也被吓得渗出冷汗，尽管是这样说，不过是胤禩自欺欺人罢了。他不相信，不相信她会害死亲生骨肉，他们的骨肉。
“八爷，福晋这么做，想必定是知这孩子不保，才出此下策。”太医此刻已不敢抬眼面对胤禩了。这个温润如玉的八爷如今怎么会换一个人般？
“此话怎讲？”
“福晋这胎怀的尚有风险，当日在宗人府时奴才并未当面讲透，只是私下里告诉了皇上，恐有小产之象，到时怕是大人小孩都不保，如今的情况，也只能保大人，可现在福晋的状况，实在是棘手！”胤禩心中尚明白了几分，她知晓历史，这么做，定然是知晓这个孩子一定保不住，同时也明白了皇阿玛为什么会说“迄今未生子”，所言之子便是“嫡子”。只是，“怎么棘手？”
“这次失血过多，恐怕无力回天。”
胤禩脑袋顿时嗡鸣，无力回天，无力回天，他的眼里已经噙着泪水，“这么说，恐怕没救了？”太医只低着头，缄默。胤禩一霎间，心碎的四分五裂，侧脸望着涵琴苍白的面孔，心疼道：“你为什么总是让人这么心痛，如今好不容易在一起，却又要看着你远去。”落下的泪顺着涵琴的脸庞滑落。宛如涵琴的泪水一般。
若有情，天涯也咫尺。
若无情，咫尺也天涯。
傍晚。
“爷，九爷、十三福晋和十四福晋来了。”小季子三步并作两步的进到房里凑到胤禩跟前低声道。
胤禩微微侧首，低叹一口气，“让他们进来吧。”
旋即，胤禟、墨芸、涵茗三人鱼贯而入，后面还紧跟着从大不列颠来的传教士——穆景远。“这位是？”胤禩直起身子看着后面金发碧眼的洋人。“哦，这是从大不列颠来的传教士穆景远，他的医术非常高明，听闻八嫂病危，特地带了穆先生来看看八嫂！”
胤禩闻言，似乎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急忙把穆景远迎上前，“那就请穆先生赶快医治！”穆景远上前至床沿，先是翻了翻涵琴的眼皮，再是伸手，用手背试了试涵琴额上的温度。然后从一旁的药箱里取出一粒药丸给涵琴服下。
“八阿哥，令夫人虽然已止血，但是高烧不退，我已经给令夫人服了退烧药，再是，令夫人腹中的胎儿可取出了没有？”胤禩看着眼前说着蹩脚中文的穆景远，也不知道可不可以信任，“已经取出了。”
穆景远又从一旁的药箱里取出事先配置好的药剂，再通过针筒注射到静脉中。“这是什么？”胤禩见状，皱眉问道。“这是我研制地消炎药，通过注射器注射到人体，没有事的。”说罢，穆景远取出针筒。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天色也完全暗了下来。穆景远的治疗有了些成效，现在只需待涵琴苏醒了。
迷茫之中，看见烛光不停的跳跃，嗓子干哑，试试动了动食指，“水....”喉咙干燥，之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她醒了，她醒了！”只听见一声宛若黄鹂的女音，似曾相识一般，接下来便觉得身子被人慢慢地扶起靠着床沿。缓缓地睁开眼，适应着房里的光亮。面前坐着一个男子，手握水杯放到我的唇边，就着他的手喝完一杯水，只觉犹如甘霖一般。睁眼看清楚这个房间，在看着面前面容憔悴的男子，“你是谁？”脱口问出的问道，只觉得他很熟悉，很熟悉，可就是记不起他是何人，他的一切。面前的人身形一怔，手中的水杯也应声落地，众人皆是一惊。
“你不记得我了？”面前的人惊慌失措，似不相信般的双手紧扣我的肩膀问道。
“我...这是哪里？他们是谁？”避开他的问题，只是环视着这个屋子，指着这屋子里其他的人问道。
“你也不认识他们？”面前的人似乎更是不相信，顺着我指的方向回头看去，许久才转头对上我的眸子。看着他乌黑发亮的眼眸，认真地摇了摇头。“我是胤禩，爱新觉罗·胤禩啊，你一辈子的胤禩啊！”面前的人紧抿这唇，剑眉紧皱，倏地将我揽入怀中，抱得如此的紧，似乎要将我和他融为一体。“胤禩？”上下唇蠕动，轻轻地呢喃着这两个字，为什么我感觉到这么熟悉却想不起来？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痛？
一抹裙摆映入眼帘，抬眼向上望去，恰好看见两个女子，“难道你连我们两个也忘了？我是涵茗，她是墨芸呀！”叫胤禩的男子轻轻地放开我，静静地观察我的反应，而我却依然摇着头。我似乎看到了他们有些绝望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