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1)
有好几次都想放弃,就说自己临时有会去不了。但他似乎又更不忍心让她失望。
周冰轮的车已停在一角。杨帆走近,周冰轮示意他坐副驾驶位置上,杨帆假装没看见而是坐了后排她的身后。周冰轮也没说话,车拐上大坝。
杨帆这几天心情有些烦,他烦魏莉。
星期六晚上他借口开会去了魏莉家。他本来不想来,但他怕魏莉把电话打到家里找他。她曾经这样做过,他在家里接电话时的紧张让妻子疑惑了好一阵子。再说,他对魏莉仍然还是有欲望的,尽管他觉得这个欲望很低级。
魏莉没有住进法院宿舍区,而是在望湖小区买的别墅,这让杨帆每次来的时候不那么紧张。魏莉是在调到破产法庭后买了这套别墅,别墅开发商是原化肥厂厂长。化肥厂是魏莉办的第一个破产案件,工厂破产了厂长却成了大款。当初化肥厂破产时工人拦住国道要求惩处腐败,市里紧急调动各方人员做安抚工作,杨帆也带了一帮人住进化肥厂。他知道魏莉在这起案子里面有一些摆不到桌面上的事,他却不能说。
好不容易把化肥厂的事捂下去,杨帆自此对魏莉留了心。他不能让她肆无忌惮,如果不能了断关系也要日渐疏远。实际上这么多年来,他和魏莉真正在一起的机会确实少了。不仅仅是新奇感的消失问题,主要是杨帆正在走上升的路线,他必须要防范一切对自己不利的局面和情况。不能因绯闻断了自己前程,那太不值了。
在对钱的态度上他一向是敬而远之的,有钱当然好,可真要因为钱进了看守所,你就会觉得钱就是手铐。他看到过太多的贪官是如何痛心疾首的。那是真正的痛心疾首,不是装出来给法官看的。
魏莉已经洗好穿着睡衣在等他,身上散发着“飘柔”的香味。这个香味让杨帆冲动,他毫不犹豫地撕下了她的睡衣,像剥花生。在她逐渐紧促的声音引导下,他准备冲向巅峰。无意中他看见魏莉的眼睛在微弱的灯光下注视着他的表情,显然她那声音是假装的。他一下软了下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魏莉用手帮他,却不见起色。
“也许。”杨帆从她身上起来。
“你歇一会儿,再来一次。”魏莉放弃努力伸手抱他。
“不要了。你穿衣服吧。”杨帆赶紧下床把自己衣服穿好,坐在沙发上。魏莉有些疑惑也没再问,起身去卫生间淅淅沥沥一会儿,穿上家常衣服坐到他身边。
“你怎么啦?让我到嘴不到心的……我看你自从认识那女人后,对我就不一样了。”魏莉有些悻悻。杨帆忙止住她的话,他真不想在这样的场合去说周冰轮。
“水泥厂破产程序走到哪了?”
“公告发布了,开始申报债权了。银行态度一点儿也不积极,知道这样的申报也不可能分到钱的。银行申报的债权里说明有抵押,但没有提供担保合同。据说担保合同在水泥厂账上,要求我们帮他们调取。”魏莉给他倒杯茶。
“对破产案件有影响吗?”杨帆忙问。这事魏莉没有汇报过。
“当然。抵押的是土地使用权,如果成立,破产清算组就不能处置土地使用权。破产资产就少得可怜了。”魏莉说。她知道土地是杨帆担心的事。
“你们准备怎么办?”
“清算组认为没有提供抵押合同,抵押当然不能认定。我们对银行的请求没有支持。”
“银行什么态度?”
“他们能有什么态度?当然不服,要追究当初办贷人的责任呢。对于法院来说,没有证据谁说话都没用。他们内部追究责任与我们无关。你说是不是?”魏莉盯着杨帆的脸,似乎他脸上有剧情。
“那当然。不过清算组要拿出确切的意见。有法律顾问吗?”
“有,是王正林。”
“不是你推荐的吧?”杨帆当然知道这里的内容。法官给当事人推荐律师,也是法官生财的方法之一。最高法院明令禁止的,但不少人暗中在做。杨帆尽管与王正林律师关系也不错,却从来没有向谁指名推荐过。当然,有些事是不需要明讲的,比如有些场合有他在,有王正林在,就是广义上的“推荐”。
“不是,是清算组自己聘请的,律师费从破产费用里列支。”魏莉轻描淡写地说,“资产评估也准备搞,好几家会计师事务所都来挂号,你说给谁?”
“让清算组定,愿意给谁就给谁。只要有资质,都具有法律效力。”杨帆说。
“清算组定不就是我定嘛,我定不就是你定嘛。会计师事务所也都不是傻子,给谁都一样,没有行市有比市。”
“我不管,你们自己看着办。”杨帆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讨论,他想走。多留一分钟就多一分担心。
“这事你不管,有件事你可要管啊。水泥厂资产交给力胜拍卖公司拍卖吧,他们收的佣金不高,而且与法院合作一直很不错的。”魏莉又往他身边侧身挤挤,高耸的乳房贴着他的前胸。
“这么大的事我一个人怎么就定下来呢?市里领导都在关注呢。拍卖市场秩序一直乱得很,我们都别趟这个浑水,等等再说。你为什么对力胜公司那么关心?我记得他从你手里已经拿好几个标的了吧?”
“张力生是我表哥。我一直没告诉你。”魏莉从沙发边拎起一个黑方便袋。“这里是十万元钱,表哥说给你儿子将来留学用。”
杨帆从沙发上跳起来:“你怎么胡来!这钱能随便拿的?我不要,而且我建议你也不能要,交给哪个拍卖公司由院里集体定。毕竟标的太大了,都在看着呢。”
魏莉嘴一撇:“我也没说我要,他只是托我送给你。就是我要了又能怎的?他是我表哥,也是家事。我反正说了,这案子我主办的,我有建议权。”
“要钱是有原则的,有些能要有些是挨都不能挨的。我是替你考虑,你最好还是把钱退给他,如果他真有实力,参与竞争就是了。”杨帆指着钱袋子说。
“要是不能确保给他,还找你干什么?”魏莉恼了,“我跟了你那么多年了,你给过我什么好处?能给我婚姻吗?能给我钱财吗?我问你,这两样你都不能给,凭什么霸占我身子那么多年!钱心小色心大。收一次与收两次有什么区别?当一次婊子比当十次婊子的人纯洁些呀?!再说,反正这资产是要拍卖的,交给谁卖不一样?我又没说要他的钱你就说那么多废话,显得你多么谨慎多么清廉。好,我不要钱我也不要位置,你和我结婚。如果在钱和婚姻里选择一个,我选择婚姻。现在你选择吧。”
杨帆看她这样激动,忙过来捂住她的嘴:“我不也是担心你嘛,水泥厂这么大一个厂破产了,几千名工人失业,对这个厂长的举报不断,我们是在火山口上办这个案子的,你难道不知道?处理这个厂子里的事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魏莉见他这样说,语气也缓和下来:“我知道的,办这么多年案子,程序上实体上保证不让出问题就行了。”
“水泥厂账目上问题可大?”杨帆搂着她坐下来。
“哪个厂账目能没有问题?只是还没大到构成犯罪的程度。再说,不还有你吗……”魏莉笑着又靠过来。
“你自己要把握住。有些钱有些事都是扎手的,你应该知道。”杨帆不想再纠缠下去,他要走。
“帆,我还给你一次,我想要你……我会让你坚强如铁的……”魏莉呢喃着,嘴唇顺着杨帆的胸往下滑。杨帆忙站起来,他觉得有些冷。
这招儿今天不管用了。
刚到家,杨帆手机响了,是人大主任张胜国的。“您好,张主任。我是杨帆,有什么指示?”
“杨帆啊,你们院里要求增加两个审委会委员的报告在我手里,最近老忙没顾上研究。这两个人怎么样?你是什么看法?我对你还是充分信任的。”张主任声音不急不缓。杨帆能想像出他一边打电话一边摩挲肚子的样子。
显然,张胜国是在卖这份人情。“张主任,既然是组织上报去的,我们认为这两位同志是值得信任的,也是可以胜任的。”杨帆含糊了一句,推起了“太极手”。
“嗯,我也是这样认为。我们尽快抽时间研究。临县法院的院长到年底就要退了,想不想出去啊?市委对法院干部还是可以向上面推荐的。如果有这个想法,我来和市委领导说。我年底也要退了,上面要求市委书记要兼人大主任的。还有半年时间,我还是可以起点作用的。呵呵。”
“张主任,您在风乐市德高望重,很多干部都是您提起来的,包括我呀。您起得作用大啦,对风乐市是有贡献的。”
“唉,贡献再大有什么用啊。我们把一辈子都给了组织,自己儿子都荒了。开家小公司,惨淡经营,一回家就唉声叹气。我说了几次,让力生别做了,回水利局上班,一个月千把块钱,也就可以了。可他就是不听。听说你们关系很不错,有机会你帮我劝劝他。”
“张主任,您放心。您的事不就是我们的事吗?”
“那就好。我一直说杨帆是信得过的,当初我是认准的。”
挂了电话杨帆想,从魏莉家出来才十几分钟,张胜国的电话就打过来,看来他知道自己的态度了?
看来他小看了魏莉,她绝不是只会在床上疯狂的女人了。
“杨哥,你今天有心事?”周冰轮转过头来问。不知什么时候车已停了。
“没有,只是最近工作有些累……”杨帆笑了一下,“去哪里吃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