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心已变(1 / 1)
五岭峰还算繁华,往西越走越荒凉。西边有一座荒凉偏僻的小山,山上罕见人的踪迹,骑马从小山到凤凰山庄大概需要两个时辰。山上有很多树,虽是夏天,树枝上光秃秃的。山的隐蔽处有个砖砌的小屋,偶尔炊烟袅袅,小屋被一群树遮挡着,外人很难发现。
冷清扬和韩小宁便被扈云海安置在这座山上。原来,在冷清扬身上的毒发作时,来救他的人便是我行我素,平时对冷清扬极其不待见的师叔扈云海,真是出人意料。
扈云海精于医术,一路上为冷清扬针灸解毒。当冷清扬和韩小宁到达这间小屋时,冷清扬的状况已经平稳下来了。因为一路上疲累的缘故,他竟然安心地睡着了。扈云海听韩小宁诉说了整件事的经过,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便来五岭峰找韩澈了。临走时,扈云海嘱咐韩小宁好好照顾冷清扬。因为目前只能依靠扈云海,韩小宁便不敢怠慢他的要求。
等韩澈到达这间屋子时,冷清扬刚刚睡醒,而韩小宁在他们来之前便沉沉地睡了过去。见此状况,扈云海皱了皱眉,不发一语。冷清扬翻身下床,将韩小宁抱到了床上,为她盖好被子。随后,几个人便走出了这间房,轻轻地帮韩小宁把门关好。
韩澈道:“清扬,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一路上波折重重,冷清扬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说话,现在几个人都安定下来了,冷清扬便将灭门当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时间气氛非常沉重,几个人不禁落下泪来。
韩澈痛苦至极,抹了抹泪,又将那晚遇见秦无涯,以及秦无涯引领自己到药铺,随后发现师弟们遇害的事说了。韩澈道:“若非师叔拉我回来,我一定拼命杀了宇文鸿。不成功,便成仁。”
扈云海知道韩澈此时对自己极为不满,他起身站到韩澈面前,然后一件件地脱衣服。本来天气就热,他穿的衣服不多,几下便脱了外衣,褪了衬衣,露出结实的胸膛。
韩澈见扈云海平白无故脱衣服,先是不解,随后震惊。原来,他看到扈云海的腹部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伤口还未愈合,偶有渗血,扈云海一直都在忍着疼痛。
扈云海道:“小笨蛋,你现在知道师叔为什么当时阻止你报仇了吧?”
韩澈和冷清扬惊讶道:“师叔,你......。”
扈云海道:“灭门那晚正好我赶回来,半路遇到敌人,被伤成这样,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来。方才应对宇文鸿,马轻蕙和莫白衣三人时,若你执意报仇,我阻拦你不住,便只能陪着你送命。”顿了顿,扈云海道:“你和那个叫马轻蕙的女人过招时,师叔一直躲在一旁,怎么会听不到你指责宇文鸿是灭门的凶手?”
韩澈垂下头去,却听扈云海道:“你当师叔是忍气吞声的人么?师叔是无可奈何,倘若我们当时冒然去报仇,只能两个人都死在那个莫白衣的手里。”见韩澈目光异样,扈云海已经猜出他的心思,道:“你别说为了给师门报仇,你可以把自己的性命双手奉上。”
韩澈双目炯炯,握紧拳头,道:“为何不可?”
扈云海怒道:“笨蛋,你死了,谁来继承常青门?只怕你为师门报了仇,常青门也同时绝迹于江湖。”扈云海看了眼身旁的冷清扬,抿了抿嘴唇,有些话终究没说出口:‘冷清扬的身体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活不了太久,眼下能继承师门的徒弟也只剩下你一个了,你怎能如此任性?’
沉默许久的冷清扬说道:“那莫白衣也在江湖中大名鼎鼎,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更何况他们有凤凰山庄作为依靠。”顿了顿,他又说道:“而且,我担心就算我们杀了宇文鸿报仇,若是有人知晓这件事并传出去,那些江湖豪杰也不会放过我们。”
韩澈道:“若是如此,我们便偷袭,总有能报仇的法子,我可以等!”
冷清扬和扈云海略有惊讶。扈云海心道:‘澈儿以前都看不起偷袭的人,凡事都要求光明正大,如今却亲口说他要偷袭宇文鸿。我怎觉得,澈儿的性子变了。其实也难怪,毕竟经历了这些......。我只希望,他日报了仇,他还能回复以前善良温和的性子。’
韩澈并不知道扈云海心里所想,他沉默片刻,道:“清扬,你可知道是什么人抓了你和小宁,并要将你们带到五岭峰,还要我来五岭峰找你们?”
冷清扬道:“那人是江湖中八大门派之一,易家庄的易庄主。只是他似乎并没有打算把我们怎么样,抓我们只是一时兴起。他中途就把我们放了,还让我们到五岭峰找大师兄。”
扈云海心下了然,道:“想必他是让你们上一趟五岭峰,但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你们和他接触过。一个月之后就是八大门派聚首的日子,他想让你们在八大门派聚首之前,独闯八大门派的地盘。不知他是什么用意,只是此行说不定有危险......。”
随后是一阵沉默。扈云海想再说几句,却被韩澈抢了先。韩澈终于把几日来最想问的话说出口,道:“师父呢?师叔可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是不是还活着?”
扈云海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灭门那晚他消失了,我四处打听,都没有他的消息。”顿了顿,他道:“没消息便是好消息,他武功如此高强,定能吉人天相。”
冷清扬道:“若他没吃朱玄心送的东西,便问题不大。”
韩澈和扈云海诧异道:“为何这么说?”
冷清扬说道:“朱玄心是叛徒,他往我们的饭菜里下了毒......。”
韩澈和扈云海一脸震惊,面面相觑。扈云海‘呯’地一拳砸在树上,长吁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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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韩澈将饭菜做好了盛出来,并摆放在桌子上,又放好了碗筷。四个人吃饭,静悄悄的。一个白皙秀气,是冷清扬;一个玉树临风,是韩澈;一个略带娇俏,是韩小宁;还有一个二十七八岁的人,脸上棱角分明,是扈云海。四个人默默地吃完饭,将碗筷都收拾好,便回屋歇息了。
韩澈觉得心情烦躁,便到院子里坐着,看着天上的星星一言不发。
扈云海看着韩澈落寞孤独的背影,走到他身边坐下,道:“想事情?”
韩澈没有说话,良久,他突然站起来,用剑狠狠地抽打着院中的那株老槐树。感觉自己还没发泄够,韩澈又狠狠地朝着树干踢了两脚。扈云海看着韩澈近乎发狂的举动,一把将他拉回在自己身边坐着。
扈云海安慰道:“你师父肯定不会有事,你难道不想见他?”扈云海知道韩澈现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便只好拿他的师父韩疏正来安慰他,让他对未来有所期望。
这招果然奏效。韩澈终于平静下来,道:“当然想,可我连他是否活着都不知道。”
扈云海道:“都说了,他武功高强,肯定不会有事。他一定是暗中调查真相,为了保护我们,才不想让我们知道他的行踪。”扈云海感觉自己长这么大,头一次这么安慰人。没有办法,韩澈是他的师侄,也是常青门未来的希望。平心而论,扈云海并不想韩澈去报仇,而是多练习武功。报仇的事情,交给他师兄韩疏正,他扈云海还有冷清扬就好。
韩澈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刚刚胸中似乎有什么想喷涌而出的烦躁感也渐渐消失了。扈云海看着韩澈的样子,还是没有把心中的疑惑讲给韩澈听,知道他听不进去,想法不会扭转,更怕此举激怒他,让他冲动行事。无奈,要是韩疏正在,这一切就都好办了。
扈云海心道:‘说是宇文鸿灭了常青门,一没有证据,二不是亲眼所见,只有秦家庄大少爷秦无涯的片面之词。秦家庄和凤凰山庄不合,秦无涯更是对宇文鸿恨之入骨,若秦无涯只是落井下石,通风报信还好办,怎么就知道他的话就是真的,不是在嫁祸宇文鸿?’
哪知在扈云海不远处看着他,和他向来不合的冷清扬竟然和他有同样的疑问。
冷清扬寻思道:‘此事蹊跷,秦无涯若真是个局外人,怎么会这么了解那几个师弟的下落?凤凰山庄身为天下第一庄,保密性不会这么差。秦无涯知道的过多,只怕是他参与其中了,但若是他参与其中,那宇文鸿一定不会参与这件事情。只怕,主谋不是凤凰山庄,而是秦家庄。我们报仇找错了对象,这种事我该如何和大师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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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四个人在忧愁中度过。韩澈更是勤奋,将那本秘籍仔细研究。只是他现在多了些防人之心,因不清楚借给他秘籍的人的身世身份,便没有将此事告诉扈云海。
次日一早,扈云海便出门了,沿途打听一些五岭峰八大门派聚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