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有缘传符(1 / 1)
见胡胖子打断我的沉思,伍源笙抬头便要开骂却被我伸手制止。
旁人或许没听懂胡胖子刚才说的几句唇语,我可是听的明明白白,这是正宗的盗斗唇典。就连我都只是在小时候听爷爷说过,自己出道以来,这还是头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
胡胖子这几句唇语,前两句表明大家都是倒斗同行的身份,后面说则是说后辈年轻人虽然有拼劲,但在经验上还需要老前辈提点。就语气来说还算客气,却也有些前辈指点后辈的傲气在里面。
我定了定神,张口说:“江水东流不回头,千里云升万里路,敢问这位顶头元良,此山甲走的是那乡土,喝的是那乡水。”
第一次碰到真正同行,说实话我心里也有些激动,不过激动归激动,话语间也不能过分示弱。我这两句回话,一是表明了从道义上尊重前辈,二是就刚才的问题请教对方。就语气措词来说,可谓中规中矩。
胡胖子听了我的切口后,脸上露出满意是神色,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笑罢,转头对黄国兴说道:“老黄,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这事就交给我同古老弟谈,我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怎样?”见我认了这后辈的身份,胡胖子对我的称呼也由古爷变成了古老弟。
黄国兴被我和胡胖子的暗语已经搞的晕头转向,感觉自己确实插不上话,想想也不怕胡胖子蒙自己,便点头答应。客气的同我们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黄国兴一走,胡胖子对我说到:“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如何,去你那里还是去我那里。”
这两句话,说的虽是轻松写意,话语间竟透出一股我和伍源笙从未见过的自信与豪气。连一向瞧不起其奸商行经的伍源笙,都被其所摄,说不出一句平时的粗话。
胡胖子气势逼人,我自然也不能示弱,扬声说道:“胡胖子怕不是前辈的真名吧。若是前辈能坦诚相告,就是请前辈到蜗居一叙又如何。”
听了我的话后,胡胖子转身向门口走去,边走边说道:“胡某人改名不改姓,更与古兄弟有缘。古兄弟姓名前两个字正是胡某的姓,而胡某的后两个字加起来也正好是古兄弟最后一个字。”
听他这样说,我一琢磨,我的名字是古月九,古月加起来正好是个胡字,而我最后一个字是九,那么胡胖子名字后两个字加起来应该是九。想到这样,我终于失声道:“难道你是……那书上的主角岂不就是你!这么说来,书上写的都是真的。”
“哈哈!”快要走出大门的胡胖子彻底脱去了平时的伪装,肥躯之上爆发出一股让人目眩的风采,伸手向前一指,喝道:“带路。”(恶搞一下,顺便向霸唱前辈致意:)
回到我和伍源笙的住处,一进门,胡胖子径直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大马金刀的坐了下去。
知道了对方倒斗前辈的身份,我和伍源笙也不敢怠慢,先把茶水奉上,才坐下来准备谈事。不过今夜的胡胖子同过去打交道时判若两人,一时间我们竟发现找不到话题开口。
胡胖子则完全没有感受到气氛的异样,慢悠悠的端起茶盏正要品茗,忽有所觉,将手中杯盏仔细一看,不禁叹道:“果真是后生可谓,这黑釉兔毫茶盏是宋建阳窑的器件。我可是找了十多年都没收到一只,竟被你们拿来待客,看来想不服老都不行了喽。”
胡胖子这样一说,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我也笑起来道:“前辈说笑了,这样的物件,你经手的没有一千怕也有八百,实在算不上什么。若前辈真看的上,我便把它送给前辈。”
“古老弟可真会说话,无功不受禄,胡某岂能平白夺人所好。古老弟也别叫什么前辈,我听着别扭。胡某比两位虚长几岁,你们叫我大哥如何。”胡胖子再次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我也觉得前辈两个字叫起来实在别扭,见他这样说,也就顺其意,叫起胡大哥来。
几声大哥老弟叫下来,加上本来就有多年的交道。双方的感情顿时被拉近了很多,谈话气氛也逐渐热烈,从交流倒斗经验到各地风俗见闻,天南地北的聊起来。
“两位老弟,当哥哥的有件事想问问你们。”刚说完一件风俗趣事,胡胖子看似随意的问了起来。
“什么事,胡大哥你只管说。我们兄弟一定知无不言。”经过刚才的一番闲聊,伍源笙对胡胖子好感大增,见胡胖子有话要问,立刻回答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关于出货的事情。要说价格,我也知道,毛老头出的比我要高的多。为什么这几年你们都是找我出货呢?”
“这个嘛。主要是因为发现以前给毛老头的明器有些流出了国境,被洋鬼子买去了。我们兄弟虽然吃的是倒斗的饭,但也希望这些明器能留在国内,再加上手里也不缺那几个钱,所以就找上胡大哥你了。据我所知,胡大哥经手的古玩,还从没有流出去过。最远也就是港台这些地方。”
对于我的回答,胡胖子显然有些意外,楞了一会后叹道:“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得手的明器都是价高就卖,那管买家是那国人。自洗手不干后做起这古玩买卖,才知道每年有多少古董珍玩流到境外。想起当年作为,也感愧对祖宗。这才给自己立下了不向国外出售明器的规矩。没想到却因此与两位老弟结缘。”言语间,颇有感慨。
(在摸金倒斗这个古老而神秘的行业中,有许多不成文但却被遵守的规则。不向异邦外族出售明器就是其中的一条。在不少现代人都崇洋媚外的时代,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还有这样一些人,从事着古老的行业,遵循着古老的规则行事。胡胖子其实也只是半路出家,算不上是正宗的摸金校尉。但却因为对倒斗的经历日深,也自然的遵循起这规则来。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非人力可以抗拒。)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有时候很奇怪。这样一番交谈下来,我们同胡胖子之间不但有了朋友和同行的交情,还建立起一种欣赏和信任。想想白天还为了一笔生意尔虞我诈,不禁让人感叹人生无常。
聊到这里,大家的情绪都放了开来,我也把话转入正题,“我看今天胡爷对这个墓也有些看法,不知道有何指教。”
胡胖子见我这样说,也正容起来,“寻穴摸金固然要讲很多规矩,不过有时候也要大胆行事。这个唐墓,我有也没有什么更加确切的消息。不过却有另有个问题要提醒古老弟。”
“胡大哥请说。”我赶紧客气道。
“要断一墓,不光要寻龙探脉,更要知其名、史、势、路,这是自古的规矩。今天我要告诉兄弟,除了以上几点外,还应有个进字。”胡胖子说着几句话时,还真有点意气风发的味道。
胡胖子讲的也是倒斗里的规矩,意思是,对一个墓葬进行倒斗的准备工作。不但要了解墓葬主人的身份,还要了解墓葬过去的历史环境,当时的社会情况,以及倒斗期间墓葬的现实环境,提前做好个方面的准备工作,才能顺利的进行摸金倒斗。得手后也能将明器平安出手,不至于出现意外情况。而最后讲到的“进”字,应该是胡胖子自己琢磨的经验之谈。
听他这样说,我也虚心问道:“不知道这个‘进’字,是个什么意思。”
“古老弟,现在不比以前,国家对古墓的管理日趋完善。不被记录的大型古墓也越来越少,大多都是在人迹罕至之处才有。所以只要能了解个大概,就可以一探究竟。这个黄国兴我也是知根知底的,要说他能编这样一个东西出来,那真是高看他了。再说,如果他找我们不成,便会去找别人。那时候这些明器恐怕就真有可能流到海外去了。”
听了胡胖子的话,我沉吟起来。若这个唐朝公主墓是真的,里面的东西恐怕不光是值钱,出国宝重器都有可能。这样的大墓不知道则已,知道了再让它从手里溜走,估计那个摸金校尉也不会答应。
想到这里,我抬头道:“胡大哥说的是,这次我便去探上一探,看看这唐墓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急,莫急。我这里还有样东西要给两位兄弟一看。”胡胖子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放到桌上。
我拿过盒子打开,只见盒子内用黄色绸布做的内衬,绸布上放着一只黑色动物爪子,通体漆黑,质地通透,灯光下更是显的晶莹剔透。爪子的前端锋利尖锐,使人忘之生畏,另一端则用金线镶嵌起来,形成精致的“透地纹”,爪身上携有“摸金”两个古篆书。整个器物看起来给人一种灵性十足的感觉。
“摸金符!”伍源笙吃惊下叫出声来。这小子早就眼谗我那枚摸金符,却因是我祖传之物,不好意思开口讨要。这次见了,难免有些激动。
见壮我也掏出脖上挂的摸金符,放在胡胖子那枚旁边。
两枚摸金符放在一起,立时有了比较。我的摸金符比胡胖子拿出来那枚的个头稍小,却更加剔透,看起来象一块黑色水晶,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光影之中,上面的金线竟给人隐隐流动的感觉。
“呵呵。”胡胖子笑了起来,“古兄弟这枚符,比胡某的可灵性多了。”
摸金符这个东西,从做出来的那一天起,便会自动吸收天地灵气,特别是被摸金校尉带着进入那些风水古墓,在千百年聚集的灵气中,摸金符会变成更有灵性,护身驱邪的功能也会更加强大。我这枚摸金符自古便被先祖佩带着,一代代传下来,不知道进了多少古藏大墓,加上数千年来都被人佩带着,几乎没有闲置在旁的时候。人养符灵,同胡胖子的那枚放在一起,立刻分出好坏来。
“这符和我大哥的比起来差了不少嘛。会不会是假的。”伍源笙见状,也没多想,立刻说到。
“这枚确是货真价实的摸金符。不过很长时间没人佩带,灵气有所减弱,才会看起来是这个样子。小伍你可别乱说话。”我赶紧阻止伍源笙的口无遮拦。
胡胖子却不以为意,说道:“伍老弟说的对,我这枚符的确比古老弟的差了不少。当年我带着它摸金倒斗的时候,可是比现在灵透多了。这些年空闲下来,看着它日渐干泽,心中也着实难过。”言语见,眼睛不住看向伍源笙。
伍源笙虽然性格直爽,脑子却不苯,见状明白过来,立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伏身便拜,口中喊道:“师傅再上,请受徒弟一拜。”
胡胖子赶紧起身扶住伍源笙道:“别拜,别拜。咱们摸金这行,只有同行只别,没有师徒之分。我把它传给你,也是你我缘分。以后记着我这个大哥便行,可别当我是什么师傅老头的。”
胡胖子这样说,伍源笙大感不好意思,说到:“胡大哥对我这样好,我白天还讹了大哥三十万。”说罢,竟然脸红起来。
胡胖子闻言晒道:“你觉得我多赚了你的钱,能讨些回去是你的本事。若那生意我没赚够钱,任你何种手段,又怎能讨的好去。所以生意之事,不要在这里说。不过伍老弟,你知道我为何要把符传给你吗?”
对此,不光是伍源笙搞不明白,连我也没弄清楚。从和胡胖子打交道的第一天起,伍源笙便抱着天下乌鸦一般黑的想法,从未给胡胖子好脸色看过。这几年下来,胡胖子可没少在伍源笙身上出血,就是这样胡胖子今天还愿意把符传给伍源笙,不能不叫人奇怪。
看出我们的疑惑,胡胖子便主动说道:“伍老弟性格豪爽,象极我当年的一位兄弟。要知当年我同那位兄弟分过多少山甲,拆了多少丘门。谁知摘符不久,他便生病去了。所以伍老弟即使同胡某开些小玩笑,胡某也从不放在心上。”(恶搞,可怜的胖子。嘎嘎~)
“原来他当自己是那去世兄弟,才传符给自己。”伍源笙听的目瞪口呆,却也不好说什么。
胡胖子说完,看吴源笙的如此表情,又继续道:“我传你符,主要是见你性格豪爽,重情重义,有武力却从不仗势欺人。当然,也因为你们行事都守着摸金的规矩。本来我这里有两枚符,打算给你们两人。不过古老弟既然是家传,也就用不上了,只好将就点传一枚给伍兄弟了。”
接着,语气一肃对伍源笙说:“若你小子今后做了违背摸金规矩的事情,让我发现,我可是要收回这符的。”
听胡胖子这样说,伍源笙不禁想,按这个说法,只要不被他发现,就算偶尔违背也是不打紧的。不过想归想,嘴里却说:“胡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按咱们这行的规矩办事,决不会违背。”
“好!你只要能顺利发了这次的丘,取了明器回来做投明状,我这摸金符就正式传给你了。”胡胖子见伍源笙说的干脆,把事情定了下来。
话说到这里,这次谈话基本也就进入尾声,再讨论了一些细节,胡胖子便起身要走。
伍源笙见胖子要走,赶忙把那只宋建阳窑的黑釉兔毫茶盏包了起来,硬要塞给胡胖子。胡胖子几番推辞不过也就收了起来,顿时宾主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