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1 / 1)
夜至泰陵赎宝贝,晨赴庵堂探双喜
永璇担心陆贵升回宫后泄露这次事情于是让虎头在宫外将陆贵升软禁了起来,但陆贵升不能在宫外呆太久时间,这样也会引起赵顺来的怀疑。永璇的时间不多,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去见双喜。永璇和永瑆从东郊回城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永璇想连夜赶去西郊庵堂,但是西城的城门就快关闭了,要出去一定要有公文。永瑆劝他明日一早再去,况且双喜现在身体虚弱他们最好还要带上一个大夫同行。
时间一刻都不能浪费,从小豆子口中得知高德山已经被谴去守皇陵,永璇和永瑆兵分两路各司其职。永璇去请大夫,因为虽然太医院里有很多太医,但这事儿不能让宫里的人能知道,永璇便到了京城有名的济仁堂药铺,和里面的大夫约定明日一早出诊。而永瑆担心永璇来回奔波太劳累而且明日一早还要赶去西郊便说由他出城去找高德山,永璇权益之下也就同意了。永瑆趁城门尚未关闭前策马赶往西郊,往西陵雍正皇帝的泰陵赶去。
到达泰陵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枝头,阴沉沉的陵寝让永瑆觉得有些害怕。他走进陵区守陵的人便上来盘问,后来证实是十一阿哥后便放了行。永瑆命人传来高德山,然后等候在一间矮房里。不一会儿一位老人家走了进来,他两鬓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也有着深深的褶皱。
“奴才高德山给十一阿哥请安。”高德山出宫守陵也没多长日子,还是认识永瑆的。
永瑆忙扶起他说道:“你就是福茂的干爹吧?”
“正是。”高德山点头道。
永瑆皱了皱眉道:“今儿我来是为了替福茂拿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呀?”福茂被廷杖致死这件事儿在皇宫里闹得挺厉害,但这里地处京郊消息还没有那么快传过来,所以高德山对此一无所知。
“是一块红布条儿,听说是取福茂‘宝贝儿’的凭证。”永瑆答道。
“怎么好好儿的要起这个来?”高德山感觉到有些不妙,就算是福茂有了钱想赎回自己的“宝贝儿”,那也不该让一位皇子来取呀?高德山看着永瑆问道:“十一阿哥,是不是福茂出了什么事儿?”
“嗯......”永瑆抿了抿嘴说道:“福茂他......他已经死了。”
“什......什么?”高德山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愣了一会儿不禁老泪纵横。“他是怎么死的?十一阿哥,您能不能告诉老奴?”永瑆叹了口气便将事情大略的告诉了高德山。高德山听了之后泪流满面,“这孩子从小儿就命苦,为了他爹净身入宫。我也是不想让他长大后后悔,才在净身时为他留了一手。但是没想到这反倒害了他呀!”高德山趴在茶几上痛哭流涕,“想我高德山无儿无女,当年收福茂为子也是想日后有人送终。没想到头来却是一场空!我还是要孤独终老,无子送终啊!”
高德山哭得凄惨永瑆看的心里不落忍。“高谙达,您别太伤心了。想福茂他也不愿意看到您老人家如此伤心。”永瑆扶起高德山安慰道,“八哥让我来取回那红布条儿,然后赎回福茂的‘宝贝儿’,与他合葬。这也算是他们主仆一场的情分吧。”
高德山抹着泪点头道:“劳烦十一阿哥等一下,奴才这就去取。”说着就颤颤巍巍的出了屋子。过了没多久他手里拿着一条已经褪了色的红布条走了进来,双手捧上道:“十一阿哥,这就是福茂的红布条。烦您将葬福茂的地方告知老奴,老奴日后清明冬至也好去祭祭他,免得他在下面凄凉无依。”
永瑆接过了红布条点头道:“您放心,我和八阿哥会替福茂修好坟茔。到时候就带您老人家去。”永瑆抬头看看夜色道:“时候不早了,我这就要进城去,先告辞了。”
高德山躬身说道:“老奴送十一阿哥。”永瑆走后,高德山不免又是哀天悯地地痛哭一场。
永瑆怀揣着红布条快马赶到城门口,使劲儿的敲城门。守城门的士兵并不认识永瑆,永瑆表露自己的身份还说自己是因为打猎误了时辰,并出示了出入宫门的腰牌和自己的私人印鉴。守门的管带证实是十一皇子后便放了行,永瑆一路快马赶去大栅栏的小刀刘家。深更半夜永瑆敲开了小刀刘家的门,他二话不说就塞了一个元宝给他,然后出示了福茂的红布条。小刀刘得了元宝后连夜和永瑆赶到收藏太监“宝贝儿”的库房,在悬满房梁的诸多竹筒中终于寻找到了福茂的“宝贝儿”。小刀刘按例将红布条销毁,然后用一块大红布包裹好竹筒交给永瑆。永瑆拿着竹筒就往皇宫去了,等他到达阿哥所的时候已经寅时时分了。
永璇用一个木匣子将福茂的“宝贝儿”收好,准备明天救下双喜后就带朗秋去拜祭福茂。永瑆奔波劳累,洗了洗后就靠在罗汉床上睡着了。而永璇却是难以入眠,明天就要见到双喜,可是他的心却时刻不得安宁。看着漆黑的夜空永璇兀自感叹,自己这几日都不知道是如何熬过来的,没有双喜的日子真的不好过。如果这次能再握住她的手,他怎么都不会放开了。
第二日一清早,永璇和永瑆就带着小豆子出了宫,因为他们怕赵顺来发觉陆贵升彻夜未归而有所警觉就一定要抓紧时间。他们出了宫门后虎头赶着四匹马的马车等在街口,上车后他们先去了济仁堂接大夫,然后就快马加鞭的往西郊去。一路上他们询问了多人才知道了静业庵的所在,那是一间很小的庵堂,在京郊西边的一座小山上,平日里都不怎么有人去,只有附近村子里的人有空去拜一拜。
虎头驾车赶往那座小山,一路上越走树林越密,到了巳时时分才到了山脚下。山路狭小四驾的马车无法上山,四人连同大夫只好步行上山,幸好山不是很高午时时分也就到达了山顶。山顶上是一片林子,顺着羊肠小道走进去就看到一座青砖结构的庵堂,大门上方悬着一块褪了色的匾额“静业庵”。永璇看着这三个字突然心里一阵恐惧,他知道他的双喜就在这门背后,可是到底是活着还是......
“八哥。”永瑆推了推他,“我们进去吧。”
“嗯!”永璇走上前拍了拍已经生锈了的门环。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戴着僧帽的小尼姑站在面前,她看到门外五个男人先是愣了愣,然后双手合十行礼道:“几位施主,请问有何事?”
“你们这儿有没有......”永瑆开口就想问双喜的下落,却被永璇制止了。
永璇也双手合十还礼道:“我们是来进香的,劳烦小师父带路。”这间庵堂显然香火不济,小尼姑听到是来进香的便将五人带进了庵堂。庵堂里静悄悄的,正殿中有两个尼姑在做功课,这座庵堂供奉的是观音,永璇和永瑆对着观音像磕头膜拜后站了起来。永璇转过头问道:“我想捐点儿香油钱,劳烦小师父把你们的住持请来。”
小尼姑听到有香客要给香油钱忙应着去找主持来,不一会儿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尼姑走了进来。她面对永璇他们行礼道:“施主有礼了。听小徒说施主想要捐香油钱?”
“是啊,师太。”永璇还礼道:“我们特地从京城里来的。”说着就从怀中拿出了两张二百两的银票递给老尼姑,“这些银两就当是给宝刹修缮用的吧。”
老尼姑接过银票一看如此大的金额忙恭敬的行礼道:“多谢施主。施主的恩德佛祖一定会看到,也会保佑施主平安顺泰。”说着就把银票交给身边的小尼姑。
永璇这才说道:“佛祖是否能保佑在下,在下实在不知。现下在下只有一事相求,望师太能看在佛祖的份上成全在下。”
“施主言重了。”老尼姑说道:“不知施主有何事?”
“在下知道有位名叫纪双喜的姑娘住在这里,希望师太能让我去见她一见。”永璇说道。
一说到双喜的名字老尼姑的脸色显然就有些异样,“施主,这里并没有一个叫纪双喜的女子。想必是施主弄错了吧?”
永璇摆摆手道:“在下知道她就在这里,师太不必隐瞒。”永璇又从怀里掏出两锭元宝放在案上道:“那位姑娘与在下渊源极深,望师太行个方便。在下感激不尽!”
老尼面露为难,“不瞒施主,贫尼也是受人所托照看这位姑娘。那人嘱咐不得让任何人见她。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施主莫要为难贫尼了。”
永璇见老尼姑左右不肯,万般无奈下只得“咚”得一声跪倒在地,“师太,就算我求您了。双喜对我很重要!我一定要见她!求师太看在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的份上,让我见她一面吧。否则在下一辈子都不得安生!”说着便拜倒下去。
永璇这一跪身后的小豆子和虎头哪儿敢站着?也忙跪了下来,连连给老尼磕头。“师太,求您成全我家小爷吧!”
“八哥!”永瑆蹲下来要搀起永璇,“您这是做什么呀?”
永璇甩开永瑆道:“我今儿一定要见到双喜!”说着就给老尼磕头。
永瑆见状便也跪在了地上,“师太!我求求您了,就让我哥见双喜一面吧。佛祖若是看见了也会记得您的功德!”
老尼姑见状心不由得软了下来,她并不知道这些人和纪双喜是什么关系,但能肯定这些人很关心纪双喜。正当老尼犹豫的时候,虎头忍不住了,他指着老尼大声喝道:“老尼姑,你知不知道这两位是谁?他们是当今万岁爷的皇子,向来只跪天子,如今两位皇子爷向你下跪,你难道不怕折寿吗?”
“什么?皇子?”老尼姑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老尼本来就不知道送双喜来的赵顺来是什么人物,这回突然跑出两个皇子来,老尼姑心里直犯嘀咕。
“虎头!”永璇大喝一声,然后对着老尼姑求道:“师太,您就发发慈悲吧。”
一旁的小尼姑见了也劝道:“师父,就让他们见一见吧。”
老尼第一是收了永璇的香油钱;第二也是惮于他的身份。她点点头道:“好吧。静玄,你就带他们去吧。”
“是,师傅。”小尼姑对永璇说道:“施主,请跟我来。”
永璇又给老尼磕了个头,感激地说道:“多谢师太!多谢师太!”说着就忙站起来跟着小尼姑去了。永瑆也尾随在后。
他们走进庵堂的后院然后又从后院的后门走了出去,看到一小片田地。在菜园子的尽头有一间茅草屋,看着就显得单薄。小尼姑指了指那茅草屋道:“那位姑娘就在里边儿......”
不等小尼姑说完永璇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猛地推开茅草屋不结实的门,里面的光线很不好,昏暗的很。“双喜!你在哪里?是我呀!”永璇的声音已经被泪水哽咽地模糊不清。他走进屋子,地上坑坑洼洼的,然后就听到里屋有个微弱的声音在说话,一时间听不清楚。
“永璇......是你吗?”那个声音轻得叫人无法听清。
“是我!”永璇忙进了里屋,看到一张竹床上躺着一个人,借着半开的窗户中透过的光线永璇看清了那人,正是他的双喜。“双喜......”永璇扑了过去,他抱紧了双喜失声大哭起来,“你怎么会弄成这样儿?都是我不好,不该扔下你......都是我不好!”
双喜身体虚弱她无力的抬头看着泪流满面地永璇,眼中也凝聚起了闪闪的泪光。她的嘴角带着一丝惨然的笑容然后用微弱的声音说道:“这回我不是在做梦,真的是你......”她费力的伸出手来拂过永璇的脸庞,“真的是你......”
永璇握住了她冰冷的手放在唇边亲吻,泪水迅速的将双喜的手浸湿了。“双喜......”永璇泣不成声,他只能紧紧地把双喜抱在怀中。他没有想到双喜会变成这个样子,看着就叫人心如刀绞。
永瑆站在门口见到他们这番情景也不禁潸然泪下,哽咽不止。他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永璇说道:“八哥,让大夫给双喜看看吧。”
“嗯!”永璇唤来了大夫,他不肯再离开双喜一步,就算大夫伸手诊脉他都没有放开双喜。眼看着大夫的浓眉深锁,永璇心里沉重万分。“大夫,怎么样?她会好起来的,是吗?”
大夫又仔细的摸着双喜的脉,脸色凝重的说道:“小爷,我们出去说话。”
“不!永璇!你不要走!”双喜用她仅有的一点力气握紧永璇的手,“你不要走!”
“我不走!我不走!”永璇安抚道,他对大夫说道:“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