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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洞房花烛无喜色，天光放明赴坤宁
永璇被朗秋的话给怔住了，按朗秋的脾气她的确不会在乎这些。永璇按着朗秋的肩膀说道：“八哥知道你不在乎。八哥知道你是宁为玉碎的脾气，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额娘？有没有想过福茂的家人？”永璇叹道：“若是真的可以什么都不顾，八哥这会儿就不会站在这里痛着心跟你说这些话，而是跑去敬事房把双喜带走才是啊！”
朗秋抬头凝视着永璇深邃的眼眸，他的顾忌句句在理。朗秋一下子沉默了下来，顿时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这个时候雨儿端着点心走了进来，看到他们两个面对面地站着也不敢说话，只是把点心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就离开了。
永璇看了一眼点心道：“你还没有吃过东西吧。来，八哥陪你吃一点。”说着就拉着朗秋的手坐下，拿了块点心放在朗秋手心里。然后自己也拿了一块放在嘴里嚼，可是咽喉处就像是被什么塞住了一样，一口点心在嘴里嚼了半天都咽不下去。永璇看朗秋拿着点心不动，便说道：“朗秋，吃一点儿吧。”说着就勉强的把嘴里的那口点心给咽了下去。
“八哥．．．．．．”朗秋神色失落的问道：“福茂他．．．．．．还会回来吗？”
这个问题也正困扰着永璇，按说福茂和双喜还是他们兄妹二人的侍从，应该会回到他们身边。但是永璇几次从心底里判断，都认为他们以后不会再回来的了。因为他不能肯定皇后是否知道了朗秋和福茂之间的事情，所以不能判断出福茂的结果，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皇后不会把双喜还给他。永璇放下了手里才吃了一口的点心，无奈的叹息道：“朗秋，其实皇阿玛有一句话说得没有错。自打我们一落地开始，我们的命运就已经定了下来。这是我们的无奈，当然你可以完全不顾这些由着你的性子来，可是到最后你就发现你会失去的更多。”他握着朗秋已经冰凉的手说道：“不管是什么结果，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
“八哥．．．．．．”朗秋含泪抬头看着永璇，问道：“难道你甘心吗？”
“当然不甘心！”永璇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但是只要我们都活着，就会有希望！你现在冲了出去那整盘棋就成了死局，再也解不开了。”
永璇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但是朗秋还是听懂了八哥话中的意思。“八哥，我懂了。”说着就把刚才永璇放下的点心拿起来给他，说道：“八哥，你肯定也饿了，陪我一起吃，好吗？”
“好！八哥陪着你吃！”永璇忍不住自己的心痛，满腔泪水在眼眶中不断打转，最后还是没有落下来。他知道现在只有他的坚强才能让朗秋感觉到希望，这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她。
敬事房大院儿里灯火通明，这可是第一次在这里办喜事儿。这等新鲜事儿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他们争先恐后的往院子里涌来。虽然这是一个没有实质意义的婚礼，但关乎到皇后的病情所以不能怠慢。赵顺来也像民间操办婚礼的所有规矩一样，在最短的时间里准备好了一切。
太监们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套大红色的喜服和凤冠霞披，七手八脚的就给福茂和双喜穿上了，反正他们两个就像是木头人一样任人摆布。穿好了衣裳他们便一起坐在喜床上，两人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就要成亲的人。
“哎哟！福茂啊，你可是咱们师兄弟里最有福气的一个啦！”陆贵升举着酒杯笑看着一旁的双喜，说道：“虽然净了身还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儿，而且嫂夫人还是伺候过．．．．．．”说着就朝大家看了看，然后就哈哈大笑起来，众人都听懂了话里的意思也跟着笑。
福茂和双喜根本不去理会他们的话，他们两个各自心里都牵挂着一个人。他们虽然很想在此时此刻看到他们的心中所恋，但却不希望他们真的出现在眼前。福茂抬头看看窗外的天色，就快到子时了。这场闹剧的高潮就要到了，朗秋是否也知道了这件事儿？福茂不禁自问：我不见了这么久她定是知道了，按朗秋的脾气一定不会如此相安无事的，看来是八阿哥劝服了她。福茂真的很怕朗秋出现，如果那样儿日后她还怎么在这红墙黄瓦中生存？
耳边闹哄哄的声音丝毫进不了双喜的耳朵，她脑海中浮现的还是刚才永璇那绝望的神情。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她真的看到他眼中的泪光，他是多么坚强的一个人，可见他当时有多心痛了。双喜心中后悔起来，是不是刚才不应该说这些话？但若不是狠心说出那些话来他也不会放手，他是皇帝的龙裔，有着无可限量的前途。他不可以为了她一个宫女而毁了自己的一切，况且他们早就已经做好了分开的准备，只是这一天来得太早太突然了而已。既然早晚要分开，那么时间又有什么问题呢？对于永璇来说可能过了一年、两年或者三年，也就把自己给淡忘了。这个时候双喜真的希望永璇还是以前那个用情不专的风流皇子，或许这样她也能好受一些。
“懿旨到——”门外高声传来皇太后的懿旨，屋里的众人都纷纷出去跪迎。
传旨的刘兴安捧着皇太后的懿旨走了进来，福茂和双喜跪地接旨。“奉太后懿旨，皇后风体违和，幸得天眷寻得良方。今特赐宫人章福茂与纪双喜结为夫妇，乃以冲喜。若皇后康愈，汝等则功不可没，自当厚赏。钦此——”
福茂和双喜相视一眼，极不情愿的说道：“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吉时已到，拜天地喽！”不知道是谁在大门外大喊了一声。
“刘总管，一起出来喝杯酒吧。”陆贵升邀请道。
刘兴安笑着点点头，还没出门口就被福茂拉住了。刘兴安转过身来问道：“什么事儿啊？”
福茂拉着刘兴安悄声问道：“刘总管，我想见高公公。高德山，我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德山？”刘兴安说道：“他俩月前就被派去先帝的泰陵守陵去了，以后也不会回来了。”刘兴安困惑的问道：“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好好的见他做什么？快去准备准备拜堂吧。”
刘兴安拂袖离去，福茂顿时觉得彷徨无助。干爹也离开了，这会儿还能找谁来说个话呢？正当福茂为干爹的离去纳闷儿的时候，陆贵升就带着人进来把他和双喜拽了出去。
正堂上供着皇太后的懿旨，两边儿站满了看热闹的人。赵顺来和刘兴安分立两侧，赵顺来笑着说道：“吉时已到，新人行礼。”
一拜、二拜、交拜，然后福茂和双喜就要被人簇拥进新房。这时候刘兴安说道：“等一下！既然已经礼成，在下就可以宣皇太后的口谕了。”
“怎么？皇太后还有口谕吗？”赵顺来忙问道。
“其实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刘兴安高声道：“章福茂、纪双喜听旨。”福茂和双喜又一次跪下。“奉皇太后口谕，章福茂与纪双喜深明大义，为救皇后结为夫妇，故着令章福茂升为坤宁宫小膳房掌案，其妻纪双喜一同入坤宁宫，随侍皇后娘娘左右。钦此——”
赵顺来一听便知道这是皇后的意思，便笑道：“啊呀！真是双喜临门哪！福茂啊，福茂，别人都是大登科后小登科，而你却是小登科后大登科呀！看来日后你就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红人儿啦！咱们得管你叫声福爷才是啊！”
刘兴安笑着对福茂和双喜说道：“还愣着干嘛？快领旨谢恩呀！”
福茂和双喜心里都很清楚，从今往后再想见朗秋和永璇就是难事儿了。“章福茂/纪双喜，谢皇太后恩典。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老赵啊，那咱们就不妨碍他们洞房花烛了吧。”刘兴安笑道。
“好啊，咱们老哥俩去喝一杯吧。”赵顺来和刘兴安便去了后院儿。
福茂和双喜被人簇拥着进了新房，所谓的新房也不过是贴了几张大红“喜”字儿的普通厢房。那些小太监们个个好奇得要命，不断涌进来窥看。陆贵升大声喝道：“去！去！这是你们看的吗？都给我滚出去！”小太监们被轰出了屋子。陆贵升笑呵呵的对福茂说道：“老兄，春宵苦短。你慢慢儿享受这人间极乐吧。哈哈～～”说着就带着人出去了，然后将房门锁上。
屋子里就剩下福茂和双喜，一对龙凤烛在那里慢慢儿的落下烛泪。福茂转过头看一眼双喜，她的目光完全没了神采，想必她也是在思念心里的那个人吧。福茂转过身想去拿床上的被子，可是双喜好像很敏感突然抬头看着他，“你．．．．．．”
福茂忙伸手把双喜的嘴给捂住了，然后将手指放在唇边“嘘”声道：“别作声儿。”他朝窗口努了努嘴。然后就看到两三个人影在窗口一晃，紧接着就不见了。双喜点了点头表示不会出声儿，福茂这才松开了手。他抱起一条被子，悄声说道：“我睡地上，你睡床。我答应过八阿哥，不会碰你的。你就安心睡吧。”
“福茂．．．．．．”双喜看着他，感激地说道：“谢谢你。”福茂笑了笑，然后就站起来把烛火吹灭了，因为烛光会把他们的影子映在窗上。接着他就把被子铺在了地上，“福茂。”双喜又抱了一条被子给他，轻声说道：“地上凉，多盖一条吧。”
福茂双手接过双喜递过来的被子，“双喜，你放心。以后我会替八阿哥照顾你的。”
敬事房大院儿外，永璇背着手站在风中，看着里面的灯火映天。虽然是炎炎夏日，凉风阵阵，但在永璇看来这风却比三九的寒风更加刺骨。
“喂喂！吹灯了没？”一个小太监从里头跑出来，守在门口的太监忙拉住他好奇的问道。
那小太监“嘿嘿”一笑，道：“吹啦！看来福茂这小子还挺猴儿急的。”
“那是！换做你说不定比他还要急呢！”小太监黑灯瞎火的没有看到永璇，他拉着同伴说道：“你也不看看边儿上的那主儿是谁？听贵升哥说，那可是伺候过咱们八阿哥的女人哪！”小太监捂着嘴笑呵呵的说道：“你知道吗？我还听到屋里的响动儿呢！看来福茂这小子当初跟着八阿哥的时候没少学东西呢！”
“所以我才羡慕福茂。主仆二人共享一个女人，嘿嘿。这事儿说出去有得说书的说上好几回的呢！”说着两人就“嘿嘿”淫笑起来。
他们二人的话就像一把把利刃刺进永璇的心口，双手攥成拳头，指骨都发出了“嘎嘎”的响声儿，永璇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淌血。他相信福茂不会做出对不起他和双喜的事来，但是亲耳听到别人这么说还是觉得无法忍受。当永璇正想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听见那个小太监又说话了。
“喂！是不是打明儿起福茂和他新媳妇儿就要去坤宁宫当差啦？”守门的小太监问道。
“嗯！刚才拜完堂刘总管都当场宣读了太后娘娘的口谕啦！”另一个太监说道：“我刚才听贵升哥说，明儿一早他们就会被送去坤宁宫了。福茂就是坤宁宫小膳房的掌案，他老婆日后就要去伺候皇后娘娘了。”
什么？把他们两个都调去坤宁宫？那跟推进火坑有什么区别？永璇虽然已经做好了这个打算，但是这回要去的是皇后身边，想起来就觉得寒毛战栗。而且还是明日一早就走，这分明是不让他们有任何见面的机会！这么看来永璇有理由相信，皇后对福茂和朗秋的事情至少也是知道一二分了。永璇转身往回走，他不知道应该如何跟朗秋说。虽然之前他的话已经让朗秋有了心理准备，但相信如果让朗秋知道福茂日后会去坤宁宫的话，想必她的担忧不会少于自己对双喜牵肠挂肚。
第二日一早，福茂很早就起来了。窗外的天刚蒙蒙亮，门外只有洒扫车车轱辘的声音经过。他悄悄的把被子放上床，他的动静把本来就睡得不沉的双喜给惊醒了。看到福茂正模上床来，双喜忙紧张地问道：“你做什么？”
“嘘——”福茂轻声道：“一会儿他们开门进来如果看到我们分开睡就麻烦了。”
“那．．．．．．那怎么办？”双喜忙问道。
“呃．．．．．．”福茂不想说，但是又不得不说。“没办法，只好．．．．．．你放心，我不会碰你的！”福茂忙说道。
双喜犹豫了一下，便朝床里边儿挪了挪。福茂心里也是紧张的很，他小心翼翼的上了床，生怕碰倒双喜一样。正当他们两个像打太极一样缓慢的躺下的时候，就听到外边有声音。福茂忙搂住双喜往下一躺。然后就听到“吱——”的一声，窗被拉开了一条缝儿，然后就听到有人在外头“嘿嘿”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