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 狼与兔子（1 / 1）
凌云阁长廊的尽头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厚厚一摞白纸，除了鸢儿正鬼画桃符的那张外，地上还散落着好些废纸。
大白天的气氛诡异，好吃懒做的少夫人竟然开始挥毫洒墨了。
“不对不对不对，”鸢儿将桌上的那张纸扯到地上，气馁地丢了笔去玩儿那小黄花和枫藤。不过十几天的时间小家伙们已经适应了凌云阁的环境，枫藤甚至有抽出点小绿芽。
鸢儿叹口气给枫藤换水，“还是你们好啊，没心没肺！”
子桑和雪玉收拾着散落的废纸，俩人对视一眼挑了挑眉。
“咳咳，”雪玉将手里的画纸摊开递到子桑面前，低声道，“少夫人画的这是什么？”
“好像是狼！”子桑也将手里的画纸递给雪玉，“你瞧瞧这个是兔子吗？”
俩人同时摇摇头，“不好说！”
是啊，不好说！谁见过笑得贼眉鼠眼的大尾巴狼的？谁见过泼妇骂街似的小兔子的？
“挺像挺像！”
俩人一回头见端木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们身后，正津津有味地评着那画儿，“我还不知道少夫人的画画得这么传神。”
子桑雪玉忙行完礼退下，留下大尾巴狼和小白兔单独在一起。
鸢儿面色一红狠狠瞪他一眼，将小黄花和枫藤搬到桌上，始终没个好脸色，“你来做什么？”
“这花？”端木临看着那小黄花脸色一沉，喝道，“凌云阁怎么会有这花？哪里来的？”
萱园到处都是，我采些来怎么啦？鸢儿白他一眼不答，端木临激动地抓着她的手腕，“问你话呢，这花哪里来的？”
“放手，我在萱园挖的怎么啦？那里那么大一片，我不过挖了几株回来而已，做什么，不行啊？”
“你去了萱园？你什么时候去的？我娘坟前的花是不是你换的？”
不提东方明芷还好，一提她鸢儿的不满就蹭蹭升级，“哼，本来想换来着，可是姑姑只帮着你，还把水往我裙子上倒，我就，我就光顾跟姑婆告状去了，没有换！”
端木临脸色从黑变红，从红变青，从青变白，最后死灰一片，“那你，有没有碰到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不寻常的事情？是指‘喂’吗？端木临的脸色这么难看说明他一定很反感那不寻常的事情，‘喂’这人其实不错，还是然哥哥的朋友，还是不要出卖他好了！鸢儿低着头含糊道，“有啊，有阴风，就是阴风打翻了花瓶把水倒我裙子上的！”
“真的没有？”端木临好似松了口气，面上渐渐恢复血色，“以后不要再去萱园了，如果实在要去记得叫我陪你！”
鸢儿踢开他假装收拾桌子，“你可是端木家当家人，不是忙着玉善房的夏季新品饰图吗？我哪儿敢打扰啊！”
端木临难得地叹口气在椅子上坐了，望着外面的山景道，“恐怕这次我们再怎么准备都没把握赢了！”
“什么？”鸢儿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好像他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似的。
数百年来端木家的每个当家人都是经商奇才，所以玉善房才能传承至今，一直守着玉饰第一店的名誉，怎么可能输呢？
“是真的，”端木临点点头，从壶里倒了杯果浆喝起来，“三年前泉州出了个同样经营玉饰的店铺叫温润如玉，店里的东西样式奇特，颇得顾客喜爱，不过三年的时间已经把分店开到了穗城。”
“温润如玉？好名字！”鸢儿歪着头想了想，“他们家的东西是不是都透着‘巧’字和‘鲜’字？”
噗，端木临一口果浆喷出来，瞪圆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你别忘了玉善房能有今天的成就，可少不了东方家世代族女的功劳！”鸢儿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玉善房的饰品不管是成色还是做工都属上乘，走的也大多是雍容典雅、华贵庄重的路子，那温润如玉想在玉饰这块市场分一杯羹可不就得另辟蹊径吗？这‘巧’和‘鲜’一定是必不可少的！”
端木临难得地鼓掌笑道，“果然不愧是端木夫人，有见地，那依你之见这仗我们还有胜算吗？”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想战胜温润如玉你得先了解他们产品的特点，最好是亲自走访他们家的店！”
“亲自？我若是亲自去了就该温润如玉不战而胜了，人家会说玉善房的当家人都去给温润如玉捧场了，玉善房早点关门算了。”
鸢儿咬了咬嘴唇试探道，“要不我去？他们反正不认识我！”
端木临果断拍桌子，“不行，从来没有一个端木家夫人嫁进来后能离开榭茄山的！”
“那就从我这里开始呗！咱们可是有契约的，若是这契约有效一年后你就得放我离开端木家的，你忘了？”
“那，那也不行，”端木临扭头不看她，“那也是一年后的事情，再怎么说你现在是端木夫人，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出去呢！”
“不是有凤卫跟着吗，我不说谁知道我是端木夫人！”
“那也不行！”
鸢儿将端木临抓过来恶狠狠道，“我现在是告诉你我要下山的决定，不是在征求你同意！咱们之间是平等契约的关系，而不是夫妻关系，明白？整天在这府里人都快憋出病来了，你要是敢阻扰我就咬你！”
端木临瞪大了眼忙点头，他的这个夫人真是族女吗？为什么永远不按常理出牌！
玉善房的店铺以厚重的朱色为主，加以黄色的琉璃显得富丽堂皇。而开在它对门的温润如玉以淡绿色为主，店里用精致小巧的玩意儿点缀，看起来清新自然，特别符合年轻小姐们的口味。
“咱们先去玉善房看看！”鸢儿示意其他人在门口等着，只带了子桑进去。
玉善房的饰品在店里成交的很少，大多是由学徒们送到各家府里供当家奶奶们挑选的，因此平时店里的客人只有小猫两三只是很正常的事情。
鸢儿瞟了眼掌柜的，指了指柜台后的那个玉白菜，“掌柜的，这玉白菜能送家去吗？”
掌柜的笑道“小姐，这个玉白菜是镇店之宝，不卖的！咱们店里有新出的翡翠簪子，小姐要不要看看？”
“不用了，子桑咱们还是去温润如玉看看吧！”
掌柜的并没因此不虞，而是如常地招呼鸢儿慢走，以后有喜欢的了再来！
果然是百年老店，还不错！鸢儿冲子桑笑了笑进了温润如玉。
相对于玉善房的愿者上钩，温润如玉可是热情多了。两个学徒一个给她倒茶，一个给她推荐饰品。鸢儿仔细打量了下手里的瘦竹旧窑茶杯蹙了蹙眉，这店主人也太雅致太舍得下血本了，怪不得短短三年就能和玉善房争一时之风。
“把你们店新出的首饰给我看看吧！”
“好嘞，小姐您稍等！”学徒大概十五六岁，生得白白净净，一笑好似春风拂面。他自柜子后面取了个盒子打开，里面是套玛瑙头面，以水滴为形，特别适合现在的季节。
“小姐，这盒首饰是咱们店里卖得最好的，每块玉的纹理都略有不同，您也不用担心重样儿的。现在买这个还赠送您一个折扣，让您九折买咱们店马上要出夏季新品，怎么样，您来一套？”
“好啊，”鸢儿拿过盒子示意子桑付钱，子桑使了个眼色小声在她耳边道，“少夫人，您只说了来逛逛，没说要买东西，我，我没带钱！”
“什么？”鸢儿咬着牙笑着让她去门外找凤卫，不一会儿子桑脸色难看地回来了，“都没有带，要不改天让其他人来买？”
鸢儿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涨红了脸不知该怎么收场，那学徒看出了点名堂，道，“这首饰也怪重的，小姐若是喜欢我找人送府上去可好？”
府上？
“不用了不用了，”鸢儿擦了擦汗吱吱唔唔道，“子桑，马上让他们回去找少爷拿银票来！呵呵，我看店里的东西不错，我再挑挑！”
“是！”
半个时辰，鸢儿又挑了一根簪子，一对儿手镯，喝完了一壶茶送钱的人才来了。她正待发飙没成想进门的是吴伯，吴伯付了款赎走鸢儿，指了指门口那马车，“少夫人也累了，上车吧！”
“麻烦你了吴伯！”鸢儿不好意思地上了马车，惊叫一声刚想退出就被人一把拉了过去。
“玉善房少夫人去对头那里买首饰还没带钱，你是不是想着一年内把玉善房砸了？”
鸢儿推开端木临理了理衣裳，不满道，“喂，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我名义上是你夫人吧？我出来逛街竟然都不给我点钱？还有，我嫂子和婶子们每个月都可以从府中领月钱的，为什么我嫁到端木府就没有？”
端木临像看怪物似地看着她，“端木家的当家人世代单传，整个府不都是我们的吗？你有听说过自己给自己发月钱的吗？还有，你不是都知道之前的夫人们从没有人下过榭茄山的，她们拿月钱来何用？”
“这倒是！”鸢儿点点头突然又冲他凶道，“咱们不是真夫妻，所以我要月钱，等会回去就补给我！”
“那行，你是不是先把刚才买首饰的钱结了？”
“那首饰是吴伯买的又不是我买的！”鸢儿翻个白眼耍赖，“我已经给你想了个方案，想听听吗？”
“说！”
鸢儿一摊手，“先付定金五百两，如果方案可行效果不错再追加五百两！”
“五百两，你怎么不去抢？”
“那算了，你就等着输给温润如玉吧！”
“你是东方家族女吗？是我夫人吗？玉善房你没份啊？你拿钱来有用吗？你！”苍天啊大地啊，为什么每次面对鸢儿他就忍不住想发飙啊！
鸢儿嘴角上翘，露出好看的酒窝，“第一，我当然是族女，而且还是名义上的端木夫人；第二，咱们是契约夫妻，一年后如果我进了萱园，那我留下的银子不还是你的？你又没损失！如果我躲过了一年的诅咒，到时咱们就不是夫妻了。俗话说得好，亲兄弟明算账！”
“我还不知道族女还有个贪钱的毛病！”端木临翘翘嘴角，“说说你的方案吧！”
鸢儿拍拍他肩头笑得像偷米成功的小老鼠，“放心吧，包君满意！回去我仔细说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