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大侠小侠（1 / 1）
耳旁传来雀鸟的鸣啼，午后的阳光轻轻洒在山坳之中，令人感觉到阵阵暖意。
楚希彦喜欢这样惬意的午间，但此刻他的心却开心不起来。他搂着尚柔坐在木屋前的石阶上，两人正亲昵地互相依偎着。尚柔闭着眼，享受着眼前的小幸福。
楚希彦摩挲着尚柔的发丝，轻声问道：“柔儿，我带你去看北疆的雪山如何？”声音带着淡淡的感伤。
楚希彦配制的药尚柔已经服用了不少日子了，但每次把脉，脉象都令楚希彦有些绝望。尚柔身上的毒似乎并没有得到多少控制，只是延缓了扩撒的速度。如此下去就算蒙鸿与青隐找到解药，尚柔恐怕都难有活命的机会了。他开始害怕，怕尚柔等不到自己承诺的那一天，他很想拉着尚柔就去履行自己的诺言，可是即便看到了北疆的雪山，南国的美食、西部的石林、甚至东方的浩瀚之海他都无法兑现了。
心中虽痛，但他仍每日坚持着用笑颜面对着尚柔，他不想他深爱的柔儿感觉到她自己快不行了。人若一旦失去生存下去的信念，那是件十分可怕的事情，或许比这剧毒来得更恐怖。
尚柔轻轻睁开眼，用她那带着紫黑的唇无力地吐出两个字来：“好啊！”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每次半夜痛醒，她都是咬着牙死死忍着，不忍吵醒睡在屋里另一张床上的希彦。他越来越憔悴了，时常整夜整夜地睡不着，稍微有些响动他便会起身来查看尚柔的情况。若此生就此画上句号，尚柔也心满意足了，因为她真心地爱过了，而自己爱的那个人此刻也爱着自己。足够了！上天待她雷尚柔已经不薄了。多少人一生也等不到的幸福，她都感受到了。而且眼前的这个人，他还是人中的翘楚，这不是她雷尚柔想要的吗？
楚希彦轻柔地在她额头印下自己的一个深吻，嘴角勾起浅淡的笑容，“柔儿，我带着你去浪迹天涯好吗？从此无忧无虑地活在这天地之间，远离一切尘世喧嚣。”
尚柔微微笑着，轻声问道：“你真离得开吗？你舍得你爹和你姑姑吗？还有你心中的周国江山。”尚柔明白他心中有太多的牵挂，根本不可能真的离开。
楚希彦也无奈地笑了，她终究是了解自己的，尽管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还是无法真的放下。他不觉紧了紧手上的力度，心里想着，虽然他放不下周国的安定，却也放不下自己身前的这个人儿，他究竟该如何做？
此时山路上下来两个人，楚希彦见到来人的身影，抱起尚柔便回到了木屋内，轻柔地对她说：“柔儿，你先歇会儿。我去看看青隐他们。”
尚柔点了下头，他趁她刚闭上眼，再次点了她的昏睡穴。他不想她见到自己的束手无策，不想她难过。深深看了尚柔两眼，楚希彦才转身走出了木屋。
此时青隐与蒙鸿已经下到山坳中，楚希彦坐到了石桌边儿，二人也没有和他拘束，都一声不出地坐了下来。蒙鸿对他轻轻摇了下头，楚希彦也猜到了结果，冥火教在江湖忽然消失地无影无踪，定然不会那么容易找到，即使找到了，也不会那么顺利拿到手，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发生？只是心中又多了几分失落，如此下去尚柔还能撑多久？
青隐犹豫了一下，对楚希彦说道：“少主，我们在外打探冥火教的事情的时候，得到一个消息……”
楚希彦见他欲言又止，愣了一下，“可是父王……”
青隐摇了下头，“丹洲国忽然来袭，率兵的是大皇子尤硕熙，大军已驻扎在定和关外，战书已下。”
楚希彦蹙眉，站起身走了几步，“尤硕恺仍在我们手里，他居然敢来侵犯？就不怕他弟弟没命？”青隐没有回答，楚希彦脑里不停地思考着。
一阵，他忽然醒悟一般说道：“青隐，你火速回王府，提醒父王，周国恐有内应！他们挑这个时候来袭，恐怕是知道了皇家与我楚家有了间隙。”
青隐忙起身应了句：“是！”立马转身就施展轻功消失在山坳小路的尽头。
蒙鸿不觉皱起眉头，“我们少了一个人，恐怕要找冥火教就更困难了。你一点不着急尚柔吗？”
楚希彦心里痛了一下，苦笑道：“若她真有何事，我楚彣今生不会再娶任何女子。是我负了她，我自会给她一个交代。”
蒙鸿站起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你做你的大事去吧！我会照顾好尚柔。”
楚希彦淡淡笑了一下，“她是我楚彣的未婚妻，即使她现在尚未嫁给我，但我也会尽好我作为她夫君的责任。”蒙鸿在门前停了一下，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回到了屋里。
楚希彦在外吹了一阵山坳里的清风，才回到了房间里，心痛地看着床上的尚柔，走到床前，轻轻握起她的手。替她把了下脉，低声呢喃道：“柔儿，如果是你，你会如何选择？我不会丢下你的，即使真的要走，我也一定会带着你回去一试。”
几日里，尚柔见到楚希彦偶然流露的担心和忧虑，却不知道他在担忧什么，难道是为自己吗？难道自己的毒已经无法控制了吗？楚希彦在尚柔清醒时未离开过她半步，即使要到屋子外面去也都是趁着尚柔睡着了的时候。他的极力掩饰令尚柔心生怀疑。
这日蒙鸿来看尚柔，楚希彦趁这当口去了屋外看着为尚柔熬的药。尚柔靠在床边儿向外张望了一下，低声问蒙鸿：“希彦他怎么了？最近见他似乎有心事，是不是我身体里的毒……”
蒙鸿怕她乱想，忙摇了下头，“与你无关。”
尚柔以为他在骗自己，哼了一声，“枉我当你是朋友，自己有难第一时间就想起你，你却替他瞒着我。这算什么朋友啊？”
蒙鸿有些急了，忙道：“我没瞒着你，他真不是因为你。他……他是因为听到丹洲国来袭。”
尚柔忧心地问道：“又打仗了吗？”
蒙鸿摇了下头，“不知道，我们这几日一直在山坳里，外面的事情确实没消息。”
尚柔点了下头，叹道：“他心里一定很矛盾吧？他肯定是想回去的，但怕我生气吧？”
蒙鸿看着尚柔没回答，他不懂楚希彦，也看不明白尚柔，他只知道爱上一个人就会死守在那里。他这些年一直都住在这山坳里，就是因为他心里一直住着那个人，这里有她曾经留下的痕迹。因为他知道这个人永远都不可能属于自己，自己唯有守着自己和她曾经在一起的回忆。
晚上吃过晚饭，尚柔躺在床上有些累了，见楚希彦在一旁挑选草药，她轻声对楚希彦说：“希彦，我想出去走走。”
楚希彦站起身走到她床边儿，轻轻扶起她，问道：“想去哪？”
尚柔淡淡笑着，“我很早之前就见到山顶有棵大树，一直很想上去看看，你能带我上去吗？”
楚希彦温柔地抱起她，说道：“当然，你想去哪里我都会带着你去，只要你说。”
尚柔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一脸的幸福之色。楚希彦抱着她，施展轻功朝山顶而去，蒙鸿望着两人的身影淡淡笑了一下，果然他们只属于彼此，眼前的一对才是天作之合。
楚希彦跃到树上一处树干颇粗的地方，轻轻将尚柔放在树桠上，自己也坐了下来，将尚柔揽入怀里，低声问道：“这里可好？”
尚柔点了下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感觉这是这世上最温暖的地方，“希彦，你知道什么是大侠和小侠吗？”尚柔想了一下午终于还是想用这个她讲了无数次的故事来做开头。
希彦轻笑了一声，“又是你的奇思异想？”
尚柔在他胸前蹭了两下，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细声说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保家卫国；侠之小者，行侠仗义，除暴安良。”
希彦伸手轻抚着她的发丝，心里隐隐觉得她说这番话有她的意图，也没点明，故意兜着圈子问道：“那你喜欢大侠还是喜欢小侠呢？”
尚柔俏皮地说道：“你猜。”
希彦呵呵笑了两声，“我猜你定是喜欢小侠的，因为你就喜欢行侠仗义，除暴安良。”
尚柔摇了下头，“小侠我自己都可以做了，何必喜欢？岂不过于自恋？你的柔儿喜欢的是大侠，就象那个在北疆建功立业的定北大将军，还有那个在西域屡建奇功的定安侯。尚柔想嫁给那样的人，不想成为绑缚任何人的绳索。”
楚希彦呆滞地望着前方，原来她绕着弯子在告诉自己她不介意自己此刻离开！心里有些激动，有些怜惜，也有些感动，他紧紧将尚柔搂在怀里，他怎会丢下她离去？要知道此一别或许就是今生今世。他低声说道：“大侠身边必须有个小侠相伴，无论大侠今后身在何方，也一定不会让小侠离开的。永远不会！”
尚柔在他怀里漾起幸福的笑容，低声问道：“那楚大侠什么时候回京呢？”
楚希彦哈哈大笑起来，“那要看雷小侠什么时候有空跟楚大侠回京了。”
尚柔伸手搂住他的腰，笑道：“随时都行，我最近很有空。”
楚希彦低下头，看着怀里的人儿，伸手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好！那本大侠准备一下，带雷小侠姑娘回京。”
两人坐在山顶的大树上望着彼此微笑着，黄昏的山风带起柔柔的凉意，楚希彦用自己的身子为尚柔挡着习习凉风。他要做尚柔心里的那个大侠，为她挡风遮雨，达成她的愿望。只要是她想要的，他不会不给，他就是要纵着她，因为每次纵完她以后，自己也会幸福地微笑。
二人一直坐到夕阳西沉，林间再没有一丝光线，楚希彦才抱着尚柔飞身下了山坳。月光下蒙鸿正拿着酒杯，看着二人轻轻地落在地上。
楚希彦将尚柔轻放在石桌边儿坐好，才转头对蒙鸿说：“我们打算回京。”
蒙鸿看了二人一眼，轻笑两声，“一早知道了。不过下次来，别再把我这儿当旅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可要收房费了。”
尚柔耸鼻轻哼一声，“你别忘了这里可是我和猴子还有你三人建的，我们可是有居住权的。”
蒙鸿笑道：“小侯爷可没有。”
尚柔不依地说道：“他怎么没有了？他将来会是我的夫君，到时我的财产有一半是他的。”
楚希彦无奈地笑了两下，转头看向蒙鸿，“你仍打算在这里？一世都不出去？”
蒙鸿摇了下头，“我只想守着些东西。”
楚希彦瞄了尚柔一眼，又对他说道：“有时守未必是好事，脸皮厚才吃得开。不过这里已经有一个了，你若要厚脸皮，先找好另外一个对象才行。”说完二人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