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心無旁騖決斷親(1 / 1)
茵茵深吸了一口气,才打开了大门。
“茵茵,你回来了,可把我跟你爸想坏了。”焦母一见到茵茵忙走过去,拉住茵茵的手,不禁老泪纵横。
“是啊,你妈一直念叨你怎么还不回来,她是真的拿你当自己的孩子啊。”焦母身后的焦父也走过来,慈爱地看着许久未见的儿媳,声音也略有哽咽,“过去的事情是若阳的错,他没有好好地照顾你,让你受委屈了,孩子。”
焦父一字一句都像是催泪弹似的,看着眼前二位长辈她不禁感动地淌下热泪。嫁过来这么久,她只顾着自己的爱情是否能够顺遂,却忘记了两位老人对她的关爱,自己那样负气离家,公公婆婆伤心的同时又担心在父母那里也没法交代,自己真是太任性了,此时此刻她怎么都没脸说离婚的事。
“爸妈,这是我给您二老买的礼物,也不知道您们喜不喜欢。”茵茵不忍看着二老陪着自己落泪,赶忙换了个话题,假装高兴地拿出礼物。
“都是一家人,买什么礼物啊,你在那边一个人不容易,还花什么钱啊?”焦母心疼地看着茵茵。
“好不容易出去了一次,应该给爸爸妈妈买礼物的。”茵茵想起她的结婚旅行也是因为他太忙以至于没有成行。
“好了,妈,先让茵茵上楼去休息吧。”若阳适时的开口打断了茵茵的思绪。
“好好,去休息吧,咱们有的是时间聊,不在乎这一时半会的。”茵茵看着终于展露出来的笑颜焦母,确实不忍心告诉焦母她只准备待上几天,而这几天是用来离婚和收拾行李的。茵茵不敢想像,一向疼爱她的焦母知道了会怎样。
“我们上楼去吧。”焦若阳的手在揽在茵茵腰际。
茵茵碍于焦父焦母在场而不便把他的手拍掉,只得狠狠地瞪了焦若阳一眼,而这情形看在焦家二老眼中只觉得是小夫妻耍耍花腔罢了。
茵茵颤抖地握住了门上的手柄,想到那个晚上她也是颤抖的打来他的房门……
茵茵用力地摇着头,想要摆脱这种追忆往昔的念头,毕竟他们早已不是从前他们了,熊茵茵你别忘了你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当茵茵走进他们的卧室,看到的是焕然一新的房间,从原来浅粉色系的房间,变成了草绿色的一切,不论是梳妆台、窗子、沙发,环顾四周的她突然定住了目光,她看到那张大床,那居然跟她在自己家里的床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张床的尺寸要比她那张大得多。“我问了你家人,他们都不是很确定你喜欢什么颜色,所以我就把你房间的物品都用相机照下来,才发觉你应该是喜欢草绿色,于是我就把我们的卧室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若阳为她解释了她眼前的这一切。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草绿色吗?”茵茵转头看着若阳的眼睛,“因为你送我的那个手机就是草绿色的。”
若阳恍然大悟地叹了口气,紧紧地从背后抱住她,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这一次茵茵没有挣脱他的怀抱,静静地任他抱着她。
直到他转移目标,吮吻上茵茵敏感的颈项时,她终于明白了他的意图,她试着找回了理智并挣脱他的牵制,但当茵茵发现被他摩挲面颊而产生了一种被宠爱的幸褔时,她选择了与他一起沉沦。
算了,就当是奖励自己一直来的坚强吧。
结束了好累好累的一段抵死缠绵后,他翻过身背对着茵茵,她则沉浸在适才的欢愉中,有些昏眩又十分羞愧。尽管他摆明了要很粗暴地对待她,但还是不着痕迹地在试探自己的反应。
“我准备五天后回加拿大。”
“到现在你还想要回去?”他的声音冷冷地飘进茵茵耳里,让她不禁一愣。这是刚刚那个热情如火的男人吗?“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帮你订机票。”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的,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茵茵好像存心要激起他的不悦。
“你的意思是刚才的事情你跟谁都可以做是不是?你生我气我不在意,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说得那么不堪,你为什么总是长不大,学不会成熟。”
“对,我永远都比不上她,她成熟、自信、美丽、大方。”她故意扯到盼盼身上,“难为你跟我这样的女人生活了那么久,真是委屈你了。”
原本骤升的和谐温度,急转直下迅速凝结成冷空气……
翌日清晨,茵茵醒来后才发现焦若阳已经去公司上班了。简单地梳洗过后,她坐在梳妆台前写着离婚协议书,她知道双方一直僵持下去对谁都不好。
她明白对于自己他心中一直有很强烈地亏欠,所以他不会先行舍弃她,这个她明白。现在盼盼也回来了,她明白自己已经鸠占鹊巢太久了,姐姐这次回来本可以回家去,可是却选择在香港落脚,单单只是为了怕爸妈啰嗦,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既然双方都还爱着彼此,那么她的存在只会令三个人都痛苦,自己已经尝过这种滋味,又为什么要为难别人呢,更何况一个是她的亲姐姐,另一个是她生命中的挚爱呢?
“茵茵,你睡醒了吗?别老憋在房间里啊。”走廊上传来了焦母的声音。
茵茵赶忙把手中的离婚协议书塞进梳妆台的抽屉里,起身开门才发现焦母已经站在门外了,茵茵心中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手脚麻利。
“妈,我觉得时差还是没有倒过来,总是昏昏欲睡的。”
“那你再休息休息,我先出门去买菜,你想吃什么啊?”焦母宠溺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我想要吃您做的牛肉粥,那简直是人间极品啊。”茵茵淘气地舔舔嘴唇,“那好滋味真让人回味无穷呢。”
“就你嘴甜,呵呵……。”焦母拍拍茵茵的脸颊,心疼地说着,“你瘦多了,不过没关系!妈一定给你补回来啊,那我出门了啊。”
“您路上小心!”茵茵由衷地感谢婆婆对自己的关爱,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没有对她露出过如此疼爱的眼神。
“好好好,你自己在家也多睡会啊。”焦母一边盘算着中午的菜谱,一边下楼准备去买菜。
茵茵看着焦母远去的背影,强忍住心中的不舍,这么好的家庭,这么好的公婆,这么好的老公,可是注定都不属于她……
茵茵打开抽屉想继续未完成的协议书,却瞥到在抽屉的一角存放着他们去黄大仙祠时求来的签文,茵茵拿起签文想起签文的意思不禁苦笑,她确实有过美满的婚姻,一个不知性别的孩子,只是这些都已经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陪伴她的仍然只有她自己。
“铃铃……”刺耳的电话声打断了茵茵哀伤的情绪,她赶忙接起电话,“喂,你好!”
“茵茵,我是盼盼,下午能出来吗?我有事情跟你谈。”电话那边是姐姐柔美的嗓音。
“好,那我们约在哪里?”茵茵不知道自己为什会答应跟盼盼见面。
“那我们就约在你家门口的咖啡厅见可以吗?”
“好。那就约在两点半吧。”茵茵好奇地问,“你认识这里吗?要不要我去接你?”
“我认识,你放心吧。”
挂上电话,她呆坐在床上……
这个女人,比自己还了解她的男人,熟悉他的一切,仍占据着他的心,难道还要登堂入室地炫耀自己的胜利吗?茵茵苦笑……
与婆婆吃过午饭,茵茵准备出门去赴约,她刻意将自己打扮得格外时尚,想要与盼盼的古典成熟区别开来。
刚走进咖啡厅茵茵便听到了熟悉的嗓音,“这边,茵茵。”熊盼盼轻柔地唤着妹妹,其实她们在家里都很少碰面,今天却在外面的约会就显得格外可笑。
“姐姐,好久不见了。”茵茵能见到许久不见的姐姐,摒除心中的那层隔膜,她还是很想念这个让她从小仰视的姐姐。
“我们姐妹长大以后好像都没有怎么单独出来过呢?你还好吗?”盼盼得体的装扮、优雅的举止,一如往昔……
姐姐把长长头发盘起来却别有一番风情,等等!她头上的那只簪子是……
盼盼留意到茵茵的视线停留的位置,便露出浅浅一笑,“这个簪子是他送我的,一直以来我都不会用,一直都是他给我盘发,所以我都不会想去学,当没有人帮我盘的时候,我就开始自己盘,没想到过了那么久还能学会。”
茵茵自然知道姐姐口中的他是谁,她也不会傻得捅破这层窗户纸,当她看到那只振翅欲飞的水晶蝴蝶簪子,优雅地插在姐姐乌黑的秀发上,那一刻,她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焦若阳的刻意让她觉得像东施效颦一样。明明没有人家的优雅,没有人家的柔美,没有人家的风情,可是却因为这张相似的脸,就把她的人生强行并入别人的轨道,可是就算轨道一致又能怎么样?她不是熊盼盼的克隆人、附赠品、代替者!
焦若阳从一开始就错了,人的生命是不能复制的,他想把她变成盼盼吗?
只是她又能一味地责怪若阳吗?真正错得离谱的人是她,她一开始的角色就已经注定了,却还妄想扭转局面,她凭什么?她根本从一开始就输惨了!
“姐姐这次回来的目的是?”茵茵不想要跟一个比自己聪明很多的女人绕圈子,索性把话说明白了。
“其实,我这次回来的目的是想要挽救我曾经亲手葬送掉的一段感情,我以为我要的是绝对的自由,所以我选择了自己不爱的人。只是我忽略了一个失去爱的人,只会变成没有心的行尸走肉,身体是得到了充分的自由,可是我的心呢?”姐姐头一次向自己坦言心事,她痛苦的表情让茵茵非常心疼。
“我一直都知道他爱的人是姐姐你。”茵茵平静地敍述着,“从我向他献身的那一晚,他温柔地叫着你的名字,我就知道他爱的人是你。我一直以为,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有朝一日我一定可以感动他,让他爱上我。可是我却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直到今天我看到姐姐,才敢正视这个问题,他一直把我当作是你,即使我们有着那么多的不同,即使我远远不如你,他都愿意改变我,改造我!可是一个人怎么会爱上一个影子呢?”茵茵此时已经抑制不住地流下热泪,“我非常爱他,同时我也怨他,他肯温柔相待,却不肯交付真心;他耐心对我,却始终客气;他对我从不拒绝,却也很少迎合。他把所有的热情都留给了你,给我的却是疏离感激的亲情。其实我很想放过自己,成全你们,但是我却私心地还想要留住些什么。但是我现在已经想通了,这次回来就是跟他正式签字离婚。”茵茵抬起摩挲的泪眼扬起一抹真诚的笑容,“我是真心地祝福你们,虽然我可能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但是我会尽快调整好心情的。”
“谢谢你,茵茵。我真的不像个姐姐,都不会让着妹妹。”盼盼充满歉意地看着眼前的妹妹。
“这种事情不能谦让的,姐姐,我还年轻,一定会找到一个真心爱我的人,焦大哥确实不属于我,我不该再强求的。鸠占鹊巢那么久,是时候还君明珠了。”
“谢谢。真的。”盼盼起身抱住妹妹,生平第一次与自己的妹妹这么亲近,不论是身体抑或是心灵的距离……
晚饭过后,茵茵还在思忖着如何跟焦家二老坦白,她不忍心让待她如亲生父母般的二老伤心。他们一直都认为嫁过来是委屈她了,其实能与心爱的人相厮守,又何谈委屈二字呢?到了这个地步她依然感激焦家人待她不薄,当然这其中也包含焦大哥,他们全家人对她都做到了宽容体贴,关心理解!
当离开的时间越接近,她就发现她为这个家做的太少了。以前的她一直沉溺在小儿女间的爱情中不可自拔,她每天所做的努力就是要让焦若阳爱上她。
她周而复始地重复地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她执意地将爱情的不顺遂归结于姐姐的存在,但是她却一直都忽略了心中的梦魇却源于自己。她没有经营好她的爱情,也没有报答公婆的善待,现在的她已经可以洒脱地面对快要窒息的爱情,却始终割舍不下这命中无缘的姻亲父母。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茵茵决定不当面向二老坦诚,她害怕那种生离死别般的痛楚撕裂她与他们之间最后的联系。
当天茵茵便把协议书写完,并且在自己那栏签上了名字。
那一刹那茵茵觉得自己轻松了很多,在这场婚姻中她步步紧逼地想要把盼盼从他心中摒除,到最后却发现自己的敏感桎梏了本就没有基础的婚姻,分手已成定局,时间已不是关键。茵茵把写好的协议书放回抽屉,开始给焦家二老写信。
爸爸妈妈:请原谅我用这样的方式跟您二老告别,我实在是不想经历那种离别的感伤,感谢您们让我体会到了家庭的温暖,我对这个家有着前所未有的归属感。
是爸爸妈妈的宽容理解成就了我们的这段婚姻,在这段婚姻中我最大的收获不是爱情,却是家庭与亲情。我从不知道家庭可以这般欢乐融洽,也不熟悉家庭成员之间应该如何关心,但我深知二老对我的关心和容忍,虽然您们只是我姻亲上父母,可是我永远会记得有人那么无私地善待过我,甚于我的生身父母般地善待我。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称呼您们为爸爸妈妈了,我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而继续伤害焦大哥了。焦大哥从没喜欢过我,他对于我的爱仅限于亲情,始于亏欠,源于责任。我在他醉酒的时候献身给他,这根本不能怪他,他当时的意识不清楚,可我却是清醒的,我完全可以推开他,可是我没有,因为我贪恋他的气息,自私地想要制造些属于我们之间的回忆。爸爸妈妈其实不知道焦大哥的心一直都另有所属,不是他以前的妻子,也不是即将离开的我……
至于是谁,我想不应该由我来告诉您们,可是我想拜托二老无论那个人是谁,爸爸妈妈都要成全他们好吗?善良的您们一定会像善待我一样地待她,对吗?
最后我要请爸爸妈妈原谅我的任性还有自作主张,我一直都把全部心思放在我的爱情上,却忽略了更重要的东西,我感到很惭愧。感谢您们不曾怪我,在我的心里永远都当您们是我的父母,比生身父母还要善待我、疼爱我、宠溺我的父母。
不论我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我都不会忘记,不论我生活是否顺遂我都会想起,在一个叫做香港的地方有着我最最重要的亲人,他们永远都在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时刻熨烫着我。茵茵字。
短短的一封信,薄薄的一页纸,却被染上了好几滴泪,茵茵知道离开之后,身份就变了,他们不再是她的公婆,她自然也不能再称呼他们为父母了,因为姐姐会嫁过来,那时他们就是她伯父伯母,而他则是她的姐夫……
茵茵把信折好,与离婚协议书一起放入梳妆台的抽屉,她不禁又回想起白天发生的种种,姐姐头上的那个簪子,跟他送给她的一模一样,他却说是因为看到觉得适合就买给她了。他与她的婚姻里连基本的诚实都没有,她又怎能期待他的心会忠实于她?茵茵抬头望见镜中的自己,她知道这不能怪他,谁叫她们长得那么相似呢?她与姐姐的身形外貌都相差不多,虽然不会有人误会她们是双胞胎,但不熟悉她们的人肯定分不出她们谁是谁。记得长大以后,她们就没有两人单独出去过,并不是为了怕人家认错,完全是没有那份“交情”,同在一个屋檐下的亲姐妹有血亲却没交情,说不来恐怕都没人相信。
今天姐姐愿意跟她坦露那么多真心话,是不是说明她们一直以来疏离的姐妹关系已经开始好转了?失去了本不属于自己的爱情,却学会成熟,被迫独立,若还能找回久违的亲情,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抬头望向墙上的时钟,已经十点了,可是焦若阳却还没有回家,他很少不回家吃饭的,即使工作上有应酬他也一定会回家再吃一些的,他总说外面的饭没有家里的好吃,其实他这么说也没有错,婆婆的手艺真的非常棒,外面酒店的厨师也不一定能够做出如此美味的菜肴。
等到盼盼嫁过来的时候相信大家更会为之惊艳,盼盼从小便聪明学什么都有慧根,茵茵一直相信无论是任何学习都是触类旁通的,只要你找到了学习的方法,做任何事都会很出色,只不过她没有这样的大智慧,又缺乏小聪明,所以只能成为一个平庸的人。
十一点半,焦若阳终于回来了,不过他没有再吃东西而是直接上楼,他刚跨进卧室,茵茵就闻到一股强烈的酒气,这让她不自觉地想到了那个夜晚……
焦若阳到了房间连招呼都来不及跟茵茵打,便冲进浴室对着马桶大吐特吐起来。茵茵心疼地看着他,体贴地为他拍着后背,试图减轻一些他的痛苦,待他把胃里的东西差不多都吐干净了,便重心不稳地坐到浴室的地板上。茵茵急忙上前想要问他有没有事,可哪里想到一双充满酒气的薄唇已经迅速地覆了上来,在她将要出声的那一瞬间吞没了她的声音。
霸道的热吻没有给茵茵任何可以挣扎的空间,她只能用手杂乱无章的拍打他的胸膛。但这无力的抵抗怎能管用,已被酒精麻痹的焦若阳紧紧抱起怀中柔软人儿,将点燃他欲望的茵茵推向浴室的墙壁上,粗鲁的撕碎她身上的衣裤。细碎的吻顺着白皙的脖颈延伸乡下,薄唇所到之处无不落下斑斑红淤,顿时雪白的肌肤上绽放出绮丽的花朵。
被吻得有些头晕的茵茵看到对面镜子里的情景,突然从恍惚中清醒,“若阳,你别这样,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快放开我!”她极力阻止焦若阳,可一点效果都没有。焦若阳只是忘情的不停下。
茵茵不愿继续错下去,这样对两个人都不好。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为什么不能决绝些?她扶起焦若阳的头,希望分开两人的身体可以使他冷静下来,但偏偏对上的却是一双深邃而黝黑的眼睛。在这眼睛里她看到了往日的温情和对自己的恋恋不舍,以及不想失去一切的渴望。她动摇了。那个自己爱了多年的男人此刻就像一只受伤的兽,卸下刚毅的外表裸露出一颗无比脆弱的心。放弃了理智与情欲的抵抗,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很感动,闭上了美丽的双眸,眼角闪动着泪光,就让自己因那个酒醉的夜晚开始的婚姻生活,也以酒精的作用结束吧……
有人说过,忘记历史就意味着背叛,但是茵茵却忘记了一句对她今后至关重要的话,其实历史也是会重演的。
翌日清晨,茵茵浑身酸痛地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一贯温和的他,自她回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总是猛烈地,好像要借此证明些什么,留住什么似的。
茵茵努力地摇头,告诉自己不可以再胡思乱想,自己已经决定放弃这段没有结果的恋情,他以后便是她的姐夫,是她姐姐的爱人,与她再无关联……
想到姐姐,茵茵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自己的家,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弟弟,对于那个所谓的家,茵茵对它没有一点感情可言,家庭成员之间感情疏离,让人没有丝毫的归属感。
她有时会想起父母,但仅仅是想起而已,想到他们身体情况,想到有无任何挂碍……
但绝不是想念,想念似乎从未出现在她的家人身上,她一直觉得自己对于家庭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大家不重视她,自己也不想念他们。
在嫁进焦家的这段时间,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照,她有时在想如果她能够享受正常的家庭生活,那也许就不会那么无助,那么孤独,就不会恋上第一个向她微笑的人,第一个照顾她的人,第一个愿意记住她生日的人……
原以为只为自己独占的温情,其实在一个正常家庭里是那么地普遍;原以为只为自己展露的笑容,其实在一个正常人看来是那么普通;原以为只为自己而费心的纪念,其实在他的家里看来是那么的容易。
原以为他是因为爱慕自己才会做那么多事,后来又认定他只是贪恋她的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容,她太自以为是了,怎么能因为他不爱自己就把他想得那么不堪,她为什么不懂他是真的关心自己,她为什么就不了解他是想用他的温柔温暖他;她为什么不明白他一直都是把自己当作亲人?
她一直把自己当作受害人一样指责他的残忍,她一直痛恨他不爱她却给予她那么多温情,她一直埋怨他为什么除不去心中的那道占据已久的丽影。
她从来没有为他想过,一次酒醉后的春梦醒来却伤害了一个自己从小呵护的小妹妹,自己出于良心的不安勉强娶了那个女孩,该死的是她与抛弃自己的恋人流淌着同样的血脉,拥有着几近相同的面容……
这样的相同仿佛每时每刻都在提醒他不能忘记昔日爱侣,分分钟钟都在告诉他不可摒弃往日情爱,点点滴滴都斥责他不该轻易放弃旧时情缘……
在他备受身心煎熬的时候她都为他做些了什么,她纠结他的往昔爱恋,她斥责他的假仁假义,她控诉他的睹物思人。她却从没有体谅他的煎熬,理解他的心不由己……
她有什么资格指责焦若阳没有经营好他们的婚姻,他甚至努力过。而自己呢,除了自怨自艾就剩下不断吵闹,她所做的这些就是为了让他们的婚姻更好?会更好才见鬼呢!
她自以为是地想用自己的爱软化他的忠贞,这种强拉硬拽地付出,却只能把他吓得更远。他不想要那个孩子,是因为不想让它在没有祝福只有争吵的生活环境里长大,他认为他们还没有准备好。父母之间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凭什么让孩子能有安全感,她为什么一定要那么自以为是,她为什么一定要那么武断任性,她为什么甚至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他?
现在明白这些已经太晚了,茵茵已经认清了这个现实,婚姻结束了也好,至少能成全一对苦恋多年的爱人,孩子没有了也好,至少她没有自私地给它一个不健全的家庭。
想到这里,茵茵决定应该亲口告诉焦大哥,自己已经可以放下了,她不会再不甘不愿地占有着不属于她的幸福了。
正当她准备等焦若阳回来两人好好谈谈,让他可以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地跟姐姐在一起,毕竟这是她亏欠他们的幸福……
“铃……铃……”茵茵的手机打破平静地响了起来。
看到上面显示的是自己家里的电话,“喂……”她担心家里会不会出事。
“茵茵,我是妈妈,你弟弟他……他病情突然加重,医生说可能他快不行了,我打给你姐姐,可是联系不到她,我……”在茵茵心中坚强硬朗的妈妈,在电话那端语无伦次地抽泣着,听到这个消息,茵茵顾不得多想,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服带上证件准备马上回家。
在去往机场的路上,茵茵想起很多童年的事情,她想到熊尘被所有的目光紧紧跟随,想到他受尽父母家人的尽心地呵护,想到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所有人都关注。她一直都觉得自己不该出生在这个家中,他们关注的焦点永远只有那两个令人骄傲的儿女,却吝惜给予她任何肯定的眼光;他们赞成他们任何的决定,却对于她小小的努力熟视无睹;他们尽心地准备着每个人的各种纪念日,却连她的生日祝福都永远迟到。
一直以来她只懂得去埋怨,可是她却忽略了弟弟,每次一场手术结束,都不知道是否可以活着走下手术台,可他仍旧坚强努力地想要活下去……
如果要抱怨,是不是他比自己更有资格愤恨这个世界呢?
记得有一次无意间看到弟弟的作文,作文的题目叫做《我的愿望》。
多么希望生命中能多有些色彩,因为我的生命中出现的永远都只是白色,不是医院就是病房;多么希望人生中能有更多跳跃的符号,因为我的人生里永远不能跑跑跳跳,我的身体以及心脏都负荷不了这样的“运动”;我多么希望自己的旅途上能有更多肆意挥洒汗水的记忆,因为我最大限度的“活动量”只限于走路上下学,我多么希望自己可以从来都不会缺勤。
我愿意为了我五彩的人生而努力织绘,哪怕付出我原本生命的颜色;我愿意为了我跳跃的记忆而尽情挥洒,哪怕换来的只有休止符号,我愿意为了旅程的沿途能有美丽的风光而肆意妄为,哪怕只换得生命的消失殆尽……
过了这么多年茵茵仍旧无法忘记这些话,她无法想像她一直那样羡慕的人,却活得那么痛苦,她一直认为上天那么眷顾的弟弟,却被无止境的绝望逼得快要窒息。
茵茵从小就很想同弟弟交换,她希望得到他们期待的目光,周到的照料,温柔地呵护。她却从不知道父母的难过,弟弟的绝望……
当她终于抵达到阔别多时的家中,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她对于过往的种种已经学会了释怀。
“茵茵,你快去劝劝尘儿吧,他今天非要出院,回家以后也坚持不肯吃药,我们真的不知道应该拿他怎么办了。”熊母生平第一次抱住她一直忽略的二女儿,她从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也会依赖这个并不坚强的女儿。
“妈妈,我知道,我一定可以帮他的,你相信我。”茵茵很喜欢这种被依靠的感觉,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变得成熟、坚强了,“妈妈,我先上楼看弟弟好吗?”
“好,好,你快去吧。”
咚……咚……“小熊,你在里面吗?我是二姐啊。”茵茵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她不想一回来就吓到弟弟。
“啊?二姐,快进来吧。”熊尘的声音里明显透着开心。
茵茵打开门,看到脸色苍白的弟弟,感到一阵心疼,她为什么以前就没发现他的病已经这么重了?她还在一心抱怨自己被大家遗忘,她有什么资格做人家姐姐?
“你的房间还是老样子啊,呵呵……这样子不好看,显得死气沉沉的。”茵茵看到那白色的墙壁,想到他作文里的那句话,心猛被揪了一下,“这次二姐回来,准备给你好好地改造房间,还有你的生活方式一点都不合理,这次啊,我得把你的坏习惯统统纠正过来。”
“二姐,人家新娘子不是嫁出门两天就得归宁吗?为什么你过了半年才肯归宁啊?”熊尘看到姐姐不再那么沉默忧郁,衷心得为姐姐的改变感到高兴。
“二姐已经回复单身了,下次再嫁人的时候,我一定按照习俗两天就归宁!”茵茵轻松地向弟弟陈述这个事实,好像这跟她本就无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