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百转千回(3)（1 / 1）

悲情大师似乎早已看出了飘雪的心思，悠悠地站起身来，突然缓缓地掀起一只脚的裤子来，露出的竟是毫无血色白皙皙的腿来，飘雪哪里见过有人的腿是这么模样，不由睁大了双眼。

悲情大师已把裤子拉到大腿根上，指着大脚上的一道很粗很深的伤痕道：“你难道还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来吗？”

飘雪但见大脚上竟有一个环形的铁架直连到腹部上去了，而铁架中的那一圈又粗又深的伤疤红通通地格外刺眼。不由惊叫道：“你的腿……”

悲情大师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是的，我的腿本来就是从伤疤处齐生生地断了，这下半截腿是装上去的假肢。”

“这么说来，你果然是当年那个武师……”飘雪的心中竟是又怜又叹，突然跪将下去，说道：“老伯当年对我家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请受小侄一拜。”

悲情大师赶紧用手扶起飘雪，说道：“你知道吗？如果当年不是老爷……你外祖父，不嫌弃我出身卑微，把我从一个在整天在集市上打混的人招进府去，又提拔我为府内总教头……只怕我一辈子只能做一个偷鸡摸狗为害百姓的小人了……”

江湖上一代宗师级人物竟能言无忌诲地说出这些自己最为不光彩的事，飘雪不由暗自称奇，心道：“原来悲情大师年少时还是个江湖混混啊。”嘴上却道：“悲情大师武功盖世才华横溢，年少时虽然轻狂，但终究是暇不掩玉，想必有一天被我外祖父慧眼识丁给发现你是个人才，所以招进府去了吧。”

悲情这才发现自己略有失言，但他为人极为坦诚，当下也不介意，喃喃道：“你知道吗？我从小出生在一个清贫的家庭里，八岁那年，父亲为了争夺自家那块菜园地，竟被邻里有‘小霸王’之称的李麻子给活活打死，而母亲悲愤不已，一夜之间头发全部变白了……后来母亲把李麻子告上了官府，可官府里的人竟然只关了那李麻子两天就‘无罪’释放了，后来才知道他有远房的亲戚在当朝为三品御待史……后来，有一天晚上，已是深更半夜了，我起床解小便时，无意中发现母亲的房里有异动声，我以为母亲为了父亲的事生病了，想也不想就冲进母亲的房里去了，却看到了令人目眦欲裂的一幕……”说到这里，悲情大师的眼里竟闪动着泪花，一张苍老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阴浓的阴云。

飘雪情知不妙，但又不敢相问，只是怔怔地看着悲情。

沉默良久，悲情终于收敛起悲伤的情绪，接着道：“当时我看一个光着身子的男人正趴在我母亲的身上，那男人听到响动，回过头来狠狠地盯了我一眼，这张满脸麻子的脸对我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因为我对他早已在心里恨了千万遍了，我当时虽然很小，但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由惊呆了。李麻子见我怒目盯着他，不由吼道：‘你给我滚出去，不然我连你也宰了。’说着就要发作，这时只见我母亲突然一把抱住他，叫道：‘杰儿，你快走啊，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李麻子按着母亲就是两拳，直打的母亲鲜血直流，当时我脑中的血直往上涌，愤怒地冲向床上的李麻子，那李麻子见我冲过去，先是吃了一惊，待反应过来，早已被我一拳打在他脸上，我当时虽然人小，但从小跟父亲上山砍柴，力量自然比一般小孩大很多，这一拳落下去，李麻子的脸上顿时肿了一个面包来。那李麻子又急又气，猛然踢出一脚，我便象柳絮般直飞到门口去了。这时李麻子早已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此时已露杀意，也不顾光着身子，跳下床来就要来来追我。这时母亲突然从后背紧紧抱住李麻子，那李麻子怒不可遏，竟骂道：‘贼婆娘，你想死啊。’说着又朝我母亲身上打去，但母亲死死地抱着他，嘴里兀自急切叫道：‘杰儿，你快走啊，你快走啊……’”

“我当时已挣扎着站起身来，正要往外跑，回头一看，李麻子的拳头排山倒海般砸在母亲的脸上身上，我当时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拾起门边的一把砍柴用的刀，拚命朝李麻子砍去，那李麻子刚回过头来，那把砍刀重重地砍在他胸口上，他想动，但背后母亲的手一直都没有松过。当时，仇恨的种子早已化作力量，我抽出刀，一股鲜血便从李麻子身上直喷出来，我看也不看，又朝他身上砍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觉我头上身上被溅的满脸是血我才放下手中的刀，直到这时，才发现那李麻子早已两眼泛白，一命乌呼了……”

飘雪听到这一段时，先是义愤填膺，后又变得心惊肉跳。想到李麻子终究恶有恶报，欣慰之余又担心起来，不由问道：“你母亲呢……”

“她死了……我推开李麻子时，她已经死了，她是被李麻子打死的……”悲情大师的声竟变得低沉而嘶哑，显然是在极力的压抑着自己心里的情绪。

飘雪自然知道悲情大师心里的感受，这些早已铭刻在他脑海里血淋淋的往事现在从他口里说出来需要多大的勇气。过了好一阵，飘雪才又道：“后来你为了逃避官府的追捕，就混迹到江湖中四海为家……”

悲情道：“是的，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也是情非得已啊。三年后我有幸成为了丐帮的一员，并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丐帮四大长老之的‘滑不溜手’前辈的错爱，他把平生绝学都倾嚢相授，我虽然资智愚钝，只学到个皮毛，但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已受益终身了。半年后，‘滑不留手’前辈留给我一本书，说只要按书上练下去，便可成为武林高手。随后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