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七章：灾难（1 / 1）
把案子交给小西负责之后，我上了24楼。尽管夏桀保证尚辰会尽一切的努力保住长寿路的那些老房子，可是我心里依旧存着一丝怀疑。一家小小的室内设计工作室，如何有能力对抗巨大的财团势力？更何况能让市政府搁置自己原先的计划，那家财团开发新楼盘的计划一定十分详尽，对市政府开出的条件，也一定十分诱人。
如果，如果我可以说服楚阁，不接下那个财团开发新楼盘的案子，那么他们的计划，就少了中间最重要的一环。即便他们临时决定要更换建筑公司，也不是三两天可以完成的。
楚希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我会来找他，张口就问，“怎么了？那个夏桀不好相处？”
我不晓得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脑袋里乱乱的，盘算着该如何开口，只简单地回答了他一句，“夏桀……还好。”
楚希走过来，拉着我坐在椅子上，“轩轩，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楚希，你知道尚辰交给我们的第一个案子么？”
他了然地点点头，“知道，上海长寿路老房子修缮的室内设计对不对？”
我对他的反应感到诧异，难道他的回答不应该是“楚阁和某某财团合作的，在长寿路开发的新楼盘么”？
我抬头看他，犹豫着说，“夏桀说，楚阁有意跟那个财团合作，在长寿路开发新的楼盘……是真的么？”
“是么？夏桀是这么说的？”他饶有兴趣地问。
“他说……他说目前那个财团正在跟市政府争取买下那块地，可是他又说尚辰会尽一切努力保住那片老房子。”
“所以你混乱了？”
“恩。”
他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轩轩，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告诉我，在你的私心里，你比较希望这件事情朝哪个方向发展？”
“我……”我一愣，这是什么问题？他知道了什么么？
“或者我换一个角度问你，你比较希望为尚辰做老房子室内设计的案子，还是做楚阁新开发楼盘的室内设计文案？”
我又一次愣住，现在是怎样？他的这个问题，是在考验我的忠诚么？我还应该要告诉他么？
我深吸一口气，林忆轩，告诉他吧，你来找他，不就是因为你觉得他可以帮助你么？
“楚希，既然我来找你，我就不会对你说谎。我知道，作为楚阁的一员，我应该希望楚阁能接下这个楼盘开发的案子，可是就我的私心而言，我不希望这样。”
楚希歪着脑袋看着我，似乎不准备打断我的话。
我继续说，“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孤儿。而从我8岁那年离开孤儿院那天起，长寿路的老房子里，有一所，是我的家。虽然如今我并不住在那里，可是你能明白我的心情么？如果那里拆掉了，那么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一个能属于我的家了。”
如果那里拆掉了，那么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一个地方，能让我拥有曾经的记忆。
眼泪掉下来，我明白这是因为我的心无法承受，我不能想象没有了那片老房子，我的世界还剩下什么。
楚希默默地注视着我，隔了很久突然冒出来一句，“林忆轩你知道么，在我的世界里，你是一个灾难。”
说完这句话后，他站起来走出了办公室，留下我一个人，坐在属于他的24楼。
整整一个星期，我没有得到关于这件事情的任何消息。
小西手上的文案已经写得差不多了，给我看了两次，我做了略微的改动之后就交给夏桀审阅。可是夏桀却总是找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退回来，好像一点也没有当初把案子交给我的时候的坚定。
我一边安抚小西让她继续修改，一边也安抚自己不断打鼓的心。为什么夏桀不要我们的稿子，难道是……？
不会的，不会的。听那天楚希的语气，他是会帮我的。虽然我不是很明白“灾难”这个词语的意思，但是我可以确定，他一定会帮我……
突然，夏桀桌上的手机叫了起来，夏桀拿起来看一眼，便接起来走了出去。
小西看着我跟出去又收回来的眼神，对东东使了使眼色，东东会意地跟了出去。
我疑惑地看着小西，小西冲我指了指电脑的屏幕。
一个MSN的对话窗口跳出来，小西发来一个鬼脸表情，“别担心，小道消息马上回来。”
我回了她一个无奈的笑脸。
小西问，“轩轩姐，其实你不希望楚阁接手那个楼盘对不对？那天我看到你一听说那里要拆，就急得不行……那是为什么呢？”
是啊，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吧。我回复了她四个字：“私人原因。”
小西回了我一个吐舌头的表情，“别担心，轩轩姐，我们跟你一条心。”
我摇摇头，有点灰心地想，就算小西和东东支持我，那么兰朵呢，肖天呢？还有秦雪……他们会怎么想这件事情？毕竟，我们都是楚阁的员工。
小西见我不回答，又在MSN上抖了我一下。
“轩轩姐，有件事情，我一直想跟你说……”
“什么事，你说。”
“就是这个老房子修缮的案子，你能不能让东东来帮我？我不想……不想跟秦雪搭档。”
“为什么？秦雪不好相处么？”
“不是……不是啦。就是我跟东东搭档习惯了嘛！”
“小西~~”我从屏幕后面抬起头瞅了她一眼，她正好也在偷瞄我的表情，立即低下头去。
“小西，说实话。”我继续打字。
“就是……就是我觉得秦雪好像不是很想跟我一起做这个案子。我跟她商量她总是爱理不理的样子。她还说……说……”
“她说什么？”
“她说，前天晚上下班，夏桀请她吃饭，跟她说，我们现在做的这个文案八成是要黄的。据说那个财团已经差不多跟市政府谈妥了。所以秦雪老说我做的是无用功，还说夏桀是尚辰的人，得到的消息不会有错，叫我也别做了。”
我发现自己在一瞬间看不懂夏桀这个人了。他来自尚辰，他一面信誓旦旦地对我们说，尚辰会尽一切努力保住那些老房子，让我们安心；一面又在事情还未明朗的时候鼓动我的组员不要继续参与老房子修缮的文案策划，动摇人心。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然而接下来摆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夏桀在前天晚上说出这样的话，那么就表示截止到前天晚上，他对财团跟市政府的协商还是十分有信心的。可是距离我请求陈楚希帮忙，已经过了一个星期。难道说，那片老房子，真的保不住了么？
我的思绪被东东跑进来的脚步声打断，接着是他着急得断断续续的声音，
“轩……轩轩姐，你快去看看，总经理，总经理和夏桀，在大厅里吵起来了！”
我的脑袋“嗡”地一下，陈楚希和夏桀？吵起来了？
我扔下手里的东西，飞快地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