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2）（1 / 1）
我看着她那只不断发着蓝色光芒的左眼，觉得妖艳异常的美。
她虽然失着血，但一点也没有虚弱的表象，仍旧如同开始一般的言语着。她说道：“拥有药族血脉，再加上你本身的天赋，足够让你五十年内达到＜圣＞阶了。不过…”她似乎因为自己身之将死，因此话也多了起来。言语间多了几分烟火的气息，不再高高在上。她停顿了一下：“不过以你二十岁的年龄，即使取得再怎样惊艳的修为，想必药族也不会注意你的…所以，所以，清落，我让你重生，你不会因此而怪我吧？”她说起来像是在和我商量一般，但语气绝决，一点也不容质疑。
“重生？”我听她又重提了一遍，因此好奇的问道。
此时，那三道已经变成红色的符咒，发出微微的赤芒。她体内的血液，差不多已经有一半的注入到我的体内。空气中是淡淡的带着药香血液的味道。
药族的血脉，果真是常人所无法想象的。
她低低一笑：“我和夕娫在这里布下这个八阶占星师的阵法，以我的魂魄为代价，就是为了让在你身上的时光逆流，使你回到八、九岁的年级。也好躲过圣地的人的追杀。”她的语气里听不出是得意还是别的什么。我只看见她的左眸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开始缓慢地从她的眼睛里脱离出来。她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只是动情地看着那个发出蓝色光芒，不断靠近我的瞳仁，笑了笑。白皙的脸上因为眼角流下来的血液，看上去带着动人的凄美。“这个瞳仁是当初珞哥从一个瞳族少年身上帮我移植过来的。虽然比不上墟那个家伙的眼睛，但应该比较适合你吧。”
她的手指拈出一个古拙的姿势，那只缓慢飞动的眼睛，应诀而动，快若电闪般地钻入我的左眼内。我只觉得眼前电光一闪，然后是眼睛里不断生出的疼痛感。
“配上这个池子里夕娫替我搜集十几年的药，应该足以激发那个瞳仁里的力量了吧。毕竟当年珞哥给我换眼睛的时候，太匆忙了。”她叹息道。
我忍着眼睛里的钻心疼痛，抬眼问道“瞳族的眼睛，药族的血脉，再加上帝雪的灵力天赋。前辈，为什么你不再给我帝剑的剑道天赋，这样，你的心愿，应该可以顺利的了结了。”
她如雪清冷的眼光一凝，看着我道：“小家伙，这个天下没有那么完美的事情…难道，你想逆天而为么？”
“这样好的事，前辈没有理由会放弃吧？”我沉声道，那种钻心的疼痛，开始慢慢变弱。
“当初珞哥，想培养你哥哥术剑双修，到底不过是一场梦幻罢了。清河不过只能达到＜玄＞阶而已…”她的语气一转“难道你不想达到＜圣＞阶，一窥天道么？”
“前辈，你不愿冒这个险么？假若我能术剑双修，那么药族，无论怎样都会注意我的吧？”我边说，边调动体内的魂魄，决定一旦事情超出控制，立即用炸魂术逃开。
“清落…”她语气加重了几分，开始变得有点森冷“你到底想怎样？难道你不想救夕月了？”
“可我也不愿意被人就这样占据了身体。前辈，你的魂术，并不怎么高明…”我冷冷地说道。此刻体内的三魂七魄都在聚在一起，将那随同在瞳仁一起入体的一魂三魄围在一团。“前辈所谓的重生，想必应该是你自己的重生吧。只是我们男女有别，我看前辈，还是放弃这个念头的好…”
她的脸色一变“只要你让我得到你的身体，你的妹妹就会复生的。难道你愿意她一生都只做个傀儡？再说，你不是已经答应了我，给我你的身体了么？”
我森冷一笑“前辈说过，我这样人的诺言是不可信的。而且，当初答应你，是因为我为什么要放弃这个能够得到传说中你种族力量的机会？”
“你…”她一时气结地看着我，最后她怒急而笑道：“你当真以为，我奈何不得你？”说罢，她银牙一咬，手中开始拈动咒术，眉宇间一脸的悲壮。似乎打定主意，要同我一起毁灭了。
“前辈，不如这样，你留一魂一魄在我的体内。你所要做的不过是把你们的名字留在族谱上，留下一魂一魄也好见证。”我看着她手里的术，语气变得平缓道。
“一魂一魄？清落，人体只能有三魂七魄而已，你想身体存含四魂八魄？一个天劫就足以让你飞灰烟灭了。”她虽那般说着，但手指还是缓了下来。
“你的天魂和青龙留在左眸里就是。我记得瞳族似乎有一个空间术法，可以破开一个不受天地法则的空间吧。”
“说的容易…”她冷哼了一声，但还是收回了自己另外两魄“本来想奉献你的魂魄好重生到你八七岁的时候，现在少一魂一魄的我，看来只能让你回到十二三岁的年级了。”她说罢，一拈诀，收回了已经重新变成金色的符咒，然后身上忽然腾出道道蓝光来，将整个石室完全的映成冰蓝的颜色。
我头上的星阵在蓝光下停滞而住，然后在那四只灵兽，身上也散发出蓝色的光芒，并且连接星阵的光线也变蓝时，又开始逆转起来。
然后是蓝色的光幕重新笼罩在我的身上。
我觉得我的身体在那光幕里开始一阵阵的收缩，变小。前尘往事，一幕幕地在眼前浮现着，似乎时光开始逆流，人死已然复生。我依旧是那个未逢怎样变故的孩子，那些爱我的我爱的人，都未死去，仍在我的身边。
我感觉到自己被时光不断压缩，再压缩的疼痛。那样的疼在身体每一个器官，每一寸关节处都蔓延着，疼痛的想要让人流出眼泪来。
只是我的心底却是安静的欢喜。重新回到十几岁的年龄么？那么我就有足够的时间来复生夕月了吧。
然后是突如其来的炸裂声，四灵兽的石像在炸裂声中，碎成了无数块。四散飞溅着。
“记住，我留下的一魂一魄，足够在你违背契约后，让你付出代价。”她的声音在最后显得缥缈而模糊。
我在光芒大亮的光障里，眩晕了过去。
似乎过了许久，许久。
似乎是一万年那么长，我觉得在意识的黑暗里，有人轻唤着我的名字。
那么轻，那么柔，那么，缠绵。
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的蓝光全部黯淡了下去，然后一道道裂纹开始出现在石室里。那些满地的符咒也在她最后灵魂献祭的时候，全部消散掉。只剩下了黑色的狼籍的地面。而夕月就那般蹲在我的面前，小声地唤着我的名字。
我理了理混沌的思绪，觉得一时间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从王都到大漠，从加冕广场到这里，我经历过许多，都只是为了你。
夕月。这样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我，你可喜欢？
我伸出手去，想要如同以前一样，爱怜地揉揉她的头发，却发觉我的手臂变得纤细而瘦弱。我怔了怔，然后才想起药珂所说的话。让我身上的时光逆流，使我重生到十一二岁的年级。我打量了一下我仍在池水中的身体，发现我差不多是九岁到十岁的年级。浮在池水中的我，根本就触不到地面了。我看着夕月一脸冰冷的模样，忽然淡淡的想，以后带着她行走大陆时，别人会不会以为我是她的孩子呢？
她那张因为只还了一魂一魄没有多余表情的脸，使她看上去，一点也没有十八、九岁少女的青涩，反而是一种如在云端的高洁，使人不敢妄自猜测她的年龄。到时候，只怕别人都是肯信她是我的母亲的吧？
想到这里，我忽然止不住地笑了笑，有点苦涩，有点无奈。
她看着我古怪的笑意，然后有点困惑地直起身来，站在一旁，不再理我。她呈守备状态地将我护在她的范围里。素静的白袍在比较昏暗的石室里，显得有点明亮和醒目。看上去，就如同带着光辉的九天仙子。
我没有立即起身。只是睁着眼睛打量着四周。那个瞳族的眼睛如药珂所言一般，果然真的挺适合我的。我凭借着那瞳仁特殊的视力，即使再灰暗的光线我也看的一清二楚。当时，药珂献祭，借着力量打开了瞳族的瞳术，破开了一个空间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只眼睛，绝对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
我在水池中思考了许久。将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情，开始一遍一遍分析着。我想的更多的是以后的事情，没有任何灵力修为的我，怎样才能够安全地活下去？
如果我去大陆的神秘地带，去那里修行炼道，夕月，我是否要带着你在身边呢？
毕竟以夕娫的手断，她绝对已经告诉了圣地我的所有信息。我确信即使换了了血脉，逆了时光，只要身边仍然带着你，那么他们就可以，马上推算出来的。
夕月，若因为如此而连累了你，我所做的这些，不都白费了么？
我一阵头痛。
夕月，我现在一点也不想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