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文明流氓(1 / 1)
35文明流氓
展示在金萱儿眼前的全是何韦和那个女人的合影照,有含情脉脉相望的,有绿荫草地两相依偎的,有河边垂柳背靠背的,有女人躺他怀里看电视的,有俩人携手漫步的,有深情相拥相吻的……照片所体现出的主题深深扎着金萱儿的眼睛:温情、温柔、温暖、温馨。
金萱儿紧盯着这些照片,感觉身心都在颤抖,几近崩溃。她连续做了三个深呼吸,强自回转过身来,何韦和他的“老三”并肩静静地立在她背后,她自己倒像成了闯入这两人世界的入侵者。她努力维持着最后的尊严嘲弄道,有没有比这更刺激的,比如艳照?
何韦微微而笑道,如果没过这个年龄的话,倒有可能。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她怒指他道,何韦,你不要太猖狂了!你会为你背叛婚姻的行为付出惨重的代价的。
何韦轻轻将她拨向一旁,指着电脑里的照片淡定地对她说,无须威胁我,我有这些足矣!因为这就是我要的生活。
趁着尚未崩溃,金萱儿几乎是踉跄着逃离丈夫和他的“老三。”
说到这里,金萱儿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乔俏待她稍平静后,语气尽量平淡地问,你的不甘在于她没你年轻,没你漂亮,甚至没有你的那份气质,但她吸引你丈夫的是什么,想过没?
金萱儿不假思索地说,还能有啥,手腕呗!
乔俏一愣,换个角度确实也可以这么认为,于是加问,什么样的手腕?
轮到金萱儿一怔,呐呐着无语。一个没有她年轻没有她漂亮没有她多金没有她的魅力的女人,拿什么俘虏了她的丈夫?
乔俏为了达到警醒她的目的,继续残忍地问,你体会到你丈夫为什么要给你看那些照片了吗?他之所以要对你说那就是他要的生活,蕴涵了些什么意思在里面?
金萱儿便痴痴的了。其实从她闪烁的目光里可以看出,她不是没想过这些,但却被她的不甘她的不平她的自以为是给屏蔽了。
见了她的这副神情,乔俏始才循循善诱道,人生的本质是什么?平平安安无忧无虑地活着。看似轻轻巧巧的几个字,要做到做好何其之难,这与每个人的理解和追求不无关系。现实中的你丈夫需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你或许知道,但你忙,太忙,顾不上,你没法陪他好好吃顿饭,没法和他好好散会儿步说会儿话,甚至记不得距上次和他亲热有多长时间了,他不等于成“弃夫”了吗?无论你内心里怎么样的不愿承认,你是彻彻底底输给了那个比你老比你丑的女人。她是拿什么拢住了你丈夫的心?你怎么就输给了她?其实显而易见,只是你不愿承认罢了。你没有她的温情,没有她的温柔,没有她所给予你丈夫的温馨和温暖。这些,其实你都有的,但你没有给予,也不是你成心不给,是你的忙给忽略了,等你醒悟到后,一切都晚了!
金萱儿长叹一口气说,昨晚一整夜我想了好多,确实是我太忽视他的感受了。今天上午我约了他,诚恳地向他道了歉,告诉他我会改,这次一定改,希望他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重新来过。岂知他态度挺坚决地对我说,这世上许多东西可以改变,惟独变质了的感情是不可重新来过的。刻意的忍让是不可持久的,你委屈自己,我却在想念别的女人,你能忍多久?他说,这几年,他已经习惯了那个女人所带给他的平淡而温馨的生活,已经适应了她所赋予他的温情,俩人间已经形成了一种互为依恋的关系,他不想失去她,不想被人破坏了这种平衡。
乔俏“哦”了声后说,所以你痛下决心已经决定成全他们,跑到这儿大哭一场作为一种纪念。
金萱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你的眼睛好毒喔。其实在我看过他给我出示的那些照片后,我已然在心里认为,他和那个女人应该是一对儿。若只有我的退出才能成全他们,纵有不甘,惟有拿出放手的气度来,才不致输得更惨,也保留了我最后的一点点的尊严。
当游船靠了岸,金萱儿紧紧握住乔俏的手,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说,我今儿哭了个够,发泄了,也轻松了。这世上一定会有一个比何韦更欣赏我的男人在等待我去拿下他。不过,从今往后,我会学着做做小女人,做这样的女人才有男人疼,是不?
每每达成一桩令自己较为满意的咨询效果,乔俏都有种成就感,就想有个人与自己分享那种从心底里迸出来的快乐,于是一种潜意识把住她的手,将车开到了海舸的书店前。可令她深感诧异的是,店门竟是关着的。从车里下来,她才注意到,这一条街上所有的门面均被红油漆写上了一个大而醒目的“拆”字。
短短几天,难道海舸就另觅好了门面搬了?可整条街上,除了他这家,其他的门面都还开着门在营业呀!她走进书店隔壁的小超市,向一名女店员打听书店怎么回事。女店员告诉她,一小时前,海老板邀上他们店的老板去后面玩梭哈去了
——赌博!海舸曾跟她说过,他好赌。她以前一直以为他说着玩的,他的安静,他的清雅,怎么都跟这俩字不搭界呀。她有个喜好,研究人性。她非常想见识一下这个男人的另一副面孔,遂问明了设赌地点,一路寻了过去。
这是幢四层的私房,楼下有俩女的把着门,见她鬼鬼祟祟的样,一女的堵住了她的去路,问她干嘛的。
乔俏指着楼房说来找海老板的。
女的满面狐疑地打量着她,问她是海老板的什么人。
乔俏露一脸媚惑的笑说,那你说还能是什么人呢。快闪哪,我找他有急事。
女的往楼上指了下说,三楼,最靠里就是。
窄窄的铁梯,让穿着高跟鞋的乔俏差点儿摔了几跤。亏得我身法灵巧,她后来对海舸说。海舸伧她一句,这种地方也亏得你敢去。
上到二楼,阵阵嘻哩哗啦的麻将声。还未上三楼,大呼小叫的“豹子,豹子”震耳欲聋。她忽然有些害怕了,却仍瑟瑟缩缩地向前挪着,好奇害死猫就她这种人吧。
一蓬蓬的烟翻卷而出,她使劲挥了好几下驱散了,才看清里面的情景。一间三十来平米的空间里,就摆着两张长方形的桌子和十来张椅子,桌子四周围满了各色人等,男女老少均有,个个声嘶力竭地喊着不是大便是小还有就是豹子。
乔俏沿圈挨个瞧着,这些个人里并没有海舸。就在她四处张望着时,有一人多了句嘴问她找谁。她说,前面书店的海老板。那人往关着的里屋门指了指,说那屋,玩大的。
乔俏顿觉心一凉,还是个大赌棍呢。
轻轻推开虚掩的门,还没看清里面的情景,门边一个壮汉霍然而立,低声喝道,干什么的?
还没等她回答,海舸的声音响了起来,找我的。她循声望去,一张圆桌旁坐了四名男子,海舸的位置正对着房门口。门口这人朝里努了下嘴,乔俏刚走进去,门在身后关上了。海舸朝这人喊了声,找个座放我身后。
乔俏俩眼盯着他走了过去,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曾经那么安静隽雅的海舸,一副大模大样的姿态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嘴里斜叼着支烟,微眯着俩眼死盯着手上的牌,一副十足文明流氓样。
椅子端了过来,海舸斜瞟了乔俏一眼,嘴往放在身后的椅子歪了歪,咕咙着说了句,别多嘴啊。
乔俏坐了下来,既来之则安之。她看了眼除海舸外的其他三位,均为中年人,没一人当她回事,俩眼全盯在牌上。
她看了眼桌上的牌,海舸和对面的那人面前的牌亮着,其他二人的牌面朝下,表示不跟。海舸牌面一对K和一张Q,一张面朝下。他对面那人的牌面是10JK,且均为黑桃。该海舸说话。牌桌中央大约有两三千元左右的钞票。海舸扔了叠钞票钱堆里,嘴里说两千。对面男人说声跟了,也往里扔了叠钱。
牌发到海舸面前,他欠身摸到手上,从牌桌上的牌里拿起最上面的那张牌,与手里的牌来了个叠加,捏在手心里两边轻轻一搓。太熟悉不过的场面了,乔俏上中学时看过太多的香港赌片,她禁不住想笑,总算记得把嘴给捂上了。
海舸把手里的牌放在了桌上,一对K一对Q,他面带微笑看着对方。可当对方的一张黑桃Q放到桌面上后,他的脸色不经意变了下。
牌面对海舸相当不利。对方往钱堆里扔了稍厚的一叠钞票,嘴里豪气地喊了声,五千!
又一个经典的动作上演了。海舸将桌面上覆着的那张牌抓到手里,偷觑一眼后,先扔进一叠钱,在加上一叠,轻飘飘地说了声,我跟了,加一万。
那人连扔两叠万元扎,喝道,我再添上一万。
海舸眼都不眨一下的一连扔进去三扎万元,轻轻的一声,我跟了,再加两万。
第一次实地领略这种刺激紧张气氛的乔俏呼吸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