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三章（1 / 1）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看到一树又一树的花开，一夜又一夜的月圆．
四月，牡丹花开的季节．“花开花落二十日，一城之内皆若狂”。洛阳城内，将举行一年一度的牡丹盛会。富贵的姚黄，典雅的魏紫，一瓣二色的二乔，高贵的黑花魁，几近透明的夜光白，争艳头奇，香飘四处。而更让人瞩目的是才艺大会亦将在牡丹会上举行。吸引着各地的文人骚客，才子佳人纷纷而至。
桃红红肿着眼睛，拿块毛巾在房间里东抹西抹。刚把茶杯弄翻了，那边就把花瓶打碎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这个傻丫头一向都是乐呵呵的，脾气好的不行，别人欺她，她也不恼，平日里做事倒也是仔细的，今个儿真是希奇了。
“桃红，过来。”我拉着她的手，示意她坐下来，好笑的看着她道：“怎么了？”桃红低着头不说话，眼睛直盯着自己的脚，两只手绞着抹布。
“桃红，以前胖妈妈是不是常常打你？”
“是。”
“为什么打你？”
“我笨手笨脚的老做错事。”
“那现在呢？”
“现在不挨打了。”
“那现在还有没有老错事？
她猛的抬起头，眼睛闪闪发亮起来。我轻拍她的肩，微笑道：“说吧”
原来桃红有个表姐，自小感情很是要好。两姐妹都是命运多劫。桃红去年进了满春楼做丫鬟，而她的表姐被父母卖到当地一大户人家做第三房小妾。刚开始的时候，那家老爷还对她表姐挺好的。半年后，新鲜感一过，就接二连三的娶回了四房，五房。她表姐生性懦弱，前有正房大夫人，后有新人。又无所出。四房五房联合起来在老爷面前吹枕头风，使唤她跟下人一起做粗活。自古男人多喜新厌旧。那两个女人也是可恨可怜之人。但是日子总得过下去。我让桃红带她表姐过来给我瞧瞧。第二日来了，十七八岁的年纪，秀眉宛如新月，一双美目荡漾着哀伤，穿着粗布衣裳，一双手却是粗燥。我心里一思量，有了主意。让她这般这般，她半信半疑的走了。
七日之后，桃红表姐千恩万谢的来了，一脸神采亦亦，娇若春花。原来那老爷喜爱吃狗肉，四房为了拉拢五房，并教了五房独门的豆腐炖狗肉。我只是让她趁没人的时候，放少许绿豆粉末入汤。结果那位风流老爷当夜便中了毒。四房五房开始狗咬狗，加上大夫人落井下石，两个女人都被逐出家门。谁也没想到会是平日逆来顺受的三房。那日教她适合于她的发型，衣饰颜色搭配。这老爷回过头来看，这三房倒也清秀可人。
她谢我，其实我谢她才对．因为桃红开始忠心耿耿的为我做事．
我虽然出不了大门，但桃红可以．那枚太级八卦镜桃红拿去当铺当了一百两银子．她表姐重受恩宠后，拿到不少赏赐，亦送给我一块上好的蝴蝶玉佩．照旧让桃红去当铺换回三十两的银子．
再过八天洛阳的才艺大会就要开始了．代表满春院的春晓晓明日即将起程．可是今日辰时，却传来消息说，春晓晓全身红肿，又痛又痒．看样子根本见不了人．
我淡淡一笑，这事确实是我做的．当日在逍遥山庄，云景叔叔写着医书摘要中记录，萝卜和木耳同食，皮肤发炎．我那时不明白皮肤发炎什么意思，就叫厨房炖了萝卜木耳汤，非常好心的端去给柳叔叔喝．当时柳叔叔一脸受宠若惊的接过．晚上全身的皮肤就红肿痒痛．云景叔当时上下一查，就知道是我做的好事．后果是罚我抄医书抄了半个月.柳叔再也不敢吃我送的食物。
春晓晓另住一别苑，平日里极少照面．上下的饮食有专人打理．很难入手，不过她有个贴身丫鬟，叫秋月．对春晓晓倒是忠心耿耿，却也跟主子一样是个心高气傲的主，非等闲之人入不了眼．听桃红说，她有个相好的，是个才华不错的秀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所以她从来不觉的是个丫鬟的命，每月拿私房钱供养秀才读书，做着未来官太太的美梦．
可是这秀才能拿一个女人的钱，就能拿另一个女人的钱．我以三十两的代价，让他跟秋月顺口提一下，萝卜炖木耳汤，滋补的很。事成之后，另付三十两．秀才一脸贪婪的答应了。自古痴心女子皆如是，秋月一心欢喜的给秀才炖了萝卜木耳汤，回头端一碗给自家小姐补身子。
我静静得做在那里，心里绞杀着，秋月的爱情只值六十两银子，她的希望破碎了，我就是那兵不血韧的郐子手．而秀才贪一时之念，却失了人生最宝贵的温情。想要得到什么，总要付出代价，此时我在等我应付出的代价．
我等来意料中的巴掌，我知道以胖妈妈的精明狠毒，很容易就顺藤摸瓜查到是我指使的．可是她现在也不能将我怎么样，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所以我也如愿的代替春晓晓去了洛阳的才艺大会．只是出乎意料的是，走出门后，她倒是回头，略显得意的一笑，高深莫测说了句：＂老娘果然没有看走眼＂．
依胖妈妈的按排，我带了桃红，秋月．还有两个武艺不错的护卫．一路上，秋月都用阴沉仇恨的目光看着我．除了桃红，其他三个不过是监视的．
洛阳春日最繁华，红绿荫中十万家．
牡丹花会上人头涌动，到处皆是色彩缤纷的牡丹．红色的胡红，粉色的赵粉，绿色的豆绿，蓝色的蓝田玉，异彩斑斓．花型千资百态．状如皇冠的首案红，荷花型的玉兰白，菊花型的粉思春，蔷薇型的洛阳红．花色品种有一百多个，真正是国色朝醋酒，天香夜梁衣．令人动容．
人人在赏牡丹花，我却在看赏牡丹花的人，是否有我熟悉的身影？他们会来吗？
桃红拉着我的衣袖急步向前，一脸焦急的道：＂小姐，那边书法大赛开始了＂秋月皱着眉，很不以为然说道：＂一点淑女风度都没有＂迈开脚步，不急不缓．阿娜多资，仪态万千.洋溢着一股冷傲高贵之气。是我毁了她的骄傲。
＂下一个，杭州知府沈大人的公子，沈青山＂一位考官模样的中年男子朗声道。
一个大约十八九岁的白袍公子持着把折扇，脚步沉稳的走上台去，挥笔而就，
这是一篇王羲之的《兰亭序》，只见字体平和自然，笔势委婉含蓄，遒美健秀，很有几分王羲之行书风骨．当下，赞叹声不绝于耳．这位沈青山倒也不是骄傲的人，一脸从容的朝四周拱拱手．
＂下一个，山东满春院的方清清小姐＂
我信步上台，台下一片咤异，满春院不是该派名闻天下的春晓晓来参加才艺大会．怎么会是这么一个十来岁相貌平常名不经传的小女孩．我不理会那些目光，提笔挥毫写下曹操的＂短歌行＂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宴，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当时我也没有深想其意，只不过这是云景叔叔很喜欢的一首诗．我现在的草书已经非常神似他的风骨，若他在这里或是有所闻，我想定能寻迹找来．可是我没有把握能否胜过刚才的沈青山．
台下一片惊呼．我想一来是惊奇小小年纪能写得如此神韵的草书，二来定是不明白怎么会写这样慷慨激昂，胸怀大志，思贤若渴的诗呢．我心下冷笑，难不成只能写风花雪月，伤春悲秋的诗词才是女子的行径。面上倒是沉静。当然其实我不过是做云景叔叔的影子罢了，用他的字，达他的意．
沈青山得了第一名，我得了第二名，我皱着眉，很是失望．那沈青山看我如此，一时手足无措，想是要安慰我，却不知从何说起．我不耐烦得朝他摆摆走，拉过桃红就走．不过后来才知，书法比赛中的满春楼的方清清以其独特张狂的草书和慷慨壮志曹操的＂短歌行＂，一时成街头茶馆的奇谈．却出人意外得到想要的效果．
我费劲心思，设这个局，无非是想借此一举成名，让爹爹叔叔有迹可寻，救我出鸟笼．
再去参加绘画比赛，我沉着心，画了一副月夜赏荷图．一笔一笔画着，逍遥山庄一点点在笔下展现．静静的月夜，湖面点点闪亮的荧火虫，月光下暗红的荷花，青色的蓬莲，墨色的荷叶．荷叶间一小舟泛出水面，小舟上一大一小两个人影迎风而立，衣袂声声．湖的对面是朦胧的竹楼，有个高大的背影悄悄立于窗口．整幅画，祥和的，宁静的，吉光片羽．画师的评价是，此画布局，神韵甚妙，但笔法略显幼稚，故排名第三．当时怎么也没料到，此画给我惹出巨大的后患。
再接下来的琴技，一曲＂长相思＂在美女如云，俊杰辈出中，连前十名都没有入围．想我自夸进步神猛，可悲可叹啊．秋月一脸鄙夷的辛灾乐祸道：＂我家小姐去年可是画技，琴技，舞技都得了第一．嘿嘿，就你．看你回去怎么被胖妈妈收拾!＂
一向乖巧的桃红突然冷声道：＂总比起某些蠢女把银子大把大把喂白眼狼好！＂
秋月的眼睛一红，立马朝桃红扑去，哎，就在万人瞩目的牡丹才艺大会上，一向憨厚大度的桃红与一向自命不凡的秋月不顾形象一反常态的互相扯头发打起来．我只能说，女人三十六变，千万别被表面形象迷惑．对于桃红的护主，我心下很是感动诧异．不过，这下可好了，满春院可真是要闻名天下了．身后的护院很快把她们两个拉开，很多围观的人摇摇头，叹声：＂有辱斯文＂＂成何得统＂感觉到一道热烈的目光，回头看去，却是杭州那沈公子眼神关切的看了过来．
停晚时分回客店，想着明天即将启程返回山东．胖妈妈还不知会怎么样折磨我．心里烦燥不已．桃红又变成乖乖的桃红，一声不吭的收拾行李．敲门声起，桃红开门去，却是白天的沈青山．
我奇怪的问道＂沈公子，有什么事吗？＂
他看看桃红，我示意桃红去门外守着．
他看桃红关上门，像是下了决心问道：＂方姑娘，是不是怕回去受妈妈折罚？＂
我好笑得看说他，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难不成你还能带我走？＂
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字的道：＂我可以带你走！＂
我一震，看到他的眼睛深处去，确实是无比认真坦诚．可是想到小翠可怜巴巴的眼睛，难道她的眼神不可怜吗．不。什么都可以假的．可是心里依然有一个声响在响，水儿，赌一把吧．
我漫不经心的说：＂你知道，我不是一个人＂
他颇为自负的说道：＂除了书法，在下武艺也不错＂
我耸了耸肩膀，颇无耐的说到重点：＂我被下了药，一个月内若没解药会毒发身亡。＂
他看着我，忽地剑眉微扬：＂如果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办法解了你的毒。＂
我心里问自己，这是另一个陷井，还是一个机会？想到牡丹才艺大会的闹剧，春晓晓事件，胖妈妈的狠毒。我道：＂我要带上刚才的那丫鬟＂
他突然笑起来，右边的嘴角竟有个可爱的酒窝，他轻声道＂好＂。
即夜，沈公子点了两个护卫及秋月的穴道．我和桃红便跟沈公子马不停蹄的逃往杭州去．
第三日到达杭州，沈公子将我跟桃红按置在一雅致的别苑，连夜请来杭州城最有名的刘大夫诊脉，刘大夫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摇摇头不解的道：＂姑娘脉象奇怪，体内游移着一种很奇怪的气息，若有若无，似中了某种慢性毒，老夫从医三十余载，此等脉象前所未闻＂．老大夫沉思半响，突然欲言又止，我笑笑宽慰道：＂不碍事，但说无妨＂．老大夫低头喝了口茶，缓缓道，＂黑山头住着一个法号不饿的和尚，医术超群，能从阎王爷手里把人抢回来．人称鬼医.说来惭愧，当年我的一个病人，命不久已，老夫束手无策，他家人死马当活马医，送去黑上头，一个月后竟然完好无缺的下来了．＂说到这里，刘大夫叹口气，继续道：＂只不过......只不过江湖传闻，这不饿和尚脾气怪异，正邪难辨，救人全凭一已喜恶。他若高兴了，即便是恶贯满盈的江湖败类，也照救不误。他若是一不高兴，就是皇帝老儿来了，刀子架在脖子上，也是不救的.＂从收集来的信息显示，刘大夫所言不假。不饿和尚还有个特点，就是饿得快且食量惊人。
从沈公子处打探到消息，十日之前，李靖在灵州与突厥颉利可汉激战一天，迫使颉利引兵北撤。现李靖任灵州道行军总管．杭州到灵州路途遥远，没有二十来天的路程根本无法到达．想那时，我已经毒发身亡．
看来只能去黑山头一试，黑山头就在杭州效外，一路上心里忐忑，若是不成，难不成又要回那鸟笼．据打听，黑山头有一座破庙，庙前是小片竹林．里面住着一个胖和尚。便无其他希奇．路遇三两上山砍柴的农夫，指点出路，未到山顶，远远的飘来狗肉香．不饿和尚，不饿和尚，果然是个贪吃的和尚．心下倒是一宽．
庙门大开，却见一口巨大的锅架在门口，锅上热气腾腾，那狗肉香阵阵发散，一个肥胖的和尚低头添柴，身上的袈裟破旧油腻．沈公子拱手相问：＂请问可是鬼医不饿和尚？＂那和尚听耳不闻，提着一把破烂不堪的蒲扇使劲扇锅底的火．沈公子提高声音再次朗声问：＂敢问可是不饿和尚？＂和尚依旧不理，桃红急了，跑到和尚边上去抢柴木．怪和尚不理会，仍下柴木，站起来折了根枝，再折一半，去夹锅里的狗肉．
我撇嘴一笑，朗声道：＂沈公子，桃红，咱们也走了半天的路了，还不过来用饭＂沈公子立刻会意，强自拉过桃红，三个人变戏法似的从食盒里拿出：虾仁摆成灯笼图案的光明虾炙，奶油与血块制成的红罗丁，蜜和羊油置入面中外沾黑芝麻油炸而成的巨胜奴，加味红酥点心贵妃红，生鱼腌制的吴兴连带，奶酥雕花的玉露团，羊肉、羊肠、羊内脏缠豆苗制作的格食，将烤鸭分成八样形状的八仙盘，葱醋鸡及卯羹．最后打开一坛上好的女儿红．精致的菜香，厚醇的酒香．此时。山风吹来，扑鼻的诱人滋味. 让人欲罢不能。
眼角的余光看去，却见那和尚，呆呆得站那里，树枝夹着的狗肉眼看就要掉下去，两只眼睛却直直盯着葱醋鸡烤鸭，又看看女儿红，喉结一滚动一滚动。心里暗自好笑．三个人故意＂啧啧＂有声的大口大口的吃着．我倒满酒，鼻子深吸，叹一声：＂十年的女儿红，果然香！＂然后微笑得看向沈公子桃红道：＂有肉有酒才尽欢．来！咱们干一杯！＂
手一松，酒碗已在和尚手里，心下赞道，好功夫．面上却做出恼怒的样子，盯着和尚皱眉，正要出口相骂．那和尚急急辩白：＂小娘子，你中了毒，不能喝酒．＂沈公子一喜，我急忙向他打了个眼色．我把手伸到和尚面前道：＂把酒拿来！＂那和尚见我们不以为然的表情，冷哼道：＂不饿和尚从来不说谎言，你中了西域的千魂闪．哼，你们上山，无非是找大和尚解毒＂
我见被识破，撕了个鸡腿给不饿和尚，笑笑讨好道，＂大师，这葱醋鸡可是状元阁的大厨做的，大师傅您尝尝＂当下，桃红也立马盛了碗兔肉汤送到不饿和尚面前，小心意意问道＂大师，那小姐的毒可有解？＂不饿和尚嘴里塞着鸡腿，挑挑眉毛含糊不清道，＂鬼医要留的人，阎王收不了．＂三人大喜，对视一笑．当下夹菜的夹菜，敬酒的敬酒，把不饿和尚伺候的酒足饭饱，舒舒服服的．
事后不饿和尚告诉我，本来是不愿自惹麻烦，此种毒不是一般的毒，千魂闪来自西域的一个神秘小国的王室，关系错综复杂．下毒之人绝非寻常之人。若是中原有人能解此毒传了说出去，怕是会招来杀身之祸．只不过实在狗肉吃得厌烦，而和尚又是无肉不欢，如此美酒佳肴当前．实在是难抵诱惑．加之看我年幼，心中不忍．说罢还假模假样的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噢弥驼佛．＂我心里暗自好笑，不过是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另外也觉得蹊跷，为什么满春楼会有西域的千魂闪，胖妈妈的背后势力跟西域的王室有什么关系？而这貌不惊人的怪和尚又怎么认识此毒？
桃红看着盘中的剩下的残羹冷炙，一脸不解的问：＂师傅这么能吃，怎么还叫不饿和尚？＂和尚挠挠头，神情尴尬的道：＂和尚是小和尚的时候，一餐要吃六大碗，和尚的师傅希望和尚管好自己的五脏六庙，故取了个法号，不饿和尚．＂桃红好奇的追问下去道：＂那大师傅，您现在一餐吃多少啊？＂不饿和尚一本正经的伸出八个胖胖的手指头晃了晃．沈公子一愣，一口酒喷到桃红脸上，桃红的脸唰的通红通红．恼羞成怒，狠狠的瞪眼过去．却又不便发作，一嗔一怒间，妩媚娇俏．沈公子忽而神情一滞，竟然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人生的缘分有时候真的很奇妙，我心里一动，神色复杂。冥冥之中，上天把一个人带到另一个人的身边．也许沈公子与我的相识，只不过是为了认识桃红．
接下来数日，三个人费尽心思给不饿和尚找好吃好喝的。吃的不饿和尚眉开眼笑，老摸肚皮。什么油淋鸡。生鸡剥为大块，以热油反复浇灼，至熟，盛以一尺二寸的大盘，蘸花椒盐吃，皮酥肉嫩。小南瓜挖去瓤，塞入切碎的猪肉，蒸熟去笼盖，瓜香扑鼻。把杭州城的美食尽数搜来。
黑山头深处，蜂回路转，悬崖耸立，崖下泉水涌出，溪流淙淙，溪上雾气笼罩，朦胧神秘。那是一天然的温泉，泉水清冽甘甜．泉水边是一片草地上，草地上四月的桃花却刚刚开放，在风中，粉色的花瓣犹如天女散花，美不胜收．
每日申时，在桃花林里以乱石堆成石阵，按遁甲分成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布了八阵图。以防外人无意进入。我浸泡在温泉中，以不饿和尚的龟息大法呼吸吐纳。不饿和尚说，申时是一日当中血液循环最佳时期，加上温泉中水的特质，可强身健体，亦可排除体内毒素。配三七，升麻，青黛、红藤、苎麻根、紫球，何首乌调制而成的药丸。一个月后即可去除体内多数的千魂闪。若根除余毒，少不了还得上西域一趟。
泡完温泉，全身舒畅，在桃花树下四脚朝天的躺下，花瓣轻盈的一片片飘落，落在脸上，落在手心，落在脚边，一抹夕阳的温柔，几朵红云的绚丽，桃花飞舞的妩媚，一池温泉的多情。山静鸟语声，却是极美的。如此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这日做了叫花鸡给不饿和尚送去。却见庙门前面，站着一粗布衣裳的妇女，正叉腰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死和尚。竟然把我家大黄狗偷去煮了吃了”“佛祖啊，你睁开眼看看，和尚杀生吃狗肉啊”“我养了五年的大黄狗啊，怎么这么倒霉，碰上吃狗肉的和尚”“。。。。。。”骂着骂着就坐在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起来。边上一个五六岁的小孩童见状，捡起地上的石头不断的朝不饿和尚仍去。不饿和尚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仍凭石头砸来。
我对那妇女说，“最近天天都是我给大和尚送饭，大和尚怎么会吃你家大黄狗呢”一面打开食盒给她看。那妇女不依不饶，咬定和尚吃了她的大黄狗。她道：“山下的村民都说，这山上的和尚爱吃狗肉，我家大黄狗不见了，不是他吃的谁吃的。”我好说歹说，最后塞了五两银子给她。这母子这才骂骂咧咧下山去。我奇怪的问和尚：“你武功不是很好啊，为什么不躲开那石头？”不饿和尚苦笑道：“大和尚管不住自己的嘴，确实偷过村里的狗，不是这大婶家的，就是其他家的，总规是偷吃过狗肉。被骂一下，砸一下石头也是应该的。”细想跟大和尚连日接触，这和尚好吃好睡，极其痴迷医药，外人形容喜怒无常，实则不失为一颗赤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