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十九章:北魏番外(1 / 1)
刘备与孔明、张飞正在喝茶,孔明见状笑道:“果然到了。”他一面吩咐人将陈零紧紧看住,一边对刘备道:“主公,这便是半年前北魏来的细作,化名陈零,真名——徐真。”陈零一听,脸色大变;刘备与张飞失色。
我坐了下来,接过从人递来的茶,喝下一口且润润嗓子。
刘备大惊道:“就是此人?军师妙计,吾不知也。”
孔明笑笑道:“半年前,此人在街头卖身,只卖与灵烈,灵烈当日便早起疑心,我便派人去北魏查实。二月后,果然证实此人是徐晃次子徐真,因其与其父相貌颇为不同,因而曹操派了南下为细作。徐真所得之令,便是潜入灵烈府中,伺机而动,窥探事情。灵烈报与我,我知此人后有用,便暂告灵烈勿动他,此时果然有了大用。”
刘备喜道:“非是军师与先生,只怕吾近日之事便白白废去。”
我淡淡一笑道:“我等不敢,多谢主公。只是不知舅舅是否捉得那人了?”
孔明道:“已然捉住了,是个在街上卖糖葫芦的。”
刘备目视徐真,道:“此人杀了便是。”
孔明沉吟一刻,谏道:“主公,只怕不可。赤壁一战,曹操必然深恨于荆州,这才派细作潜入;若是我们明面上杀了此人,恐怕曹操更加恨怒。若是能转嫁于东吴……”孔明微微笑了起来,刘备也渐渐大笑,张飞听得懵懂。
我对刘备道:“主公,我有一事相求。”
刘备笑道:“先生请讲。”
“我要问这人一件事,”我回答。得到刘备首肯后,我来到他面前,微笑道:“你毕竟为我扫了半年多的地,我谢谢你。只是我想知道,你来此到底是为了什么?”
徐真不答。
我耸耸肩:“你的目的肯定不是杀我,要不在那天人群里就能动手——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徐真冷笑道:“与你不干!”
我回到座位上坐好,继续品茶;刘备吩咐人把他拖下去严加看管。
傍晚,赵云见我依然怏怏不乐,便笑问道:“这是为何?家里没了细作还不高兴。”我抑郁地摇摇头,仍然在想着原因:我倒是不奇怪魏吴合肥交兵,孔明自然算无遗策。那徐真只是来传递消息的么?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午夜时分,地牢里十分阴暗。
狱卒恭恭敬敬为我引路,不时偷眼看我身后手持猎叉、凶神恶煞的秦昊,生怕这人一下子暴起把自己穿成人肉串。到了一个很隐秘的牢房前,狱卒伸手一指:“这就是了。”
我向里边望去,狱卒慢慢挑亮了灯。
徐真坐在里面,衣冠不整、满头血迹。
我对狱卒道:“用刑了?招了什么?”
狱卒苦着脸道:“何曾用刑,他自己折腾的。”
我点头,笑道:“好了,你退下吧。”狱卒走了,秦昊没走,他握紧了猎叉,紧紧盯着不言不语的徐真。我找把凳子一坐,笑道:“陈零,说说吧。我十分好奇,你干嘛混进我府里当细作?以你的性子——以你爹的性子,你见了我就会直接杀了我,而不是在那里磨着、耗着。”
徐真冷笑不已。
我耸耸肩:“或者,你为你家主子当细作,能盖过那杀父之仇么?”
徐真浑身一震,一跃而起,却又颓然坐下;他茫然伸出自己的双手,喃喃道:“不对……这不对,我为什么一点力气也没有?”他默然片刻,猛地抬头看着我;我仍然微笑。
他怒道:“你这混蛋!”
我又耸耸肩:这怪我吗?
我不喜欢做没把握的事,所以前者趁机尽皆轰走侍婢。后来虽然雇了两个老妈子,却也把老妈子的心肝宝贝——那俩儿子和一个闺女接了住在蜀中,直接交给庞统管辖。我明白告诉他了,只要我有点不测,他就可以凭着他的聪明才智任意处置。这两个老妈子的心肝我没交到孔明手里,因为孔明与我的关系太过明了,容易串联起来,交给庞统一则我放心,二则一般不会有什么人知道,庞统还管这些烂事。
至于那个乳母,她的老爹和大儿子都在蜀中,小儿子倒是和秦昊的孩子一起养着的,还是我掏钱!那俩丫头就比较难弄,不过冯袭机灵,早已把她们的所有亲人都不动声色挪到了远隔万里的地方——只是她们将来一旦长成,麻烦就会更多。
所以……我要在徐真饭里下药,还真是没什么人‘看见’。
徐真喃喃道:“你这混蛋、奸人!”
“你还不说?”我反问,随即站起身来:“随你。只是你这满头的伤口算是白费了,舅舅有言在先,你的尸首不会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所以我只是来劝劝你。十天之后,就是日子。”
说罢我叫了秦昊,一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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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真颓丧地坐在地牢里,慢慢解开衣服,看着自己在身上刻下的深深印痕。他知道自己这次失败了,只是他上无法报杀父之仇,下无法答主公知遇之恩,全怪那该死的孔明和灵烈!
早在许都东门,他见到主公与残兵败家一起归来,其中却并无自己父亲,便已经知道了一切。后来不到半月,与父亲一同被俘的张辽张文远回来,一并带来两口棺材。一口是许褚的,一口就是自己父亲的。
他还记得自己扑在了棺材上,放声痛哭;记得曹操面南,仰天大恸。许仪怒火要报仇,而自己则静静地望着曹操那满脸的长髯;程昱在一旁道:“丞相,如今新败,且请秣马厉兵、养精蓄锐,再图蜀吴。”
只听一人道:“丞相,如今我军新败,不宜动兵。”说话者是司马懿,现任丞相府主簿,他说道:“丞相,我久闻刘备手下有一人,名叫灵烈,年不足弱冠,然计谋得于其舅孔明,又善策略。刘备有此二人谋略,又得荆襄一班文武,不可小觑。”
曹操深以为然,叫了司马懿等人一同回相府。
在丞相府,在座心腹之中,程昱启奏道:“此人却有异才。”
曹操细问之,程昱答道:“此人姓灵名烈,字紫渊,北地人,祖上琅琊郡,是孔明姊子,生性有恩必谢、有仇必报。年十四岁,从匈奴逃回,在磐河与赵云相识结拜。先投荆州诸葛玄不着,刘表赍五十金打发,又投东吴诸葛瑾,被家人赶出,自此生大恨,不与诸葛瑾来往。曾救得吕蒙性命,结为刎颈之交,后由赵云引荐与刘备。然此人在刘备占据荆州前,绝不称为主公。在荆州与孔明、徐庶一同设计,让刘备得了荆州,一班人归降。随孔明出使东吴,席间于周瑜手下救了刘备性命;截击乌林之时,此人箭射徐晃,魏延、赵云得了许褚、张辽,而就是此人不许人放箭射丞相,违令者斩。”
曹操闻言一愣。
“在营中此人曾为公明治伤,后刘备将许、徐二人斩首,据说又是此人将二位将军尸首缝好,用棺材送回,”程昱接着道,“刘备娶孙夫人,此人则与不受重用的庞统躬耕武陵二载,庞统对其诚服。刘备感念其为王佐之才,重赏不一,此人一概推去,功劳只归别人。人皆以为他为蛮夷武人,只会治国统军而不善文辞,不想一次孙夫人刁难,此人居然出口成章、洋洋洒洒,不费神思,举座震动。佳作于荆州流传甚广。蜀中收张任,绵城杀吕虔,皆有此人之功。荆襄名士司马徽曾言,此人为刘备之‘时’,却是不虚。自刘备得此人之后,其基业确实蒸蒸日上。前日孙权用计召夫人来归,不想有此人随行,在一月之后先送赵云及夫人归荆州,而后前往三江口拜祭周瑜,得文聘助力从水中逃脱,却推是水贼截去,东吴莫可奈何。”
曹操道:“此人与蜀汉文臣武将众人如何?”
司马懿笑道:“与这些人相安无事,连关张二人都对其敬重有加。”
“哦?”曹操大惊,“此人功绩不小,又天性狭隘,关张必然不喜。”
刘晔道:“昔者关羽在赤壁私放过路,本应受军法处置,只是刘备求情才免于一死。只是不知这人在关羽面前说了什么,关羽对孔明居然全无芥蒂,还慨然自得。张飞更是无话可说,灵烈在江阴为救他自己身陷重围、险被烧死,后得赵云舍命相救才脱身,张飞从此感激。”
司马懿道:“不止于此。主公可知,绵城一战后灵烈与张飞拼酒,二人整整喝下十大瓮烈酒,张飞醉倒而灵烈依然能站住,此事被绵城之人传播甚广,人所皆知。而灵烈所求不过是张飞一纸军令,保证此后行军再不饮酒。”
满宠笑道:“这么个少年,哪有如此之事!你何不道他与赵云若何?”
程昱颇为尴尬,司马懿也不知如何开口。曹操道:“卿等为何缄口?”
良久,刘晔为难道:“这二人——累累相善,倒有些像董贤韩嫣了……荆襄暗传,此二人是断袖分桃之癖。”
曹操疑问道:“此话怎讲?”
刘晔见主公垂问,又是自己接的话,也不好不说:“他们……灵烈隐居于汉江上时,便是被赵云捉来献与刘备,加上其舅孔明在侧,灵烈便留了下来。他们……有东吴人传言,二人关系太过亲密;前者灵烈曾为赵云遣散身边所有侍婢,而后绵城危急之时,赵云星夜兼程领兵相助,一昼夜奔袭千里,赶到绵城时听说灵烈不在,便轻骑去江阴解救。眼见火光冲天之时,据说此人简直失了理智,只十余骑冲破三万大军,杀人如麻,救了灵烈回来。后中药箭,灵烈亲口将毒液吮吸而出。刘备封灵烈为建威将军,却被赵云请辞了只做自己副将,带在身边生恐受伤,自此天下皆知此事。”
曹操笑道:“如此甚好。”又问:“善酒之人,平生可愿鞭挞士卒?”
刘晔道:“恰恰相反。此人极其善待士卒,但凡刘备赏赐便分发了,时常身无分文。主公可知为何当日绵城一战,灵烈据六千老弱残兵可抵御一天一夜?一战过后,此人将自己身边最好金疮药分与军士,刘备所赐金银更是分毫不受,全都分给手下;军士吃肉喝酒,灵烈吃青菜豆腐,手下人皆痛哭不止;治军甚严,绝不掳掠,绵城人心敬服。遍数刘备兵士,是灵烈所率之五百余人最为优厚,因此早有人传言当天被围山上之时,灵烈手下无一人哭自己不得生,而都恐灵烈不活,日后家中无人接济。虽恨诸葛瑾,至于同僚,却与之皆善。灵烈为人慷慨,又极少动气,因此不与人结怨。”
曹操沉默良久,道:“此人手下有何人?”
程昱道:“一人冯袭,军中老兵,为人机警圆滑,极善变通;赤壁时为灵烈传令官,至今跟随。一人秦昊,武陵郡猎户,身长八尺三寸,善使一柄精钢猎叉,力敌千钧,在武陵郡感灵烈所施之恩,故而相随。曾于虎前救刘备性命。”
曹操笑道:“真异才也。刘备任命何官职?”
满宠道:“为谏议大夫,五百人□□队长。”
曹操大笑道:“刘备果不能容大贤!如此才华,居然只封如此小官?我料灵烈必然心怀不满。”
程昱道:“不然。主公有所不知,刘备曾欲封灵烈为偏将军、荆州之尚书令,灵烈坚辞不受,只愿做谏议大夫。且主公切勿被刘备诡计所误,刘备虽封小官,却早已许了灵烈与几位军师一同议事,颇有敬意。”
曹操跌足叹道:“如此大才,偏偏落在刘备手里!”
程昱亦叹:“丞相可记得,昔日徐庶辅佐刘备,我曾欲将他老母取来,使其背刘备而去,却见徐庶母不知何时已被人接去?此即是灵烈之谋。想此人当时年不过十七,便算在我等前面!”
曹操惊道:“可有法得之?”
众人皆有踌躇之色。半晌,司马懿缓缓道:“灵烈之归附刘备,一者孔明在侧,二者有赵云相伴。若是二人为断袖之癖,则可……派一精细俊秀人,来往离间,必见成效;若二人仅为兄弟之交,则需多费时日,才可赚来。只是不知丞相意下如何?”
曹操思之良久,道:“赵云极为威武俊秀,吾所见也。”
徐真出,道:“主公,我愿潜入为细作!”曹操视之,徐真器宇轩昂、眉清目秀,确实与爱将徐晃大不相似;程昱道:“主公,若小将军去,一则可探听虚实,二则可就中取便。”
司马懿道:“不可,小将军英勇,但灵烈十分狡猾,如何瞒得过?”
徐真叩头道:“宁死,报主公恩典!”
程昱道:“主公以为如何?”
刘晔、满宠皆无言。曹操踌躇片刻,道:“卿此去,艰难万险,如何使得?”
徐真痛泣道:“杀父之仇,不可不报!”
曹操道:“必得一人相助。”
满宠道:“主公,我手下一人名为南锦,为人机巧,愿与小将军相助。”
曹操即刻召见南锦,谈毕大喜,令二人细细准备,却暂时不用。孔明得汉中后,曹操深恨,经程昱提醒终于下定决心,命二人星夜往荆州来。徐真按计卖身葬父,进入灵烈府邸,南锦每月十日、二十五便在荆州街头卖物,可得消息。初见灵烈之时,徐真险些没控制住,差点当场结果了那人;而曹操的信任,好不容易压过杀父之仇,让他没有做出傻事。
可徐真进府日久,越觉得不对劲:灵烈与赵云极其正常,日出出府,日落回来,每天看书吃饭、浇花练剑,虽是亲密却并无异常。就算这二人天天同在一处,也不见疲惫倦怠,每日起来赵云是神采奕奕、灵烈满面笑容,根本没有……什么□□掺杂在内。又见赵云持身极正,灵烈厚待手下,徐真虽是憎恨二人也不得不多了几分佩服。
入府半年,没什么收获。日子就在秦昊妻子生产、冯袭妻子怀孕中度过。
刘备表孙权为江南王,孙权表奏刘备为汉中王。
被抓起来的那日,他才算真正看清了灵烈面目。自己浑身无力,孔明胸有成竹,灵烈淡淡微笑。徐真这才发现自己入府时做的那些功课全都白费,就因为灵烈在他甫一出现在荆州城后便开始了怀疑,所以他压根没取得过这人的信任,居然认为这人已经逐渐忘了自己的存在。
不知南锦如何了?自己有负主公重托,又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