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四十四（1 / 1）
方墨言是在七天后找到这里的。
我知道他其实一早就知道我在这里，可却在七天后才找上门来。
“放心，我是把颜梨她们送上了回京的路之后才来这里的。”
“我本来就没有过不放心，你做事我一向不怀疑。”
“是吗？”他笑：“可还是很想看看唤唤，到底想干什么？”
“现在你看到了，为了心爱的男子冒险走天涯。”
他一脸的不屑：“这个理由，你又觉得我会相信吗？”
我对上他的眼睛：“不相信也没关系，我原本就没打算让你相信。最重要的是这里的人相信就好，知道吗？大房前些天还说要挑个好日子让我进门！”我笑。
“看来顾贞观这次真的被你害得不惨。”他摇头。
“这是他自找的 ，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
“哪真不知道他到底做错了什么，竟劳你这样的以身相许的对他好？”
“方墨言。”
“恩？”
“你这样旁敲侧打的爱好可不好。”
“那是因为这个人是你。”
我对上他的眼睛，无话可说。
后来就真的懒得继续说下去了，寻了张椅子放院里，躺在上面看落日的残留。
沈伊媛还是喜欢在晚上的时候跑多来爬上我的床。
“知道吗？我觉得方墨言当真太痴情。”
“Why？”
“跟着你到这么多地方，这样痴情的男子真的很少见。”她又翻了一个身，用手支撑着下巴看着我：“你呢，真的无动于衷吗？”
“你不觉得我对他也很好吗？”
“屁！”她翻转过身，“说实话，论相貌论才情他其实可一点也不比顾贞观差，如果我是你，一定会选他。”
“你这么喜欢他的话，就把人带走好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我说真的，你认真点好不好。”
我睁开眼睛：“好啊！那请继续。”
“第一，方帅哥不管从那方面讲都是无可挑剔秀色可餐的，对你也死心塌地。重要的一点是他还未娶妻，这点顾贞观可比不上。你真打算当只狐狸，和那三女人抢老公吗？”
“你那么第二条理由呢？”我继续说。
“第二，虽然我不反对忘年恋，但顾贞观怎么看也怎么像你老爹，难道你想把自己的后半身交给一个年过一半的男人？”
“这个年头，忘年恋可是很流行。”
“冥顽不灵！”她生气。
我也没了继续睡下去的心情，坐起身来，看着她，说：“不喜欢顾贞观也可以，前提是你可不可以不要和那人见面。”
“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这下换我无话可说了，就只有这样直直互相盯着。
隔天早上有小丫头来敲门，说颜公子在在后院里等我。
颜公子自然就是方墨言，因为我之前有说过上有两位兄长，所以这次方墨言来，我自然就说是我的二哥。
顾贞观当然是不相信，但又必须点头帮我圆这个慌。
这样一来大房到真还相信，以为他是来抓我这个妹妹回家的，还把方墨言单独叫到一处谈话，说可千万不要太动气，既然令妹对我家老爷真心，与其想着拆散，到不如成全他们。
这是方墨言后来告诉我的。
那一日我来到院中的时候，他一人垂手站在院落里，宽大的袖摆在风中轻轻晃动。说实话这样的场景应该是阳光的，可我竟觉得很落寞。
心里突然就有些哽塞，鼻子也开始发酸。
想这不应该是他的站姿啊！那样痞子的一个人，怎么可以有这样落寞的站姿？
“来了不出声，站在哪里干什么？”转过头的时候，又是一脸的阳光。
我开始怀疑刚才落寞的人影只是我一时的幻觉。
“谁让你长了这么一张妖孽的皮囊？”
“这么说是在偷窥我？”
我突然就又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大家又开始沉默。
过了好久，才说“之前那么多话的人，怎么突然之间变哑巴了？”
“人总是会变的，我记得唤唤之前也这样说过。”
“有吗？我不记得了。”
他走近我：“这么年轻就玩失亿，真的很不好。”
“比如呢？”
“比如？”他似真似假的侧头想了想，说“比如这样老的时候，就会很容易把什么都忘记。变成一个傻子。”
“是在诅咒我吗？”
他扑哧笑：“没关系，若你变成了傻子，我一定会很好心的收养你。”
“即使我真变成了傻子，也应该是我的丈夫养我，而不是你。”
“可我觉得，那个时候陪在你身边的那个老头子，一定是我。”
如果我不是颜唤唤，如果纳兰容若不是我的丈夫，我听了这句话一定会很感动。只可惜如果也只能是如果，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现实。
所以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压抑住自己的感动。
故意很不爽的大吼。“你这妖孽，谁允许你这样诅咒他？”
“诅咒他又怎么样？嘴长在我身上，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你咬我？”
“混蛋。”
他笑。
我实在无奈：“方墨言，我不爱你，真的不爱，你只一个替身，只是一个替身。可你这样一直跟着我，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他摇头，没说话。
又过了一段，在我以为时间真的要就此停止的时候。
他才拉过我的手，放在手心里。嘴唇放在我的眼睛上，印上轻轻的一个吻。
他说：“唤唤，记住，这是方墨言的吻，一个有温度的吻。就比如我爱你，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爱，和这吻一样，它们都是有温度的。因为爱所以有温度。”
我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
这是秋日的上午，我靠在他胸前，哭落了满地的殷虹。
第二天，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太阳照常升起，我照常起床，吃饭，然后在花园里散散步，偶尔去气一下顾贞观的两个小妾，去陪大房聊聊天，晚上的时候和沈伊媛一起同床共眠。但惟独不去方墨言那儿。有时候，诱惑是不能控制的。
就这样一直过了第三天又第四天。
在第五天的时候，纳兰容若终于来到了这里。
“唤唤，和我一起过去吧！”沈伊媛在镜前画着自己的长眉，又在柜子里找来了一件粉色的旗装。
“换成蓝色吧！”我拿了一件水蓝色的仿汉旗装，丢进她手里。
“为什么？”
在她问完这句话之后，我才发现了自己到底有多傻，怎么可以帮着情敌去勾引自己的丈夫。
“乱说的，既然你不喜欢，那就还是原来这件吧！”
可她却说：“我到觉得你选的这件很好。”
我真是欲哭无泪，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也活该被砸死。
后来我在屏风后面，看她怎样去勾引自己的丈夫。
如我所料，容若在看到她这身衣服之后，便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到让我想起了第二次和他正面交锋时的情景，那也是一个秋天，我们在明珠府的院子里相遇。
那时他微笑对我说“这一回，你又打算扮演什么角色？”
我说：“小妾，一个乖巧听话的小妾。”
我们一起在慵懒的阳光下逛完了大半个院子，然后，我带他回我住的小院，说要做很可口的饭菜给他吃。
那是一个再明媚不过的秋日，树影妖娆，秋风骚动。洒落的阳光和今日一样明媚灿烂。可是今时今日，他又是否还记得当年那个女子迷恋痴狂的眼神。
又还是，只是记忆里一抹蓝色的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