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十五(1 / 1)
他凤眼又一次微眯:“为何想学戏?”
这个问题问的好。可是,我又为何想学戏呢?
也许是一时的兴起。又也许,是为认识他找借口。其实两者皆是。
“不为什么,就是想了。”
他听我这样一说,到是笑了起来。这一笑,还当真是迷惑纵生。
我更加仔细看他,从来没有人可以把粉色穿的这样妖媚这样性感,而这个男人,却轻而易举的做到了,而且还做得百分之一百的完美。所以我在想他如果真变成女人的话,一定可以塞过我们的穆美人。而且,他比穆幕更来的妩媚,也就是说,他比在场四个女人里面的任何一个人都更适合做人家的小妾。
这是一个奇怪的想法。
不过后来我就真的有了这样一个迷惑纵生的师傅,只是我却从不这样称呼他。总是大大咧咧的直唤他的名字。没有别的原因,只是想这样叫了。
师傅这两个字的含义其实有很多种。比如悟空在叫唐僧师傅的时候,他们是师徒关系;而我在叫方墨言师傅的时候,我们也是师徒关系,但同样的,也是朋友关系。当然,还是男人和女人的关系。
在我刚开始大喊直呼‘方墨言’的时候,他会对我怒目而视。可过了一段时间,却也还是扭不过我的倔强。
“你这样的徒弟,是会遭天谴的。”他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并且青筋暴露。
可看的人却只想大笑。
是啊!我这位妖媚的师傅,原来也是个风趣之人。
在这些日子里,我总是起的很早。穿上薄薄的浅色衣衫,那上面绣有大朵的栀子,又或是金丝镶成的小朵杏花,然后来到院子里那些种满花草的地方扯开嗓子大声叫喊。
我说自己是在吊嗓子,可听的人却说我是被绑在柱子上的囚犯,在大声的宣泄自己身上所遭受的痛苦。
所以后来我就不再每天吊嗓子,开始向另外一些东西靠近。
比如在脸上涂厚厚的胭脂,描很长很长的黛眉,在眉心处贴粉色的花瓣。总之我努力把自己往最女人的方向去打扮。因为这样看起来会更像个戏子,也期盼在某一天醒来的时候就真的变成了像方墨言那样的妖孽。
“你这个女子,还当真是奇怪。”
我放下手中的眉笔,提起长到拖地的艳红色裙摆一步一步的向他靠近。
他朝后退去。
还真是敏感,可我并没想过对他进行非礼。
“听穆幕讲,你其实还是个才子?”
他实在很聪明地看着我。“然后呢,你还想说什么?”
于是我便更加的凑近他。其实他卸去胭脂的脸,除了妩媚之外还是很阳刚的。
“除了学戏以外,你可不可以…教我另外一些东西。”
他不说话,我继续攻击。
“比如作画,比如弹琴,比如..写好看的字。”我掂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的呢喃。
“为什么?”
为什么?我能告诉他,我想做一个能够迷惑人心的小妾吗?
这可能是一个很丢人的想法,所以我最终还是选择了不去说。
只淡淡一笑,说:“如果我告诉你是因为我贪心,你相信吗?”
“相信,为什么不相信。”他笑。一脸的春光与放浪。
这真是一个太贱的笑容。可这个笑容的出现,就表示我的愿望又可以成真了。
所以在这个秋天里,我不仅要努力的学唱戏。还要殷勤的学作画、捂琴、以及写好看的字。
原来我真的是太贪心,有了一个师傅,就更加得寸进尺的想要获取更多的东西再更多的东西。不知这样会不会真的遭天谴?
他拿过我手中的眉笔,用食指指着我画了一半的眉毛,来回的滑动,动作轻柔。然后说了一句让我当场吐血的话,他说“我怎么找了一个眉毛像虫子的女人做徒弟?”
我半迷着眼睛看着他,努力控制自己手上的力度,不让指甲钻进肉里,然后让自己的笑容更灿烂一些,然后再灿烂一些。对他说:“哪你为何不让它们变得美一些?”
他脸色一变,但笑容却比我还灿烂,说:“唤唤……可真是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嘿——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有了这样一个妖孽的陪伴,我仿佛真的已经忘记自己其实还有一个悠然尘外的丈夫。忘记那人深邃的眼眸,挺拔的鼻子,以及他冰凉而又敏感的嘴唇。
我想这位师傅我应该是找对了。
虽然他有时候会像女人一样穿鲜艳的衣服在我面前晃来晃我的,每天威逼我说出他三处最美的地方,要不就不教我唱戏不教我作画不教我写好看的字。
虽然我很想在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扒下他的皮,再用擦的雪亮的大刀连砍他百十来下。但为了学东西,我还是会孙子一样的低下头,装乖巧装温顺裂嘴露出自己最美丽最灿烂的微笑对他大势夸赞一番。
虽然这个人脸皮厚到可以煎出一大锅的油,嘴巴毒到可以一句话杀死一大群蚂蚁,自恋臭美到可以让常娥从月亮上下来对他拳打脚踢,但我还是觉得——这个师傅找对了。
我一直都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所以如果不是先遇到那人的话,我想我说不定会抓住这个妖孽的手,和他来一段千古绝唱。当然,这是绝对一定以及肯定——不可能的事。
所以我们只能保持着暧昧的师徒关系。无聊时互相的眉来眼去,或水火不容。
在冬天来临的时候,我已经能够踩着莲花小步在戏台上游走,咿呀的哼着“想着你废寝忘食,香消玉减,花开花谢,犹自觉静些……”
在我自认为唱的已经够好的时候,穆幕却老是打击。
比如她会很不屑地看着别处,说:“哪里来的一只发春的野猫?”
这恶毒的女人。
于是我执意要上一次真正的戏台,让更多的人见证我的唱腔。我认为不是我唱的不好,而是这些人不懂欣赏这样的美丽。
所以我很想让在某一天的时候,大笑着看他们拜倒在我绣有大朵波斯菊的拖地长裙之下。
我从她给的那一大堆衣服里翻出了一件大红颜色的绸缎拖地裹裙,上面有很细致的同色花纹,穿在身上的时候像及了待嫁的新娘。
可天气太冷,而这衣服又太薄。刚穿上,喷嚏就不停的从我嘴里冒出。
“我可不愿大冷天的坐在台下听你的喷嚏声。”
她又打击,但也许是好意。
可我还是生气,看她一眼,提裙走到门口的时候,脸像是被什么力刃重重的刮伤一样。原来风也可以这样伤人。
只是不知伤人的是风,还是我自己?
这个问题很复杂。
一个不听劝告的人,注定要受到些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