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片段二十四、异兽（1 / 1）
“动静有点不对！”虽然已经接近了森林边缘，但森林深处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兽嘶鸟鸣，远远就可以望见像浪潮般涌动的树海，连同地面似有若无的轻微震颤，都让人完全无法感到安心，比如那位叫纳亚的姑娘，一行人中对这东静语森林最为熟悉的猎户，这时也不复开朗的表情，皱着眉用不小的音量道：“是兽群！而且数量一定很多！它们应该在向着这边涌来，那些疯子到底要干什么？！”
剩下的人里，就只有安塔妮亚会略微有些不安了，不过对完全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的人而言，有这样的情绪再正常不过，这也更凸显出其余三人的“不太正常”。
拥有完全不同于一般少年的沉稳冷淡性情的小飞，这时候依旧平静地像在陈述简单的事实：“应该是兽潮，森林中的魔兽恐怕多半都被聚集过来了，里面应该还有数十头之前遇到过的远古异兽。”
“这么多？！那大概是没法杀完了吧？结果就只能放任它们冲出森林祸害附近的村镇吗？”小夜虽然看起来是很认真地烦恼着，但似乎完全不是在担心离兽潮最近的他们这一行人的安危。
而维洛德……安塔妮亚觉得他似乎一点也没有融入当前的状况中，神情相当地悠闲，偶尔回头看看，也像是在观察什么有趣的景象一样，颇有几分兴致勃勃的样子。
“真是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小夜大概是想不出能阻拦兽潮的办法了，居然有些懊恼地抓抓头发，也不知在向着哪里抱怨道：“这里不是光明神的地盘吗？他怎么不出来管管啊！要乱套了啦！！”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抱怨，安塔妮亚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虽然数天的相处里，已经让她对小夜这种肆无忌惮，而且很显然对神没有任何尊敬之心的个性有了一定的了解，结果还是常常会听到超出她的想象力的言论。
在当时那个无名小村里，维洛德出人意料地对圣女小夜发出了“邀请”后，安塔妮亚才意识到，或许她就是维洛德要找的人，也是他此次出行的目的——之一，当然其它的目的他若不愿说，她是没可能猜得到，就算这唯一摆在明面上的一个，现在揭晓以后还依旧让她满腹疑惑。
可惜她一直没能有机会细问，维洛德显然与黑衣少年小飞达成了某项协议，而小夜似乎对小飞无条件地信赖着，因此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一起同去主城沙利彻。
只不过在前往沙利彻的路程选择上，居然出现了不小的分歧，而且是安塔妮亚与维洛德之间的分歧！
原因在于维洛德竟然提出要穿越东静语森林——相比起原路返回艾利尔花费半个月，再转向沙利彻又需要近一个半月，如果直接穿过东静语森林，预计可以缩短至少一半的时间，从理论上说，这确实是到达沙利彻最快的途径，但仅仅只是理论。
东静语森林是恩泽罗斯最庞大也是最为著名的魔兽森林，覆盖区域广阔得难以想象，其纵长纵深从未有人能准确算出，虽然前往沙利彻说是要“穿过”森林，其实也只是掠过最边缘的外围而已，但即使如此依旧要冒莫大的风险，他们既不是军队也不是佣兵团队，一旦不好运遇到魔兽群，只凭这区区数人根本无法保证任何安全。
更何况，现在东静语森林深处，很可能有那些暗民的传送点存在！这虽然听起来难以置信，但小夜和小飞对此似乎非常确定，而这也是他们和莫特莫沙赶来小村的原因，那就是让村民们立即撤离村子，赶往现在相对较为安全的艾利尔城避难，在源源不绝的暗民涌来之前！为此佣兵兄妹甚至着急地让村民们放弃收拾财物，因为他们居然是带着车队前来的，上面已经有必须的生活物品，只要人一上车就立刻可以离开。
据说这些物资都是艾利尔城主府，准确地说是城主小姐提供的，看来传闻中这位小姐与圣女小夜关系莫逆应该是事实，而且城主府也确实不将她视为那次袭击的嫌疑人。
但不管这些，安塔妮亚至少可以确定东静语森林里现在危险异常，因此一开始坚决不同意维洛德的提议。只是，这样的分歧在他们两人间原本就很稀有，习惯了言听计从的安塔妮亚斗争经验非常不足，维洛德的固执己见更是出奇地难以改变，而且如果他用命令的态度直接决定，她再怎么反对也依旧是要服从的。
不过，最后见安塔妮亚要死犟到底的样子，他到底只是无奈地摇头苦笑着说了句“安妮你这爱操心的性子，有时也很令人头疼呢……”，而后做出了让步，那就是对她透露了一个大秘密：小夜身边跟随的那位叫小飞的少年，并不是她所说的“弟弟”，也不是什么普通的追随者，应该说根本就不是人类，其真身是一头巨龙，也就是传说中的龙族。
这实在让安塔妮亚难以置信，恩泽罗斯的龙族是只存在于混沌世界——也就是光明神创世之前的神话时代里，传说是在与黑暗女神菲奥娜的黑暗军团交锋中，不幸被彻底灭族。当然，据说暗影邪教中另有一说，称龙族应该是协助了黑暗军团，因此在菲奥娜战败后，被一同放逐往黑暗深渊。
但不管这些遥远的真相究竟为何，龙族已经在恩泽罗斯绝迹，成为只存在于典籍和传说之中是确凿无疑的事实，现在为什么竟会突然现世呢？安塔妮亚一向不会怀疑维洛德，但凡只要是他愿意告诉她的话，就不会存在谎言。当然，维洛德是怎么知道和认识这位龙族少年，目前应该属于不愿意告诉她的范畴……
可是这么一来情况就大不相同，龙族代表着怎样的实力，即使让个幼龄儿童来想象，也不会有太过夸张的地方。且不说在龙族天生的阶级威压下，森林里魔兽的威胁已经基本不需要考虑，就算是有可能遇到的暗民，现在想来好像也感觉不是那么难以应付了。
于是，在告别了于佣兵兄妹护送下快速离开的村民们后，他们这实力非凡的四人小队在一位自告奋勇加入的向导——那位之前第一个认出小夜，似乎与他们交情非常不错的活力女孩纳亚带领下，进入了东静语森林。
安塔妮亚与维洛德，现在是用“莉亚”和“维尔”的夫妻佣兵身份，与新加入的三人一起同行。开始的三天果然一路都很安逸，不但没有受到半点魔兽的骚扰，也连暗民的影子都看不到，轻松得像在森林公园中野游一样，而且新同伴们都非常的有趣。
小飞虽然稍显沉默，但阅历似乎相当丰富，对魔兽方面的知识完全超越了自称职业猎手的纳亚，而且还意外地拥有惊人出色的厨艺！说实话，第一天这个发现给安塔妮亚带来的冲击，甚至与得知他是龙族时的震撼不相上下……
纳亚则是个非常健谈而且爽朗有趣的姑娘，她当初一意要担当向导之职也不是仅凭“报恩”的热情，据说纳亚的祖父曾是非常有名的佣兵团中的一员，当然在场人中对“有名的佣兵团”基本都没什么概念，当年就是从沙利彻穿越过东静语森林来到艾利尔地区的，不过已经损失惨重只剩下寥寥数人，连团长都丧失了性命，于是佣兵团也就此解散。这位祖父一生都对这场险死还生的旅途念念不忘，津津乐道，而孙女纳亚自然是多年来最忠实的听众，虽然其中可以肯定有不少夸大其辞之处，而且也早已时过境迁，但这依旧是极为宝贵的经验，而且纳亚还说，“听了那么多年，我早就想要试着自己走上这么一遭了！”
至于小夜，同样是个活泼善言的人，可以说与“圣女”的传统形象相差甚远。而且常常会有些一般人想象不到，或者干脆就无法理解的奇怪言论，不过这点倒是和纳亚极为相投，两人都好像比试一样地争相说些奇谈怪论，而在小飞虽然认真聆听但基本不做表示，维洛德好像倾向于恶意嘲讽的态度比较下，对趣闻轶事知之甚多，而且还都是由书籍上得来的安塔妮亚，自然成为阅历似乎都很不丰富的她们拉拢的对象。
对安塔妮亚而言，以一名普通佣兵的身份，结交到这样开朗活跃的朋友，一起谈天说地也是非常新鲜的体验，而且她适应得很愉快。
只不过维洛德似乎对此并不乐见，通常是在安塔妮亚说起某些趣闻，惹得小夜她们双眼闪亮地问着“然后呢然后呢”的时候，忽然过来横插一句“没有然后了”，接着就把安塔妮亚给拖走了，任凭两位不满的听众在那边抱怨连连。
安塔妮亚是有些不明白，既然小夜是维洛德要邀请的，那么为何不和她们友好相处呢？直到有一次他用很有几分抱怨的语气道：“这些轶闻好像你以前都没对我说过……”让安塔妮亚隐约猜到了症结所在，不过她还真想不到，以前那些餐后的话题，原来不是只有她自己才记得一清二楚，所以也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们原来每天能够闲聊的时间本来就不多，所以话题当然是我特别挑选过的，觉得最可靠又有趣的那些啊，和告诉小夜她们那些乡野趣闻是不大一样的。”闻言维洛德的脸色才好上不少，不过最后还是相当认真地嘱咐一句：“那你对我说的那些不准告诉她们。”安塔妮亚自然是笑着应了，其实即使他没有特别提出，这也是她一早就定好的想法了。
轻松愉快的森林旅途，到第四天就令人遗憾地结束了。
最先发现异状的是小飞，能让他说出一句“注意，来了只奇怪的魔兽。”这样的情况自然是非同小可，而且随后所有人都听到了，一种类似小动物的轻微鸣叫，在不远处忽左忽右方向不定地响起。
但是且不说小飞有言提醒在先，这几日因为有他在，不要说一般的野兽，就连鸟鸣和虫声都极少听到，胆敢在这种情况下还向他们接近的，想也知道绝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动物。
这只异常的魔兽似乎也是犹豫许久，随后声息渐渐远去，只是当纳亚忍不住说了声“它大概是走了吧？”的时候，攻击却猛然从众人的侧方发起。
这只异兽的速度惊人地迅猛，距离最近的纳亚根本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所幸要比速度他们中还有一个小飞存在，于是在异兽的利爪接触到纳亚的发梢的刹那间，一把墨黑的剑刃已经后发先至，剑风将其夹带着哀嚎一起，抛飞至侧方，其势之猛甚至撞倒了一棵巨木，而后这只异兽一路标射出的鲜血才堪堪洒落在地。
只不过令人惊讶的是，经受了这一重创的异兽居然还有余力，只不过在跃起时的速度已是大减，也终于让人能够看清它的样子，居然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有着岩石一般坚硬表皮和强壮四肢的奇形异兽。
但无论这只异兽如何凶恶，在他们这一行人面前也称不上有什么威胁。只是这却很像是一个危险的警兆，而且随后在众人猜测这只异兽的来历时，维洛德忽然说了句奇怪的话：“大概是从‘台’上引来的吧。”所有人中大概只有小飞听懂了，于是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沉默半响后向小夜，当然也是向所有人说出一个可怕的猜测：这种异兽，只可能是暗民通过“空间裂口”特意引来的，应该是生活在某处——他没有解释“台”是什么地方，维洛德当然更不可能好心地补充说明——已经在恩泽罗斯绝迹已久的远古异兽，当然用猜的也能猜到，那些暗民肯定不会只引来这么一只，很大可能性是这只不过是被意外逃走的而已。虽然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秘方来控制或者说利用这些异兽，但他们的“使用方向”是最容易猜测不过的了。
别看小飞似乎很轻易地就解决了这只异兽，但要知道他是属于什么等级的实力！光是这只异兽的速度只有他才比得上，而且还有经他一击还不死的超强外皮与生命力，就知道如果由一般的军队和职业者来对付，绝对会造成惨重的损失，更不要说是普通的平民！而如果这种异兽还是成群结队地出现……
感到事关重大的一行人，立即决定前往探查，当然实际上有这个实力不被发现而速去速回的，只有小飞而已。得到的结果很不乐观，那就是暗民们这次似乎是倾巢而出，引来的异兽数量更是庞大无比，而且并不止这一种！这支混合的大军似乎是在距他们一行人极为遥远的西面集结的，但此时看起来应该是正往艾利尔方向行进——行动目的和将会造成的后果根本无需去想象。
于是小夜和纳亚立即决定要赶回艾利尔去发出警讯，小飞当然毫无异义，其实安塔妮亚这次也觉得事关重大，这样的决定是无可非议的，而维洛德……他也没有提出反对，但却同样没有赞成，于是小夜用“这样的情况属于弃权”的理由，决定了他们这支小队的回程。
赶回时显然比来时悠闲的速度要快上许多，于是他们只用了三天就即将走出东静语森林。没想到那些暗民的行进速度同样不慢，看样子居然是紧随在后而来，而且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竟是连森林中的魔兽们都发动起来了！
“不行，不能让那些家伙就这样冲出森林！”小夜忽然大叫起来，“现在村人们恐怕还在去艾利尔城的半路上，更别说周边还很可能有没离开的人们了，而且斯通镇离这里也是很近的！镇上的人们——”
在一行人的沉默中，她又忽然咕哝了些奇怪的话，似乎是什么“希望环保人士能够原谅我吧”，而后非常认真地说道：“大家，我们……看来，我们要放火烧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