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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末,孟知微起了个大早。和父母通过电话,整理完带来的行李,她决定出门寻找周边的超市。
下午三点多,阳光还很灿烂,可是却极少有人在马路上闲晃,大多数商店关着门。仗着自己的方向感转到另一条街上,同样的情况,孟知微有些莫名其妙,无奈之下决定回去。
进房间打开电脑,搜索商店关门的原因,最终在一个华人论坛上找到:英国每逢周日商店关门时间特别早,部分商店不营业。
对着网页发呆,国内的周日是购物者的天堂,营业场所只会更晚关门。这个和国内不同的陌生环境,她需要独自适应调整。像小时候那样爱哭是不行的,心疼她的人都不在身旁,父母在远方,季蕴在天堂。
晚餐没去餐厅吃,孟知微翻出一包□□,去小厨房煮好后随便吃了几口,抱着电脑躺在床上,在吵闹的综艺节目声中迷迷糊糊睡过去。
一早起床准备去学校,出门后发现实在不能算是好天气,又折返回去拿雨伞。英国就是这样,雨下不痛快,天空时刻准备着给脸色你瞧。
学生公寓到学校需要25分钟脚程,虽然天色阴沉伴着大风,但秋天将树叶渲染上深深浅浅的黄,沿途处处是风景,孟知微决定步行。
到学校刚刚赶上学生注册办公室开门。英国人没有什么效率,入学手续全部办妥已经是半小时后了,孟知微拎着刚到手的沉重的教学资料,按照指引寻找自己的教室。
一位比孟知微宽四倍的中年白人妇女坐在教室中央的地上,零星有几个学生围坐周围。一瞬间孟知微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门,这和她的想象完全不同。
待到同学到齐,孟知微发现全班二十个同学,没有第二个亚洲人,心里不安的情绪越来越重。周围同学热情地互相通报家门,只有她一个人坐在角落努力稀释存在感。她本来就很慢热,再来害怕听不懂同学们的谈话内容,因此甘当壁花。
老师Farrington女士名叫Vicky,人虽然胖,却很细心。Vicky发现孟知微的不合群,特意走到她面前,减慢语速和她交谈。孟知微红着脸讲完自己的基本信息后,就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尴尬一笑试图蒙混过去。
Vicky笑着夸她口音地道,在询问过她学英文的历史后,拿出一份校内免费英文补习课的资料,告诉她可以去补习。
孟知微的脸越发红,Vicky不再打趣她,拉着她大声对其他同学说:“这个东方小美人叫知微,她的英文不如你们,但是口音很地道,相信有你们的帮助,她会进步的更快。”孟知微悄悄抬起头,飞快扫视周围,发现同学们大多以友善的眼神看着她,拘谨害怕的感觉一扫而空。
由于英文水平有限,很多课程孟知微都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时间,同时还得抽时间上英文补习课,参加社团活动,和本地同学交朋友,这些事情都很浪费心力,让她没有多余的时间伤春悲秋。
本来孟知微以为她的生活会这样平淡又平静的持续下去,直到她遇到 “命中第一克星”——孟司闯。
同姓,来自同一座城市,同是学校里的少数群体,入学伊始孟知微就已经听说过这位大侠。所谓大侠,是因为一次暴力事件。孟司闯来学校的第一个月,就和一个白人同班同学打了一架,据说孟司闯会一些拳脚功夫,结果可想而知是谁赢了。
事后学校还发出警告信,要求那位白人学生针对“辱骂中国人”一事道歉。孟司闯也赔了对方治疗骨折的医药费,但却实打实的替华人长了脸。
按孟司闯表现出来的个性来说,他应该是乐观又热血的人。但是在孟知微高中第一个学期快要结束前,她不小心见到这位大侠的另一面。
英国的冬日,天黑的异常早,12月份基本上下午三点天就黑了。六点钟社团活动结束后,孟知微最后一个离开舞蹈教室。这栋楼的安排很奇妙,舞蹈教室在最顶楼,楼下是画室。因为怕互相干扰,舞蹈教室和画室从未同时使用过。
关上门,孟知微拎着书包下楼,听见画室里面有响动。她惊的心就快跳出来,在楼梯上站了好一会儿,周围很快恢复安静,好像刚刚的响动只是她的幻觉。可是当她抬脚准备继续下楼时,又听到比刚刚更大声的响动,听起来像是画架倒地的声音。
孟知微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推画室的门,果然没有锁。屋里并没有开灯,孟知微借着楼道里的灯光打量屋里,到处都是画架,颜料以及各种半身或全身的雕塑,被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灯光一照,特别慎人。
没有看到任何人,她有点害怕,伸手去摸索门边的开关。正当她准备按下去,一个闷闷的声音突然从角落传出来:“滚开。”
“谁……谁在那儿?”孟知微松了口气。
“与你无关,请你走开,关上门,谢谢。”似乎听到是女孩子的声音,还有些发抖,这个人的态度变好很多,用词也颇礼貌。孟知微听见对方这样说,只得答应一声,缩回手就要转身离开,只听他突然又说:“等一下,你进来。”
这回孟知微迅速按下电灯开关,画室顿时大亮,她也因此得以看清楚,那位“著名的”的大侠正靠坐在一块画板旁边,头埋在胳膊里一动不动。
确定不是危险人物,孟知微用中文说:“那个……地上很凉。”
孟司闯诧异地抬起头,停了很久,似乎在思索她是谁,而后恍然大悟般说道:“哦,原来是你啊。”
一时无语,孟知微点点头:“学长好,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再见。”
“哟,勤奋用功的中国妞儿,这么着急回去努力学习啊?可是就算考了年级第一又怎样呢?这么用功给谁看啊。”
“NONE OF YOUR BUSINESS。这是我的私事,你管得着吗?”孟司闯阴阳怪气含着嘲讽的话,让孟知微一阵心头火起,也有一些委屈,那个和爸爸妈妈一样在乎她好不好的人已经不在了。
孟知微回身冲出画室,到英国这么久,居然被一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说得有点想哭,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她努力眨眨眼睛,把眼泪缩回去,急匆匆的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