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繁厢(1 / 1)
人心真是难测的东西,笑容的背后可能隐藏着刀子,欢笑与泪水交织在一起,爱与恨并存,然后……
渐渐走向极端……
舞会结束之后,颜茵与赵释逡相偕离去,那个时候她的脸色就不好,赵释逡问她的时候,颜茵便说道:“可能是这几天受了点风寒吧。”
“先回去,待会儿请医生帮你看看。”语气不无担心。
他果真是很在意,一回到房间便叫来了医生,看过之后果然说是风寒,需要吃药,然后休息几天,那倒也没差,反正现在颜茵的日子闲着,休息简直是最简单的一件事。
赵释逡等医生走了之后,便凑近她说道:“可惜,今天不能跟你一起睡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颜茵乖乖点头,任由他亲了亲她的额头,等到赵释逡走了之后,她才冷下脸来,想起他今天并没有追问她东方黯跟她之间的对话内容,忍不住冷笑,赵释逡终于也学乖了,知道用眼睛看一件事,而不是听别人说。
因为嘴巴说出来的,反而是不可信的。
赵释逡离开房间之后,径直去了情报局,这么晚了,他自然不可能是去工作,那四年他养成了一个习惯,那个时候,对她的思念根本止不住,连同思念一起的恨意充斥着他的内心,然而他必须活下去,只有活着,很好的活着,才有可能有一天与她重逢。
那个时候他就是怀着这样的念想,熬过了最艰难的第一年。
在那个地下帮派也渐渐混得好了,然而没想到,帮主的女儿——不过只见过他一面,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竟然就在自己的父亲面前嚷嚷着要嫁给他。
他是没所谓的,反正这件事对他有好无坏,于是便采取了模棱两可的态度。
没想到小丫头也大胆,居然趁着他喝醉,跟他发生了关系,谁知小丫头跟他睡过之后的第二天,从床上醒来,却哭嚷着讨厌他,甚至要到自己的父亲面前去告状,原因很简单,因为他醉酒后,喊了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这句话一出口,赵释逡自己也吃了一惊,但是他自然不能让小丫头去帮主面前告状,帮主极其护短,他玷污了他的女儿,结果却又想着另一个女人,这件事只要一曝光,他相信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于是,谋划许久的叛乱便提前发生了。
他私下笼络的帮中的一些人,在他的带领下,推翻了帮主的统治,所有反对的人都被残忍的杀害,当他走到那个小丫头面前的时候,小丫头眼角挂着泪,却带着恨意盯着他,这样的神情让他想起了当初的自己,于是,破天荒的,他留下了这个后患。
将她关在情报局的日子,他养成了那个习惯,每天深夜去看她,那些不能说的感情,自己隐藏已久的真意,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他每晚抱着她的时候,喊的都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真是可笑,自己那个时候明明已经是地位仅次于张煜宣的人,却还是得防着,怕着,生怕有人知道自己的秘密。
那个小丫头是他的宣泄口,虽然她早已算不上是小丫头了,她的头发长长了,常年不见阳光让她的肤色异常的白皙,有一种病态的美。
是了,就是这个样子。
赵释逡开门进去的时候,床上的女人回过头来,苍白的脸,冷静绝望的眼神,一如既往的看着他。
然后,她默默地脱下了身上的衣服。
一切都是重复,如同过去的每一个冷清的夜晚,他走近她,搂住她,靠着她,在她身上发泄,在最高的那一点的时候,喊出另一个人的名字。
——阿茵,阿茵,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不相信我?!
他走了好久之后,床上的女人始终保持着蜷缩的姿势,一动也不动,一如既往,她的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浸湿了被褥。
赵释逡走时关了灯,屋子里黑漆漆的,一如她的心,早已沉入了冰冷的湖水,再泛不起漪澜。
屋子突然被人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来,来人试探的左右看了看,眼睛早已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双方都一动不动盯着对方,仿佛是在掂量对方的实力。
最后床上的女人终于开口:“这是全大人的禁地,你是谁?有这个胆子闯进来?”
来人一把扯掉头上罩着的风衣,露出自己的面孔来,是她没见过的生面孔。
“……我叫颜茵。”来人慢慢说道:“你是繁厢么?”
女人的确是叫繁厢,现如今她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颜茵,一时间只觉得讽刺。
这几年来,她几乎是天天听到颜茵的名字,在那个人意乱情迷的时候,或是痛苦得发狂的时候,一开始她还会好奇这是个怎样的女人,可以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这样久,后来漫长的时光终于磨去了她的耐性,曾今爱过的人,好奇过嫉妒过的人,她都不在意了……
然而上天仿佛是故意捉弄她一般,让她竟然在这个时候,见到了那个女人。
原来,她就是颜茵……
生的很好看的一个人,然而眼神却比冰雪还冷,让人忍不住想,她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才会露出这样一副悲伤的神情,她穿着夜行的紧身衣,看得出来很瘦弱纤细,脸上泛着病态的殷红,看定了她。
繁厢裹紧被子坐起身来,问道:“你来干什么?”
颜茵没有错过她听到她名字时惊讶的表情,这时便也问道:“你认识我?”
繁厢愣了愣,突然冷笑道:“是啊,自然是,这几年来让全大人恨得牙痒痒的人,我自然是知道的。”不知为何,她下意识就撒了谎,也许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做了另一个人的替身,不甘心自己的家就因为这样一个女人的存在,而被毁了。
自己被关在这儿受苦的时候,曾无数次想象过,假如自己还能出去的话,假如有那么一天的话……她要为父亲报仇,年幼时的不懂事,葬送了自己与家人的一生,她已经后悔不已,如果能出去……
然而今天在这儿,她也只能用这样的方法,用卑微的谎言,捍卫自己的尊严。
是的,是捍卫,她深夜赤身露体躺在床上,而那个男人刚刚离去,她的处境如此明显,说到底,不过是依靠这副身体,留住自己的命罢了,然而,她就是不想让面前这个女人,对着她露出讥讽的神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