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心中的毒蛇（1 / 1）
她简直是疯了，竟然让郑明瑄去问那样一个问题，当初她那样对待他，原本指望他走了之后他们之间就没有任何的瓜葛了，然而谁知道现实却让他们再度重逢，从前是她看不透他，现在完全就是倒过来了，她成了局中的那个人。
然而她从来没有感到这样无力过，无论是柳絮絮的背叛，还是郑明瑄的算计，她其实都已经没有力气去应付了，过了二十二年担惊受怕、步步为营的日子，她终究也是累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不如将问题抛给他，让他来做决定，想让她生，亦或是让她死，这次都掌控在他的一念之间。
那天，她对着郑明瑄说道：“我想要拜托你一件事……你、你去问那个人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问他……”颜茵无力的闭了闭眼，继续道：“……问他还愿不愿意要我……”
那天郑明瑄吃惊的表情她现在都还记得。
也许除了吃惊，还有不屑吧，对啊，她这样的一个人，在做了这样的事情之后，竟然还想要回到他的身边，回到那个被自己毁了一切，然后浴火重生的人身边。
然而她太累了，赵释逡走了的那些日子她还不觉得，一旦见到他，她心中的郁苦才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都呼啦啦的往外倾，拦都拦不住。
原来，她其实一直都没有放下他。
说出口之后，颜茵心中有一瞬间是完全放空的，然后巨大的无力感就包围住了她，再然后，她就已经释然了——反正最坏的结果已经在预料之中，再没有比那个更坏的了，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隔天郑明瑄就找到她，只带来了赵释逡的一句话：“他想见他。”
颜茵怔住，她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赵释逡说的想见她是因为想念她了，也许他还没有完全放松对她的警惕，想要当面见见她，试探她吧，不过无所谓了，都无所谓了，在他面前，她已经算得上是完完全全的□□的了，还有什么不能被看穿的呢？
她只说了一个字：“好。”
郑明瑄也是完全的迷茫了，不知道这两个人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说的话与自身的表情完全不对，让人完全看不出来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
不过颜茵的状况他也是知道的，她现在跟他说话都得想办法支开柳絮絮，看来是被制肘得厉害吧。
当初因为赵释逡而对她产生的憎恨其实早已经消退，毕竟在他落魄的时候，是颜茵示意柳絮絮出现来帮助他，她大概以为他都不知道这些事吧，其实郑明瑄早就想明白了，如果不是颜茵的授意，当初的柳絮絮怎么敢暗中帮助他，那么他现在也许就完全不是这个样子了吧，也许已经被生活的现实逼疯了吧。
颜茵大约是担心那时候的自己心高气傲，不愿意接受她的帮助，所以才假托柳絮絮之手，既然她不说，他也不会去捅破这层纸，但是能帮她的忙，他就一定会帮。
颜茵已经将东西收拾妥当，随时可以跟着郑明瑄去见赵释逡，说来也奇怪，这几天她的心情一直很平静，没有想象中的别扭与不安，仿佛去见他是多么自然的一件事，仿佛每天都会做这样的事，这样浓烈的感情让颜茵有片刻的失措。
没想到的是代谦竟然也来找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要离开金坞？”
颜茵吃了一惊，没想到竟被他发现了，但还是坦然道：“是。”
代谦阴沉着脸看着她，颜茵又说道：“不过你别忘了，你是我的人，就不要想着去替别人办事！否则，若是我走不出这里，你也别想过好！”
代谦笑了：“这样有精神的样子看着才像你，你放心，柳絮絮的确来找过我，不过我如果跟了她，今晚也就不会来找你了。”
颜茵点点头：“你这样很好，不枉费我救你出来。”
代谦于是又问了一遍：“你要离开金坞？”
颜茵叹了口气道：“你都知道了，又何必来问我，若不是没有办法，我又何必离开……”
“你要去哪儿？北阁？难道你要去找赵释逡？！”代谦神色有一丝焦急。
颜茵说道：“这个就和你没有关系了吧。”然而她心中完全不像是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如果就连代谦都能看出她的异常的话，与她一起长大的柳絮絮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代谦忍不住想要用力摇醒这个女人，他声音控制不住的大了起来：“你疯了啊！你知不知道当初赵释逡只身来到北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孤身一人，举目无亲！四年！他仅仅用了四年，就爬上了北阁权利的顶峰，你知道他四年来都干了些事吗？你以为他还是以前那个贵公子赵释逡，还会沉迷于美色、任由你玩弄于鼓掌之中？！”
颜茵吃了一惊，不是因为代谦说的话，而是因为他说话的神态，分明是极关心她的，但是，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们认识也就不过短短十来天。
代谦还在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赵释逡这四年来什么都肯做，他知道现在的局势，他知道金钱的重要性，所以凡是可以赚钱的机会他都不放过，偷运禁品、私贩鸦片、黑市交易，他哪样不做？不然他一个没落的赵二公子，能成为今天北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全铮么？！”
颜茵终于打断他道：“代谦——你说的这些，我并不是没想过，但是，就连我自己做的这些事也不少，我有什么资格去挑剔旁人？他成功了，不是么？只要他成功了，谁还会在乎他究竟是怎样成功的，人们只会敬畏他，惧怕他，我也一样，只崇尚权力，所以我是非去不可的，而且——”她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关心我的一举一动了？”
最后一句话仿佛了一把利剑刺进了代谦的胸膛，他的脸色一下子变的惨白，仿佛是一瞬间变了一个人。
他自己肯定也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然而却在此时这样突然的被提及。
他稳了稳神，终于还是说话了，然而却不是在回答颜茵的问题，而是做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