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初相认(1 / 1)
骊歌仿似沉浸在一个永远都不会醒的梦魇里,梦里他沉溺在冰冷的水里,那幽深冰寒的水浸入骨髓,让他痛苦不堪……
曲通一边一边拭着他身上的冷汗,一遍一遍呼唤着他的名字,更紧地搂住了他……
谁,是谁在呼唤?驰儿?似乎来自久远的记忆,那醇厚的男声有多少年没有听到了?
骊歌呻吟着睁开了眼,眼里却没有焦距,凭感觉他断定周围没有危险,却无法再进一步思考。他看到了曲通,可是他却拒绝不了曲通,他皱着眉头,身子疼得颤抖,虚弱地道:“药……”
曲通见骊歌睁眼,欣喜异常,听他这样说,赶紧压下疑问,急声问道:“药?你有带药吗?在哪里?爹去给你拿!”
骊歌没力气计较他的自称,只是有气无力地喃喃道:“衣服里,红色的药瓶,还有药方……”
待曲通手忙脚乱地翻出来,骊歌又晕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骊歌费力地撑起身子,打量着四周,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骊歌呀骊歌,你还真是犯贱呢,被他伤过了,骂过了,打过了,后来又抛弃了,现在居然还会因为他的温情而心软,期望他能真正的关心你。
骊歌身体软绵绵的,却一心想逃离,说不上为什么,就是本能的想逃。
曲通端着药路过床前时停了一停,就看见了骊歌那抹讥诮的笑,不由心中一沉,有些黯然,看来儿子终究还是恨他的。
“噗通!”曲通一惊,急忙探头看去。原来骊歌想起身,奈何身体太虚,直接摔到了地上。吓得曲通赶紧奔进去,放下药碗,把他抱起来,急急地检查:“怎么样?有没有伤到?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哪!你要干什么不会叫人吗……”
曲通还要在数落,骊歌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虚弱地道:“让开!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是我什么人哪!”
曲通看他虚弱地站都站不住,却依然拒绝自己的关心,心中一痛,脱口说道:“驰儿,我是爹爹呀!驰儿,你不认识爹爹了吗?还是你还在恨着爹爹?”
骊歌虚弱却讥诮地一笑,道:“爹爹?呵,曲将军说笑了,全天下都知道我爹爹是熙王,哦,现在是熙国公。您怎么可能是我爹爹?骊歌,骊歌高攀不起!”
“你!”曲通又急又怒,要是依着他以往的脾气,早就一个巴掌扇过去了,可是看着儿子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又下不去手,强自忍了,扶着他靠坐在床上,为他掖好被子,转身端了药,递到骊歌面前。
骊歌面无表情地偏转了头,一言不发。曲通无奈,劝道:“你就算要恨我,要跟我作对,也得先把身子养好吧?你现在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你还在怎么折腾?先把身子养好,到时候要走要留,要报复我,都由着你。你就算再任性,也得想想关心你的人吧?别人不说,就说熙王爷,人家对你这么好,你忍心让他为你担心?”
报复?曲通,原来你就这样看我,我在你心中就是一个不仁不孝的忤逆子吗?
但曲通最后一句话还是说到了点子上,骊歌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了药碗,低头饮尽。曲通既欣慰又黯然,自己的儿子对自己比如蛇蝎,却与别人这样亲近,让他如何好受?
骊歌把空碗还给他,冷笑道:“你可以走了。”
曲通递过去一盒蜜饯,淡淡地道:“吃点吧,药挺苦的。”
骊歌失神地看着蜜饯,小时候自己喝完药,爹爹总会拿蜜饯哄自己,娘亲总说爹爹太惯着自己,浪费钱。曾几何时,自己也是个会撒娇任性的小孩,也会因为喝药的问题腻在爹爹怀里乱扑腾,可是都过去了呢。后来,到了曲府,自己再也不能随意地撒娇了……
曲通看着他,心里有些窃喜,看来儿子心中还是记得以前的事的。
骊歌略略抬眼,看见了曲通脸上的喜色,忽然心头一阵清明,冷笑一声,钻进了被窝,面朝墙合上了眼睛……
曲通尴尬地举着盒子,心里像打翻了百味坛,酸涩苦辣……
“唉……”曲通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将盒子放在床边小几上,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候着曲通走远,骊歌坐起来,拍了拍手,一道黑影从房梁上下来,单膝点地,恭敬地行了一礼。
骊歌冷冷地道:“带我走。”
暗影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小主,这恐怕不行。皇上有令,您,还是跟曲将军早日修复关系的好。”
骊歌的手攸然抓紧了被子,陈定乾,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其实陈定乾的心思他又何尝不明白,他也知道,陈定乾要的无非是曲通这个人,自己是否真的跟他和解,并不重要。可是他做不到,一想到算计自己的亲人,他就从心底觉得恶心。
亲人?呵,曲通也算是亲人吗?
算了吧,过去的事何必纠缠。
一时间,他的心头转过无数个念头,最终只是疲惫地道:“你下去吧。”
“是。”暗影刚要离开,骊歌忽然问道:“他,知道我的身体情况吗?”
“知道。他很着急。”
骊歌眼珠转了转,忽然有些阴沉地问:“那他知不知道治疗方法?”
暗影犹豫了一下,不自信地道:“应该不知道吧?当时小主晕倒了,我们又不能随便进军营,所以一些细节问题,属下并不是很清楚。”
骊歌眼神有些冷,曲通,希望你不知道,如果你知道却不愿意的话,我会彻底绝望;而你如果愿意的话,我……我不需要你救,今生今世都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