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玻璃梦(1 / 1)
唐怡番外玻璃梦
我永远都忘不了第一次见他时的情景。
他穿着黑色的衬衣,提着深蓝色的小提琴包,第一句话竟然是:唐律,我来你家避难来了。
避难?完全不像,他倒是像一个拎着小提琴全世界环游的风度翩翩的年轻贵族。
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很漂亮。
他说这句话时,眼神中没有一丝慌乱,也没有像有些男生那样露出*的表情。他的这句赞美就像一句简单的陈述句,比任何人都要平静,但却让我怦然心动。
他叫夏若兰。他的人就如他的名字,若兰若兰。如兰一般的清俊优雅,有着东方人的神秘与内敛。他的眼睛很漂亮,眸子幽深漆黑,望不到底。眼线妩媚却不轻挑,我喜欢看他皱眉的样子,尤其是,他坐在书房的摇椅上,专心读着唐律买的却从没看过的那本全英的《基督山伯爵》时,微皱着俊眉,美好的竟让我收不回视线。
他让我痴迷。他做任何事都干脆利落,连下棋时,落子都是那么的果断自信。
他身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疏离感,就像他的人,一直带着淡淡的忧愁。那天早上,我看到他在做早餐,扭头的那一刹那,我恍惚觉得,我好像爱上他了。他对我笑,明媚的像那天的晨光,不似他一直以来的那般疏离,那时的他竟然温暖的让我想落泪。他说“唐怡,你知道吗?你哥唯一值得我羡慕的就是,他有个可爱的妹妹。”
他似乎对我很放心,他会毫无防备的在书房睡着。每次在他睡着后我都会拿着手机给他拍照。他的睡相要比唐律好看得多,只是,他就连睡着时也是微蹙着眉。
我一直以为自己在单相思,直到那天,他说要送我一首《爱的喜悦》。
他的告白来的很突然,在旋律结束后,他说“唐怡,我想,我中毒了。我没办法再装下去了,尽管有些唐突,但是,我爱你。”
真的很突然,但是我却很高兴。我并不是第一次收到告白,但却是第一次对如此唐突的告白动心。他吻我,轻轻的,但却让我沉溺。
那是暑假的最后几天,唐律知道后并不惊奇。唐律说了,当夏若兰站在家门口时他就猜到会有这一天,而且妹妹大了本就留不住。
我以为,我们会很幸福的一直相爱到白头。或者,我们也许会分开,因为某个女人或者某个男人。但是,我从未想过,命运竟能如此安排。
哥哥的室友曾经说过,我们俩很有夫妻相。我高兴的想,那最好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可,当事实摆在眼前时,我才知道,没有无缘无故的相像。
得知结果后,他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好久,才对我说,没事,再换家医院。
我第一次见到那样的他,不是想象中的声嘶力竭,也不是濒临疯狂,而是彻底绝望。当唐律说我们必须作出保证,一定要分手时,我听到他说:我不在乎我和唐怡的过去,哪怕再荒唐我也不在乎,我心痛的是以后我不能和她在一起。唐律,你不会懂。
他当然不会懂!我不想离开你,我也不能离开你!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就算是兄妹又怎么了?!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发狂,我不要和他分开!
爸妈来拉我回家,我顾不上那么多了,我用尽所有力气对他们喊:没有我们的同意你们凭什么逼我们离婚?!
是,我们已经结婚了,在我知道自己不是唐家的女儿后,我就和夏若兰结了婚。
我被迫和他分开,爸妈把我反锁在家里。妈妈让我理智些,想清楚,她说:糖果,你不是孩子,爱不是让你用来荒唐的。
我很理智,我也很清醒!不管何时,我的答案只有一个,夏若兰不是我哥,他是我的爱人,这个世界上唯一让我倾其所有去爱的人!
我在房间里待了十天。后来,我听到若兰的声音,他说:让我进去看看她。
见到他,我再也控制不住,我扑到他怀里,哭着对他说“带我走,没有你的地方已经不是家了。我不能离开你。”
他抱着我,轻轻在我耳边说“跟我走吗?我会带你走。我会告诉他们我要离开北京,等他们让你出来后你用公话打这个号码。”
他在我手心里写了一串号码。这是他的新号码,他告诉我,他有同学会帮我们,帮我们逃出北京,离开这个命运的桎梏。
“我接你出去,去南京。”他说。
我和他约定过,等我毕业后就定居在南京。因为我喜欢那个城市。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连唐律都不知道。
果然,三天后爸妈就让我出去了,因为夏若兰离开了北京。我等了好多天,终于趁着逛超市的时候跑了出去,坐出租逃开了唐律的视线。我问司机师傅借了手机,打了那个号码。
电话接通时我才知道,夏若兰根本没有离开北京,他一直在他高中的好友家等着我。
我这才知道,我们的爱情并不是只有阻力。有人,会有人也会给我们祝福的。
他的朋友崔邦彦全面支持我们,夏若兰说他的卡可能会被停用,所以崔邦彦借他了一张卡,并且很慷慨的把密码告诉他,亦很慷慨的说,不够用就打电话,他会往上面打钱。我告诉他,这些钱我们或许就不还了,他笑着说,钱是我给你们的爱情做的投资,再不济也肯定能收回成本的。
“若兰,珍惜每一个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的瞬间。”他一本正经的说“美好总是转瞬即逝。”
后来,若兰告诉我,崔邦彦知道他的计划时先给他骂了一顿,说他不伦,但后来还是全力支持。我知道,我们的选择不容于这个世界。
我告诉他,我不怕前路有多难走,只要和他在一起,艰难到死我也甘愿。他沉默了好久,对我说“糖果,对不起。”
他以前不会说对不起的,他的道歉总是“抱歉”这两个字,而今天,他竟然说对不起。
“你们应该先到上海。”这是崔邦彦的提议“让唐怡回校一趟,一是取点衣服日常用品什么的,二是,制造你们在上海的假象。”
我不能不说,他是个合格的军师。
夏若兰看起来很累,他握着我的手,问我“怕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
为什么要怕。只要他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崔邦彦帮了我们很多,我们不能直接从北京坐飞机,因为出发那天距我从家逃出来已经三天,夏若兰说他爸极有可能在机场安排人拦我们。
所以他朋友连夜送我们到石家庄坐火车,当时他对若兰说:回京后一定要记得还钱。
我说,我们不回来了。
听了我的话,他的朋友哈哈笑着,对我说:你觉得你们能逃多久?总会回来的,回来不见得是坏事。
我看了一眼夏若兰,他闭着眼,紧紧地皱着眉。其实,我也知道,唐律找到我们只是时间问题。
我们到了南京,夏若兰联系了他高中时的同学,那个同学帮我们找了房子。我曾经担心,他爸爸会去找他的同学,以此问出我们的所在地。
若兰说,他从小到大的同学他爸爸知道的只有唐律一个,所以不用担心。
我们俩在南京定居了。当时,夏若兰说,要换一个名字。我想了想,说,妈妈叫袁卿,那我也姓袁好了。
提起妈妈时,他眼里闪过一丝愧疚。
我也愧疚。不知道,妈妈看到我们这样做会怎么想。
你呢?你要叫什么?我问他。
邱汀。后来我才知道,他在南京顶替的是以前一个前辈的名字。原来,我们连自己的名字都要扔掉,连活着都只是别人的替代品。
而他,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他还是纠结于过去,无法完全从头开始。
新生活就这么开始了,尽管,很脆弱。
我也不奢望我们能过多久这样的生活,但是,我没想到,唐律这么快就找到了我们。
“你们总会回来的。”崔邦彦说对了。我怕了。
我怕了……不是怕回去,而是怕,回去后会失去他。
我不要离开他!一辈子都不要!
当看到唐律时,我清楚的听到了梦破裂的声音。所有的假象都碎了,它再美好,终究也是假的。
就像玻璃。
醒了之后,一地狼藉,一地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