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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整个事件落下帷幕已经是新年来临的时候,这次事件的收尾工作繁复到让人咋舌。要帮忙驱除被凭依学生身上的灵,要安抚一众付丧神的情绪,还要……找到游子的尸骨进行超度。
林可瞳永远也忘不了找到游子尸骨的那天,十二月二十八号,微雨。天空似乎也在为了那个无辜枉死的悲哀女人,默默流泪。
当然,林可瞳也忘不了老茶壶那擤着鼻涕和自己挥别的情景。额……林可瞳打心底里希望不再有再见的那一天。
很快的,新年到了。
……
“说起来,迹部君家连新年的时候都不能在一起度过么?”新年前一天上午八点,林可瞳被身上紧绷的和服弄的有些不自在。完全弄懂并顺利的穿戴好衣服,花去了林可瞳整整一上午的时间,再加上那一头乱七八糟的头饰,林可瞳简直要被折腾疯了。
“啊恩?!收起你那不华丽的表情!本大爷的行程可是安排的很满的!”他大爷真是受够了这个不华丽到极点的女人,看那一脸的怜悯,她以为她是神么?!双手环胸,迹部打量着穿戴整齐的林可瞳,“啊恩,衣服还算华丽。”当然,上次的事件,解决的也还算华丽。
“嗨嗨!”不想和一未成年计较,林可瞳不理会迹部的挑衅敷衍的回答,迈着小碎步向门口走去,“那么,华丽的迹部大爷,我出门咯!”
林可瞳漫步在洋溢着浓郁新年气息的街道上,林可瞳总觉得自己和这欢乐的气氛格格不入。
虽然身上穿着哥哥为她特意定做的粉色长振袖和服,虽然和服袖口和下摆处的可爱金鱼带着满满的青春洋溢,甚至连带着林可瞳本人也有了一种返老还童的错觉。只是……
只是,心底的那股沧桑,却是什么也无法掩盖的。
“哥哥,恭贺新年!”小跑着推开涉谷事务所的大门,林可瞳将彻骨寒风紧紧的关在门外。
“啊。恭贺新年。”随着自家大哥那成熟稳重的声音响起,一只看上去就营养旺盛的红包随即映入林可瞳眼帘。
“大哥最好了!”快速的接过林兴徐手中的红包,林可瞳掂了掂分量,还不忘对自家大哥送去一个狗腿到极致的笑容。转身,林可瞳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涉谷一也,虽然平时和这家伙很不对盘,林可瞳也不忘在关键时刻给自己争取福利,“一也哥哥,恭贺新年!”与话音同步的,是林可瞳伸出去的意味明显的爪子。
有用的时候叫一也哥哥,没用的时候喊涉谷混蛋。林可瞳此人其势利,可见一斑。
“你都已经十六岁成人了。”嘴上这么说着,涉谷一也还是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远远的扔了过去,“不可以买鞭炮。”
涉谷一也殷勤的叮咛中,林可瞳气结,“这笑话真冷。”嘟嘟囔囔的抱怨,林可瞳也不再理会新年日也埋首资料册的涉谷一也,大喇喇的跑到沙发中休息。
“可瞳,坐下的时候,记得挺直腰背。”满是无奈的纠正着自家小妹的坐姿,林兴徐觉得自己越来越三姑六婆,“一会谷山小姐和约翰先生会来,然后我们一起出发去神奈川的神社祈福。”虽然好奇自家大哥为什么要舍近求远的去神奈川祈福,但是林可瞳却没有机会将疑问的话语说出来,林兴徐的下一句话,将林可瞳彻底打入冰窖,“父亲那里传来联络,让我们在他带叔叔回国的这几天,照顾他一下。”
林兴徐的叔叔,也就是林可瞳的父亲。
……他哪里需要别人照顾。动了动嘴唇,林可瞳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房间中三人的气氛开始变得诡异,新年洋溢的欢乐气息,一扫而空。
“抱歉,可瞳。”叹口气,林兴徐抬手摸上林可瞳的额头,满是无力,“叔叔对父亲再三的保证绝对不会伤害你,他只是想见你一面。父亲无奈之下,只好如此。”停顿下,林兴徐看着仍旧没有反应的自家小妹,安慰道,“安心吧,叔叔在的这几天,我会一直呆在你身边。”
林可瞳抬头,视线撞上自家大哥那坚定的目光,道谢的话语还未出口,便被一同到来的谷山麻衣和约翰布朗打乱了气氛。
直到座上了涉谷事务所专用车的后座,林可瞳才惊觉松了口气。那个男人每次看向林可瞳的疯狂表情,仿若魔咒,而林可瞳曾经在那个魔咒的折磨下,生活了整整十五个年头,以后甚至还要生活很多很多个年头。
对于大哥一家人的照顾,林可瞳是感恩的。对于自己父亲的疯狂,林可瞳倒也是没有太多的憎恨。
此刻,穿越的好处便充分的显现了出来。林可瞳无比庆幸自己一出生便比别人多带了二十几年的记忆,正因为那二十几年的人生经历,才让林可瞳不至于在那样不见天日的谩骂殴打和反复无常的亲昵疼爱中变得人格扭曲。
东京通往神奈川的道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自始至终,林可瞳都放纵着自己的思绪漫天乱飞,直到车子在神社前挺好,林可瞳也脚踏实地的踩在那片纯净的土地上,才终于找回了自己。
长长的一直通向看不见的地方的石头阶梯,稍显破败的鸟居高高耸立。浑厚的能够洗涤人心灵的钟声伴随着神社特有的香气扑面而来。
随着众人一同净手、参拜,林可瞳虔诚的摇动粗粗的麻绳,麻绳上悬挂的风铃发出顿顿的响声,那是真正的属于神明的声音,林可瞳焦躁不安的心,总算平静了下来。
由于神社地处偏僻的山间,新年前来祈福的人并不是很多。被自家大哥无情抛弃的林可瞳,也总算不显得那么突兀。
命运有时候是一个调皮的孩子,你越是想好好的一个人呆着,他越要把你最不想看到的人送到你的眼前。譬如,此刻带着满脸的久别重逢后的喜悦的幸村精市,以及端端正正的站在他身边的幸村真织。
“真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也能碰到林小姐。”打过招呼之后,幸村精市似乎没有想走的意思,让自家妹妹先行一步到大师处拜年,幸村精市便和林可瞳攀谈了起来,“这个神社很偏僻的,没想到林小姐竟然知道呢。”
“嗯。我倒是也没想到幸村精市先生也知道。”不甚在意的开口,林可瞳对上次的的不欢而散耿耿于怀。
“没什么。这里的大师是爷爷的故交,我和妹妹每年新年都要来给大师拜年的。”似乎是完全听不出林可瞳话里话外的排挤,幸村精市的笑脸始终如一,“说起来,我从朋友那里听说林小姐在学校似乎是遇到了麻烦呢。”
“那不算什么。”不喜欢被人打探隐私,林可瞳努力的忽视掉幸村精市话中幸灾乐祸的成分,“比起这个,幸村精市先生不快点去拜年可以么?”
微微僵硬了一瞬,对于林可瞳毫不掩饰的厌恶,幸村精市表示无奈,“也不需要那么讨厌我吧,林小姐。”
“还好吧。”不准备继续跟幸村精市玩你猜我猜,林可瞳觉得如果一直以这样的状态面对这个少年,脑细胞迟早要全部死光光,“我只是不喜欢说话太过拐弯抹角。”不是讨厌幸村精市这个人,只是不喜欢这种七拐八拐的说话方式。视线的余光撇到已经从神社后室出来的大哥,林可瞳也不想继续和幸村精市耗下去。
“幸村精市君,我不想评论你的行为到底是不是正确的,我也没有资格评论。但是你的行为也无疑给我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兀自整理下振袖的袖口,林可瞳抬头,终于舍得将视线施舍给站在眼前的少年,“我们的立场始终是不同的。我只希望新的一年中,幸村精市君可以对我这个人视而不见,可以对我的事情听而不闻。”远远的对自家大哥一行人挥手打着招呼,林可瞳不再理会身后的少年,大步离去。
丝毫不介意林可瞳无礼的离去,幸村精市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回到同伴身边笑容温暖的少女,低声自语,“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么?”可惜不能如你所愿了呢,林小姐。
低头微笑,幸村也不再纠结,大步向神社后室走去。
两个人,一个进,一个出。各怀心事,擦肩而过。
直到很多很多很多年之后,幸村精市都会想起那时的情景,套用一句文艺到烂掉了的话来说——那一刻定格成了最美丽的画面。
……
回程的路途几乎都是在谷山麻衣的调笑中度过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林可瞳心境的转换,谷山麻衣一直缠在林可瞳身边。虽然她不明白来时的路上林可瞳到底是怎么了,但是现在的林可瞳心情很好,“呐呐,那个人是林小姐的男朋友么?”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谷山麻衣满是狡黠的问道。“好帅啊!而且那个人看向林小姐的眼神好温柔!”完全不需要林可瞳的回答般,谷山麻衣自问自答,兀自沉浸在了对林可瞳和美少年的“爱情”中无法自拔。
平稳行驶的车窗外,正是一片日光倾城。
……